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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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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夫?好巧啊!你也上山采药?”
听见声音的段然回过头来,见道同样背着竹编背篓的李溪溪,他不由得露出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笑容来,“李姑娘?你也采药?”
“我看姑娘身体似乎欠安,为何不多在家歇歇?”
穿来这几天听惯了村里大白话的李溪溪看他说话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段大夫,你这算是值业病吗?”
见到生病的人就关心,不是职业病是什么?
段然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但被她笑的脸红,不自在的咳了声,“还请李姑娘莫要取笑在下。”
闻言,李溪溪笑的更大声了,“段大夫,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可爱”,但段然也明白过来她是在笑自己,他抿了抿唇,强行转移了话题:“令堂今日好些了么?需可还需要我再去看看?药可还够?”
提起这个,李溪溪也敛住了脸上的笑,正色谢过他,又道:“段大夫,我最近采了一些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说着,将自己找到的药材报给他听。
“李姑娘居然采到了山茱萸和桔梗?真是太好了!”听她说完,段然露出高兴的神色,想要靠近看看她背篓里的药材,但他向来守礼,走了两步又觉得太过靠近她于礼不合,于是停了下来,眼神充满迫切往她的背篓里看,“这两味药我短缺很久了,若是姑娘肯割爱,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还给她作了个揖。
这个年代药材都是山上野生野长的,采摘不易,段然一个穷书生,没办法花大量的时间在山上,药材总是短缺,他为这事愁了很久。
“别叫我什么李姑娘啦,叫我溪溪就可以了,”李溪溪将背篓里分好的药材取出来递给他,“段大夫,你还缺什么药可以跟我说,我找到了就带给你。”
毕竟自己还欠着对方诊费呢,能还一点是一点。
段然接过之后谢过她,想了想,报了几味药名,李溪溪边听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那行,段大夫,我采药的时候多注意这几样。”
“溪...溪溪姑娘,你也可以叫我段然,或者洞眀,不必,不必叫我什么大夫。”看着她爽朗的笑容,段然的耳尖发红,脑子一热,就将自己的表字告诉了她。
“好嘞段大哥!”李溪溪冲他眨眨眼,没想到又让对方闹了个大红脸,惹的她笑的停不下来,直到李树苗找来,二人才分开去做各自的事。
“段大夫真是个好人呐!”一路上,李树苗都在感慨。
李溪溪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这个世道,愿意给穷人看病还赊欠药费的人可不多,于是也附和道:“回头段大夫需要的药材,我们都给他送。”
说起段然这个人,也是一把辛酸泪。
他父亲本是一名举人,小时候他家境也算殷实,很是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但他才五岁,父亲就因病去世,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所幸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勉强能够养活两人,他母亲秉承先夫遗志,不仅将他好好养大了,还咬牙供他读书。
他也争气,十一岁上就中了秀才,在整个县都算是独一份的,若能继续科考,说不得就要蟾宫折桂,改换门庭让他母亲享福了。。
可人倒霉起来,真是接二连三没有道理可讲。
先是他的寡母操劳多年,见他中了秀才,一口心气松了,很快病倒,没熬住去了,段然孝顺,自行结庐守孝三年,好不容易出了孝期,世道又乱了,打起仗来谁还管什么科举?没奈何,他只能继续待在乡下,将自家田地赁出去,一边读书,一边学医给乡亲们治治病,他有天分人又良善,十里八乡找他看病的人不少,日子也勉强过的下去。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科举了。
好在现下大彰朝初立,想来不久后就会再开科举,虽然蹉跎这许多年,他今年也才将将十九,在科举一途,尚算得年轻。
想到这里,李溪溪暗自决定要和段然处好关系,一来是因着他的救母之恩,另一则,她总觉得这段然不是池中之物,只要他继续考试,总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现在交好他,自家不吃亏。
一路上想着关于以后的计划,很快到了之前放陷阱的地方,李溪溪发现这些普通的陷阱没什么收获,想了想,招呼着李树苗换了个地方另做了几个新的。
山上的野物可不傻,不会总是来自投罗网。
倒是那个系统出品的【成功率点满的捕鼠笼】,大老远的就听见笼子里扑腾的声音,走近一看,一个白色的小巧身影在笼子里左突右冲,见人来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发出威胁的声音。
居然是一只纯白的小狐狸!
“姐,这...这是白狐狸诶!”李树苗只见过来村里偷鸡的杂毛狐狸,脏兮兮的又凶又狡猾,哪见过这样干净漂亮的小白狐?一时间蹲在笼子前看的目不转睛。
李溪溪也很惊喜,她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抓到东西了,还是这种一看就很值钱的狐狸,当下也很高兴,提着笼子就和李树苗下山找陈猎户去了。
到陈猎户家的时候,他刚从镇上回来,一见李家姐弟就露出憨厚的笑容,“大丫,树苗,这是你们要的粮食,还有剩下的钱。”
说着将东西和钱都给了李溪溪。
李溪溪大致看了看,他买了五斗糙米和两斗大豆,糙米和大豆是现在市面上最便宜的粮食了,每斗二十文,总共花了一百四十文,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卖出去,买了粮食就只剩下少少的二十文,而一斗粮食也不过一斤多而已,听着多,实则很少。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物价也是水涨船高,穷人生存便格外的艰难。
将剩下的二十文收好,李溪溪谢过陈猎户,又将手里提的笼子给他看,“陈大哥,我们抓到一只小白狐,不知道能不能托您帮忙打听下这个有没有人买?”
陈猎户看清笼子里正在炸毛的白狐时,也是双眼一亮,忍不住啧啧称奇:“我打猎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狐狸呢!”
他不是没有猎到过狐狸,但一来没遇见过白狐,二来猎户打猎鲜少又不动刀箭的,哪怕猎到了,也是受了伤的,哪有这样整齐鲜活的?
他又看了看笼子里的小白狐,摸着下巴思索了下,“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卖了,我听说县里那些富贵人家,会养些猫儿狗儿的,这白狐想来也是有人养的,”说着一锤掌,“我明天就去县里问问!一定帮你们卖出去!”
李溪溪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这只狐狸小、颜值高,拿去县里,定能卖个好价钱。
于是两人谢过陈猎户,将狐狸和先前抓到的兔子交给他后,又去山上重新放好了笼子,之后就回家了。
那对龙凤胎见姐姐不仅回来了,还带着满手的东西,欢呼着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问着这趟出门的经历。
李溪溪实在累了,分别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就将他们交给李树苗,进屋去看朱氏去了。
“娘,你看,我赚到钱了,”李溪溪将买粮食剩下的二十文交给朱氏,顺便说了钱的来源,还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惹的朱氏频频点头,欣慰的看着她微笑不语。
末了,朱氏又将钱递给她,示意自己不收,李溪溪想了想,自己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便也不推辞,接过钱又给朱氏掖了掖被角,出门做饭去了。
当她端着熬好的板栗粥出来时,正听见李树苗绘声绘色的说着那只小白狐,惹的两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哇哇大叫,纷纷喊着等下要去陈猎户家看狐狸,连在饭桌上都不停说着狐狸的事。
等歇了晌,李树苗扛着锄头去翻地了,两个小孩带着结伴出门去看狐狸,顺便采野菜,李溪溪则留在家里,给院子里种了小白菜的地浇水,做完这些,就拿着家里处理好的药材去找段然了。
段然独自一人住在村子的另一头,靠近山脚的偏僻地方,李溪溪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单身汉乱糟糟的家,没想到他家居然打理的很不错,不仅在院子外围着种了一圈竹子,院里也井井有条的晒着各种药材,还没进门,就能闻见浓郁的药香,在这股竹香和药香之中,传来他清朗的读书声。
看来,段然困居这里的几年,并没因前途灰暗而自暴自弃。
踏进院门,李溪溪被那抹坐在檐下读书的清隽身影惊艳了一瞬,之后又立马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心思拉回正途上来。
男人什么的,哪有搞钱终于?
虽然这么告诫着自己,但心底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见她来了,段然连忙放下书,起身来接,“李...溪溪姑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一见他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李溪溪就想逗他,于是故意板着脸道。
“不是不是,溪溪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段然慌忙摆着手否认,但“只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最后还是李溪溪看不下去,笑着问了一句:“不请我进去坐坐?”他才想起去搬了个小马扎来,也不给李溪溪,自己坐了,将檐下的竹椅让给她。
他人虽瘦,却高,有着一副青松翠柏般的好骨相,现在委委屈屈的坐在瘸腿马扎上,稍微动一动就坐不稳,怎么看怎么喜感,李溪溪看得好笑,还想再逗他,但又担心自己做的太过了引起误会,便抿唇笑了笑,客客气气的将带来的药材给他,“先前说要给段大哥的药材,正好家里有,我就给送来了。”
“劳烦溪溪姑娘跑一趟了,”段然连忙起来双手接了,“据同窗说不久恐要恢复乡试了,我正愁不能兼顾温书和采药,幸好姑娘愿意援手,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说着,又想给李溪溪作揖致谢,被李溪溪摆手阻止了,“段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太多礼了。我本就欠了段大哥人情,你再这样多礼,我以后可再不来了。”
段然忙又想致歉,被她一嗔,只得说:“洞眀不通人情世故,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李溪溪见好就收,向他告辞回家了。
殊不知她走出去好远,段然还红着脸怔在院子里,直到又有人上门求医,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