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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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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注入了咒力的利刃,在禅院甚尔的手中,宛如切一块豆腐那样轻而易举地切入了咒灵的颈部,将它的头颅直接斩了下来。
被一斩两段的咒灵却没有立即消失,头颅被那团漆黑的咒力裹挟着,向着九条明江的方向冲去。
在那一刻,九条明江只感觉到了一阵寒风,吹拂过她的额头。
紧接着,禅院甚尔手中反握长刀,径直向她刺了过来。
“!!”
九条明江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就这么抱着靠垫傻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锋锐的刀尖划破空气,转瞬就来到了她的眼前。
在刀尖距离她的额头只有一线之时,禅院甚尔手中力道一收,让长刀将将停在了那里
咒具刺穿了与九条明江近在咫尺的咒灵,咒力逐渐散去,不管是串在刀上的头颅,还是身后的躯干,都像是风化一般地消散了。
就在这时,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九条明江,突然有了动作。
刀刃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让人不禁有种连呼吸都会被刺伤的错觉,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那把刀的刀面,试探着往外挪了挪。
禅院甚尔挑了挑眉,顺势把咒具收了起来,率先说道:“我这可不是对你出手啊,别误会。”
九条明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毕竟一般情况下室内是不应该有风的。”
“风?啊……咒灵么。”
“诅咒师就是这种类型的吗……”九条明江若有所思地捂住嘴,“要是看不见的话,难怪你说再多人手也没办法,监控也不一定能行得通了啊。”
禅院甚尔瞥了她一眼,纠正她的说法:“诅咒师是人类,一般人能看见的。像这样看不见的叫做咒灵,跟诅咒师是两码事,只不过这次的诅咒师能够驱使咒灵罢了。”
“话说回来。”他指了指九条明江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只手,刚刚摸过我的刀吧。”
九条明江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她反射性地把手放下来,搁在腿上搓了搓:“你的刀刚刚是……”
“没什么,只是斩了只咒灵而已。”
“……”
这边禅院甚尔就像没看见她发黑的脸色似的,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她描述咒灵的模样:“你还没见过咒灵吧?长得还挺奇怪的,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B级恐怖片里的女鬼,没有眼睛,嘴巴张得老大,里面跟七腮鳗似的。”
……糟了,又开始想吐了。
强行忍耐住冲到卫生间呕吐的欲望,九条明江扶着墙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软得跟面条一样的腿站直了,缓了大概几秒钟,才有力气再度思考起别的事来。
比如……
那摊还摆在她厨房门口的衣服。
虽说家庭环境比较复杂吧,再加上从小到大发生过的这样那样的意外事件,其实九条明江没少见过死人。
但那只限于完整的尸体,像这样从头到尾只剩下一张皮的情况,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需不需要我扶你啊?”在她旁边的禅院甚尔弯下腰,笑着问道。
九条明江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刚才看热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装什么好人呢。
但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刚才上来时看着一个全须全尾的人呢,结果居然只是一层皮……这样子也太离谱了吧。”九条明江刚想拿手揉揉额角,突然想起这手刚才摸过什么,顿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你之前说的诅咒师,都是这样的风格?”
“大部分都是吧。”
九条明江直到这时,才真正的有了点对于“诅咒师”这个职业的认知。
因为他们用的是超乎寻常人认知的手段,所以不管是监控,还是电子设备都起不到作用,更别提保镖了。
如果不是禅院甚尔在的话,她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就已经凉了。
在这期间,自觉已经完成工作的禅院甚尔,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在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忙着处理后续问题。
刚打完电话叫人来收敛尸体,九条明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忽略了一件事,“那个食盒里到底是什么?需不需要也砍一下?”
禅院甚尔眨了下眼,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个啊,不需要吧,在那放着也无所谓。”
“所以说应该是无害的了?”九条明江稍稍放下心来,顺手把食盒拿了起来,“那干脆叫人一起来处理了好了……”
可能是因为受到的冲击过大,到现在还没彻底缓过劲来,九条明江胳膊有点抖,使不上什么力气。
她一个没拿稳,那个外形和上色都相当精致的方形漆盒,向着一边倾斜而去,她还来不及抢救,就直接扣在了地上。
有什么撞击到盒子内壁,发出了咚的一声。
九条明江的直觉在这一瞬间拉响了警报。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补救,漆盒原本严丝合缝的盖子,逐渐在重力的作用下,打开了了一条缝。
一个鲜红的球状物,从漆盒中滚了出来,缓慢地滚动到了沙发边上,被沙发边缘一挡,才停了下来。
九条明江面无表情地和禅院甚尔对视了一眼。
禅院甚尔一脸无辜:“我可是警告过你不要打开了啊。”
所以为什么不能说得更明白一点呢……
大概是九条明江表情太过于明显了,禅院甚尔叹了口气:“说什么?跟你直接说以为是早餐的盒子里,装了一个被剥了皮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九条明江就已经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冲进了厕所,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禅院甚尔这时候才意识到什么,坐直身体,向着九条明江的方向看过去。
“……已经受不了了?”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还是说,就是单纯因为看见那颗脑袋,反应就大到了这种程度?
哦对了,这人不是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雇主,也不是见惯了尸体的咒术师,而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来着。
惦念着九条明江到底是他的雇主,出手又是难得的大方,万一突然反悔那就亏了。
禅院甚尔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把那颗碍事的头收回了盒子里盖好,走到厕所,安抚性地拍了几下九条明江的后背。
“好了好了,我把那玩意给你收起来了,没事了啊。”
九条明江才刚缓过来一点,又听他说起这件事,反胃的感觉顿时又涌了上来。
本来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基本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从胃口到喉咙都火烧似的疼。
“水……”她哑着嗓子,勉强发出了点声音。
见她总算消停下来,禅院甚尔松了口气,好心地溜达出去给她找水。
公寓里收拾得很整齐,明面上都没什么东西,他找了找没找见杯子,干脆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过来。
九条明江又是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但好歹是没再吐了。
她把啤酒接了过来,坐在了地上,发着抖的手指抠了抠拉环,没拉开。
九条明江一下子沉默下来,然后对着手里的啤酒罐子,彻底陷入了自闭之中。
她在想,自己到底遭了什么邪,现在不仅在被暗杀不说,身边唯一顶用的,居然还是她用双倍的价钱买回来,连个啤酒罐拉环都不会提前帮她拉开,只会在旁边看戏的狗男人。
禅院甚尔就看她对着那罐子啤酒发了会儿呆以后,慢慢在地上窝成了一团,眼角和鼻头都有一点红,显得可怜巴巴的。
她的眼尾很长,睫毛纤长又浓密,眼瞳有别于那种深褐色,就算凑近了看也是墨一般的纯黑。
黑与白,在她的身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此不管是谁第一眼看她,注意到的就是这双格外漂亮,又格外鲜活的眼睛。
但在此时,那鸦黑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没精打采地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
就像什么被吓蔫了的幼猫一样。
禅院甚尔干脆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打量着她的表情,嘴里嘀咕着:“不会真吓哭了吧?”
九条明江还在那自闭着呢,垂着眼睛没搭理他,禅院甚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跟手贱似的,拿手指尖去碰她的眼睫毛。
被他弄得烦到不行,九条明江拨开他的手,抬起眼睛瞪他。
在禅院甚尔眼里,就是原本已经蔫了吧唧的奶猫突然抖擞了精神,生机勃勃地开始拿爪子扒拉人。
“居然没哭么……”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禅院甚尔喃喃地说了一句。
像她这样的大小姐,要是哭哭啼啼起来的话肯定会搞得很麻烦,但是一想到那双眼睛盛满泪水的样子,又让他觉得有点心痒痒。
要是打个比方的话,这种心态就跟老爱扯人家小姑娘辫子的不良少年似的。
九条明江深吸一口气。
她对着面前这个居然还在说风凉话的狗保镖,拉着还哑得跟破锣似的嗓子,有气无力地竖起一根手指。
“以后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你的尾款就减半了。”
禅院甚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