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白》KJ莫愁

5、第五章 吃茶

　　方叙白到底有什么底细？没人晓得。沈砚安和方家人已是最了解他的，谁不知道他是个顽固子弟，灯红酒绿，粉黛胭脂……
　　他的兄长方楚淮是林晗灼的弟子，得了他的真传，担任吏部尚书，有“江淮晚辈，楚雁锦玉”的美称。
　　锦玉，方楚淮的字。
　　方湫和大夫人恩爱大辈子，方楚淮是嫡长子，取字锦玉。二子方允程在恒都守了八年，当了八年阵边将军，风沙洗干了他的雄心壮志，被磨得只剩下无心的躯壳……
　　佃州山匪掳不走他方允程的命，就用不退回自己界内。鬼知道他们有什么血海深仇，方允程是守那不走了！干风吹开了密布在方允程头上的黑云，留下湛蓝的天，他望着天边挂着的钩月，用手扣着自己的剑，目光划过长虹，皱着他的心直痒痒……
　　方叙白是传闻中的败类，给郭仲当走狗，老臣们心里骂他千万遍，听到他的名字就吐唾沫，恨不得一口唾沫淹死他方叙白！
　　方楚淮束了束衣领，抿了一口苦茶，偏头看着白墙上的画。
　　“观莲节宫里要办什么宴”对面坐下一人，那人身上冒着寒气，一只胳膊依着茶桌，侧身向方楚淮倾去，“锦玉啊”，林顾北故作深情地望着方楚淮，“敬安王请诸臣吃酒，这摆席的是皇帝……”，未等林顾北说完，方楚淮开口，“林将军若没收到请帖直说就好，脸皮这东西你不要也罢。”漫不经心地扫了扫空气中飞扬跋扈的柳絮。
　　“方楚淮…你觉得你收到请帖很嘚瑟是吧？”林顾北咬着牙，嘴角含着强挤出来的笑容。
　　“我不嘚瑟，收到请帖的人挺多，将军应该反思才是。”方楚淮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用眼睛直勾勾的窥着林顾北，许久不作声。
　　“你看我也没用，我已有婚事，等爹回来就成亲。”林顾北尴尬的侧头想要去看窗外，却发现这是方楚淮的厢间，不是自己的，只有一面白墙上的画。林顾北将头回过来也不是，继续看似乎很别扭。
　　他动了动嘴唇，面部表情逐渐僵硬后，方楚淮轻声笑出来，“林将军脖子甚好，还有，我看你是因为你脸上有东西…别多想，我对你没那么多深情。”
　　方楚淮理了理铜钱，站起身离开。
　　林顾北独自坐在方楚淮的厢间里，“文化人连一点礼貌都不懂，真是……”听到方楚淮对柜台小二道，“我的茶钱由林将军结了。”
　　林顾北忙回头，方楚淮看着他眯眼一笑，挥挥扇子示意再见。
　　林顾北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背上，郁闷好一阵子：我的俸禄本就不多，再这么花不得被方楚淮亏光！？
　　他得想个法子狠狠坑他方楚淮一场。可惜，他有他的好剑，却入不了方楚淮的江湖……
　　他要娶的女子是余家嫡女，那终究不是林顾北心仪之人。他心里没有情爱，他有他的江湖，有他的剑，有他的酒。他一向逍遥自在，点指是恒都烟花三月，他乘一兰州观莲，九月他也大可执朱伞观雨。
　　浪滔滔，纵然是他渴望的模样，嘲哳得烦躁。
　　方楚淮在街角看到沈砚安在锦条摊子徘徊，上前拍了拍沈砚安的背，心里暗暗嘀咕：这沈砚安个字还真是高……
　　沈砚安回头，看见方楚淮，“方兄，你也在这…买锦条？”
　　“不是，这锦条太扎眼了，需要些素色的。”方楚淮缓缓摇头。
　　“走，前面茶馆坐坐，我有话想要问一下。”
　　方楚淮看着刚刚出来的茶馆，顿了顿，“还是不了，那家茶管…茶没味，在这说吧。”
　　沈砚安只好凑近俯身道，“方兄那日可是要透露什么给我？”
　　方楚淮稍稍眯眼，看着沈砚安，“你想知道？”
　　“嗯…自己心里也猜出了六七分。”
　　“那你说说看。”方楚淮饶有趣味地偏了偏头。
　　沈砚安凑近，“方叙白过得好吗？”话罢，沈砚安咽了咽喉咙。
　　方楚淮含笑看着沈砚安，看了半天，噗呲笑了出来，“我不知道啊，不过，他一定没死。”
　　沈砚安听后，脸上露出了欣喜与激动，长舒一口气后，“我觉得还是不要找……”
　　“打住。”方楚淮打断了沈砚安的话，声音依旧平淡地说，“你怕了，沈砚安。”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沈砚安，“是么？”
　　是啊，我怕了，我要保他，怎能见他？！
　　沈砚安在内心道。
　　“我们合作一把，把这事查出来，如何？”方楚淮用手抚了抚锦条。
　　沈砚安看着方楚淮好一会：与他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方楚淮有岙都粮道的暗线，我知道的未必有他知道的多。
　　“不了，我最近要巡城，恕不奉陪。”作揖离开。
　　方楚淮看着沈砚安离开的背影，定定地站了许久。目光移向锦条，用手拍了拍锦条上的纹路，对老板说，“就这个，我买了。”
　　正打算掏铜板，林顾北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锦玉，你们这些收到帖子的人还真是忙。”
　　方楚淮把刚刚掏出的铜板又放了回去，仰头看了看一脸贱笑的林顾北。
　　此时，林顾北一手搭着方楚淮的左肩，右手摸着锦条，林顾北比方楚淮高半头，似乎将方楚淮拥在了怀里。
　　方楚淮将肩膀上的手拍掉，转身面相林顾北，用手指抵着林顾北的胸膛，“林将军来得巧啊。”对老板招招手，“这锦带的钱就让林将军一付就行了。”
　　老板看向拥着方楚淮的林顾北，阿了阿腰。
　　“咳，锦玉啊…”林顾北干咳出来。
　　“林将军难不成腰比脖子好，一直下去，洞房之夜可怎么办？”
　　“你好狠的心啊。”林顾北咬牙切齿，松开了手。
　　方楚淮对老板点了点头，用扇子勾了勾林顾北的下巴，“我真没想到，林将军爱好广泛啊。”拿上锦条，轻笑离开。
　　留下两袖空空的林顾北，“怎么这么爱坑人钱呢……长得这么干净脸皮都这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