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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到此为止 ...

  •   阿笙听到了消息便急忙往长乐殿赶,阿南很少见她这样冒失的进来,想来真有大事,也没责怪的意思,“怎么了这是?公主和公子在里面下棋呢。”
      算是提醒了,阿笙冲她摆了摆手,一个劲儿的顺气,“我…我…一会…给姐姐…说。”便走进去了。
      “公主,奴婢有事要禀告。”阿笙无力的行了个礼,她从未这样偷偷跑过,呼吸好不容易平稳了些,谢锦已无数次让了棋,也认了容璇毁的棋,稍作了调整,让容璇的黑子处优。
      容璇不懂棋,下了这么久,还是没发现诀窍。想吃甜的,就拿了一颗金丝枣吃,示意阿笙说。
      “公主,江大人家的大公子,没了。”
      容璇拿不住手里的枣子,惊讶的说不出话,她昨日还见过那位哥哥。
      下了学,忙着背夫子教的诗,脚下不注意,绊了门槛,还是那位哥哥扶的她,江淮松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行官礼,喊的是,“见过两位殿下。”
      容璇一直都知道谢锦是南国的太子,尊贵的人,来到北国实属无奈。容璇希望有人能不勉强的和她一样尊敬谢锦,江淮可以,所以容璇记住了他。
      “江大公子身体自那次急症之后便不大好,曾在府中细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昨日为了述职,进宫面见陛下,不想回去之后便复发……没撑到……请太医去。”阿笙用手帕把掉在地上的金丝枣包起来。
      谢锦知道容璇今日是不会有心思玩闹了,开始着手收棋子,清晰有序的碰撞声,像在细数过了多久,谢锦重新给了容璇一个金丝枣,容璇下意识就接了,慢慢回神,看着谢锦,先是只知道谢锦的嘴在张合,后面才听清。
      “璇儿,应当是很看中江大公子,可以向陛下禀明去看顾丧仪,算是替陛下分忧,也告慰了江大人的丧子之痛。”谢锦知道这话不该是他来讲,阿南听了默默走了过来,眉心微蹙。
      “好。”容璇得了法子,把枣子放到了谢锦的手心里,直接往外走,谢锦目送人影消失,才着手又布棋局,阿笙原地思量过后,任然不放心,追了出去了。
      “公子不该对公主说这些,至少这话不该是从公子这里出去的。”阿南其实更多的是担心,北帝面上随和,实则疑心深重,不然那么绝情的事也不会发生……谢锦之于容璇是不能失去的人,阿南便更担心了,说者无心,怕听者有意。
      质子不比其他世家子,世家子这么说可能还会被夸赞,心系忠良,为国君着想,质子却是重则窥伺北国朝政。
      谢锦已是自处不易,却从来一副平静坦然,阿南看得穿,容璇的亲近并没有带给谢锦安稳,反而是更多的目光嘲弄,可谢锦没有能避则避,阿南便敬服他,想要帮帮他。
      “多谢阿南的提醒,原是不该讲,但总好过璇儿心里盘结好。”谢锦朝她轻松的笑了笑。
      阿南从未见过谢锦这样淡然自得的人,他不是骄傲自大,而是谦卑有度,有分寸,也能因为可以说他毫无血亲关系的容璇,放下分寸,不禁感叹,公主眼力过人。
      路上有宫人,阿笙便不好跑动,没追上,只能看着容璇直直地进了崇明殿。候在门外,她小心地环视了今日当值的人,没有看见专门在御前侍奉的太监总督汪福,里面却出来个周离,也是内监。
      不过汪福告诉过她,这个周离总不在人前服侍,大多只跟陛下相伴,容璇只有不打招呼就过来,阿笙才能见到几次,周离脸上有道疤,想来是怕吓到人才没有在人前服侍,今日是因为父女谈心,被屏退出来。
      周离躬着腰,他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没了少年郎的骨气,阿笙低下了头,“见过周公公。”
      “别担心了,公主很有分寸,而且父女之间的话还很长,回去当差吧,公主,我会送回去的。”声色如同古钟响起一般沉厚。
      周离的容颜,让阿笙觉得熟悉,但是总是只到边缘,说不出来,阿笙行了礼,离开了。
      半日的残局,只谢锦一人对弈,估摸着时间,又恢复了和容璇的棋局,女儿家是跑过来的,脚步声却不重,于门前缓步,一言不发地坐回位置上,良久,“哥哥,父皇允准了,可是江淮哥哥是个好人,为什么就……”
      谢锦抬手轻抚容璇的头,“人都有生老病死,此为常态,若为局,璇儿可查清楚,告慰江大公子。”见得多了,就不觉得意外,但容璇没有,他不希望容璇心中盘结,人的生死看似寻常不过,但对于很难看中人的容璇,还是勉强,她可能记住很久,谢锦示意青越阿南下去准备。
      方才进来,以为棋盘已乱,现下容璇才发觉是没下完的残局,“哥哥,棋局怎么还在?”
      谢锦手指轻点棋盘的一处,“因为璇儿还没有同哥哥下完,棋毁一时,只是逃避一时,哥哥情愿为你退千步万步,也不希望你逃避一时。”
      输与赢,已经被指了出来,容璇低头思索着,才拿起了棋子,下了定盘棋。而谢锦从下这盘棋的开头,就是希望她赢的。
      江淮和容璇没有过多交集,甚至不算熟络,大胆托付,又接触过少,她看重地不过是一个能对谢锦满是尊重的人。
      容璇坐在马车上,皇后把景伶派过来随行,阿南侍奉容璇,阿笙自然不必去了,谢锦骑着马就在车帘左侧,静静地陪着容璇。
      江府结着白绫素灯,家丁穿着丧服,脸上都有泪痕,景伶命人把御赐的东西抬出来,容璇借着阿南的手下了马车,江必带着妻子李若跪拜相迎。
      “参见公主。”
      景伶正腔,“免礼。”
      “老夫多谢公主亲自来看顾我儿的丧仪,老夫…”江必哭的泣不成声,到底是丧子之痛,轻不了。
      “江大人,我想给江公子敬香。”容璇道明了来意。
      江必立刻拭泪让出道来,“公主里面请。”
      景伶江必他们跟在后边,容璇走进了大堂,李若身旁的李氏看见了偷跑出来的江岸,“你怎么出来了!”
      李若一直不放过江岸母子,李氏便更为苛责,且江岸他们没进门前,江淮都还好好的,江淮心软还时常替他们说话,哪知道,他们母子天克江淮。
      容璇仿佛没听到这个声音,看见了灵柩,往里面走。
      江岸抹了额头的血迹,午间李氏带着家丁来,手里还拿着棍子突然按住他,江必说过丧礼期间不许“闹事”。江岸很疑惑,他们嘴里提及贵人来访,不允许他出来,才赏了家伙,江岸以为是李若找了借口来找他麻烦。
      既然这么防着,他自然要来凑个热闹。江岸看着容璇的背影,这是他的意料之外,公主不理事是众人皆知的,“母亲,公主到访,我作为江家的人,也该出来迎接吧。”
      容璇拿着香躬身三拜,递给了景伶插进香坛。
      李若看着江岸,突然冷笑,“混账,长兄新丧,你未着丧服,也敢出来迎驾,是想罔顾礼法吗?”江岸握紧拳头,公主本就是为丧礼而来,照着李若的说法,算是冲撞了公主,这个罪名,足够了,景伶蹙眉,看向李若,但不得不得示意宫人拿下江岸。
      这高门大院的斗争,容璇不想参与,以逝者为先,便开口把这件事了了,“死者为大,江大公子性子纯善,想来会原谅自己弟弟的无心之失。”
      宫人自觉退回原位,景伶向江必道清了帝后赐的东西,里面的五十盏长明灯,最为珍贵,是对死者最大的看重。江必拜了又拜,李若也一时忘了责难江岸。
      浩荡的天家马车慢慢离开,江岸听见了马车帘子上的铃铛在响,他靠着墙仰着面,手里拿着一个面生的侍卫送来的药,江家的其他人是不在意他的。
      江岸穿的很单薄,怀里的东西硌人,但他并不拿出来。
      容璇趴在车窗上,外头的天色暗了,风雨欲来,马车便加快了脚步,谢锦适时开口,“璇儿很看重这位江大公子,想来是喜欢的。”
      “璇儿其实自私,他能同璇儿一样看中哥哥,所以璇儿看重。”容璇想牵谢锦的手,却又不能。
      谢锦是这群人里最为孤独的,容璇至少还能有父母在身边,他没有。江淮的急疾而逝,足够让人叹惋,可一个名门的嫡子是这样,谢锦以后会如何呢?
      不靠近权力的人如何自保,不能有权力的人又该如何?明明是预先就有底的事,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容璇想让谢锦知道自己的无力,还有为他难过,又不想谢锦难堪,手就在抬起之后无力落下,谢锦却接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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