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到此为止 ...
-
如李琰和江岸的计划那般,江淮述职回府,晚上便不大好了,晚膳时咳嗽起来,之后便发了高热,李若急得不行,央求江必想法子请太医来。
“胡闹,宫门已经落锁,哪来的太医可请。”江必再心急也不忘分寸,抽回了被李若捏皱的袖子。“问清楚了没有,淮儿今日除了陛下,还见过谁?”
李氏过手这事,便走近了些,“回老爷,大公子今日去了书斋,不过没进去,碰上了公主与……南国质子。”
“书斋”二字顿时让李若从慌乱中分出了心,“淮儿是去见小院的人?”
江必明白李若的心思,但那个只念过一些书,放不上台面的人,不能有这样的手笔。
“只是见面?”江必沉声道。
“是……而且,还是大公子自己要去的……”
“怎么可能?!”李氏的话被李若打断了,不说别的,江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见公主,还连带着见了南国质子,入仕之人都对他趋之若鹜,哪还会见面。
江必面露不悦,看了一眼失言的李若,才示意李氏继续讲。
“大公子起先说是想去拜访梁夫子,但是半路问过公主在哪处念书,临近书斋时碰上了下学的公主和南国质子……大公子还……还称南国质子为……为殿下。”
小小一个称呼听着不打紧,江必却面色微变,“淮儿真叫的殿下?”
“是。”李氏吞吞吐吐的本想掀过,硬是被江必的表情唬住了。
“一个称呼,有什么要紧的?”李若不明所以,更想要知道江淮为何这样,“后面呢,淮儿没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江必叹了一口气,“问不出什么的,是命还是人为,都应是冲着我来的。”
“夫君,淮儿如今,如何是好?”李若是个妇人,还是个护子心切的母亲,如若没有江必在一旁,闯宫面圣的事,也是做得出来的,情意正浓时,不会去计较她的脾性,可老之将至,江必也不竟有些厌烦。
江淮的诚善,宽容硬生生地像周氏,虽然周氏的身份……,江必也还是把她接了回来。年轻时的周氏,温言细语,楚楚动人是个男子,都会为之心动,不过,蠢还是蠢,有了子嗣,却不考虑自己的身份该不该留。
“去请大夫先照看着,明早还是这般,我便去请太医来。”江必收了思绪,行至床畔,查看了江淮的面色。随后便拂袖离去,召了管家到书房。
李若心中的不安仍旧不停,让贴身丫鬟去请大夫,李氏见状,便向李若靠拢,拉到一边,有些话要说。
“夫人,奴婢瞧着最近不太平。”李氏遮遮掩掩的样子,令李若不禁仔细回想起来。
可城中并无大事发生,那些拜帖还是每日不断,且江必每日上朝,也不见忧容。
“你莫不是多心了?”李若时不时看看江淮那边,对这李氏这拖拉的性子有些不满。
“不是奴婢多心,夫人总归是皇城人家,奴婢底下管的这些杂役,丫鬟,大多都是奔着前程,从各处过来的,这不,有好些年节没放回去的,这几天就想回去探探老母亲,奴婢给放了,谁知道,那城门管得严了许多,放出去了,不让回来,奴婢还特地去验过这说法。”李氏越说越怕,手都捏成了拳头。
李若真没见过这事,城门戒严,必是大事,勾着手来回踱步,皱了眉头,怕事情不能拖延,连忙道,“你去摸清楚府里的人哪些年节出过城的,问问他们可见过什么。”李氏闻言便提步要去。
“慢着,”李若叫住了李氏。
李氏回头见李若主意不定,“夫人,这事不做了?”
“不,你还要去查一查,有没有偷偷回来的,一旦发现,马上把人绑了关起来,等淮儿这边定下来,我便亲自来管,你找个时间告诉老爷,他现下去了书房,不能打扰。”
李若心里也没了底,却必须撑着,从前许多事,都有江必在前看着,原以为是旁人羡艳的良缘,只李若心里知道,走到如今,相敬如宾,更甚于怨怼。
各家有各家的名声要顾及,所以很多事都是折中的办法,李若退让许周氏进门,江必也给不起名分,输不起面子,一晃十几年,该消磨的早就一无所有。
从前周氏带给李若的不安,全由着琐碎的生活还了回去,周氏看着安静,可没有人会对触手可及的事物,坐怀不乱。
周氏大概也累了,被江必的默许压的只能承受,李若才好受些,不过,血脉延续,李若也无法放过想要冒头的江岸,杯弓蛇影般,难以断绝。
李若觉得天寒了,转身走去给江淮掖被子,握住了江淮的手,也仍旧提心吊胆。
不同于大院,小院这边倒很安静,江岸坐在院中,抬头看了看十五的月亮,心里松快了些,阿杏则在屋内给周氏擦洗。
“你寻个时间,脱身离开。”江岸心情不错,便再提了一句。
里头半晌才有回应,“……谢二公子提醒。”阿杏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不过左右不会比江岸此刻好。
李琰行事像来雷厉风行,听闻容璇喜欢大雁,便让人从南国买了些来,娇养着,看着生龙活虎了才弄了马场那么一出。
旁人可能以为是他心血来潮,江岸知道得更多一点,李琰就是为了引着容璇过去,想着“敲打”一番。雁从南国买,一是北国时节不对,二就是兴致不错地调侃南国质子,他李琰为刀俎,旁人为鱼肉,这层意思,想必谢锦是能懂的。
江岸不过,只笑了几次,这样的把戏,他还是难得一见。
而今已下手,必是要干净利落的,江岸提醒阿杏,其实有没有用,都在李琰。
他如今可保不住一个活不成的人。
李琰像个半疯子,没透露一点原由,就要人付点儿代价,虽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却能笑得出来。
偏执,却偶尔柔软,对着秦家姑娘,对着容泽。至于其中的琐碎,江岸没有兴趣知道。
“二公子,你说,秦家姑娘以后会开心吗?”阿杏端着水盆从里面出来。
江岸看了一眼阿杏,“我不过外人一个,如何知晓?”
“嗯,那就说说二公子的看法吧。”阿杏把水倒掉,然后放到石阶上,自己在一边坐下,离江岸不远也不近,静静地等江岸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江岸才开口,“对于秦家姑娘,必是不会满心欢喜地嫁给李琰。秦大人本就是不上不下的品阶,陛下估计都不记得他,靠着李琰的支持往前走了些,可这皇城,世家子弟多如牛毛,秦家的嫡出子弟却没几个能露脸的。嫁是嫁了,却是个妾。”
“相较于我,秦家不更可悲,旁人惧他李琰,才对秦家和和气气,可用女儿换的这些,谁看得起?背地说的是什么腌臜话,你多少猜得到吧。”
阿杏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估计没有想过秦家的难处,还会有些羡慕。“原来风光的人是这样的。”
院子墙角有野花,江岸走过去摘了一朵,又回到阿杏面前,“非李琰所求的,就跟这野花一样。”
阿杏看着江岸把花丢弃,又抬脚碾踩,本就不艳丽,又融进尘土。“二公子是在说……郡主吗?”
回应的先是轻笑,“只是郡主吗?你问的可是秦家姑娘。”
“可是李公子喜欢她啊。”阿杏想抓住什么,有些着急。
江岸没有再回答阿杏的话,看着大院的方向。两人的主仆情分就到这了。
在李琰同江岸彻夜无眠的细数中,江淮没撑过天亮,李若就在旁守着,受不住悲痛而晕死过去,偌大的江家一天之间就乱了。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