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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怎么没有关系?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替顾家翻案的!”顾音若急道,心中被压抑已久的情愫开始蔓延,嘴上却仍是只说出了这句话。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苏怀瑾心中暗念道,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而后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督主的喘疾这几年愈发严重了,每次饮酒病灶又会被激起来,这下可不好了!”楚越此刻极是担忧,心中十分愤怒苏怀瑾的父亲继母今天这样的日子还过来要银子,此刻却也无能为力,二话不说将苏怀瑾打横抱起,回到他的房间,放在了床上。然后匆匆忙忙拿来先前喂他吃的药丸,并让仆人去准备醒酒汤。

      “等等,这药让我看看!”顾音若从楚越手中一把拿过药丸,细细查看起来。

      “你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赶紧让督主把药吃了吧!”楚越此刻极是恼怒,那日顾音若拿着匕首欲对苏怀瑾不轨之事已使他丧失了对她的信任,此刻见她又阻止自己喂药给苏怀瑾,不禁怒火中烧。

      “这药,是谁给督主开的?”顾音若此刻很是无奈,精通药理的她自然很快觉察到这药只能暂时缓解苏怀瑾的喘疾给他带来的痛苦,治标不治本,时间久了还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她当初为他开的治疗喘疾的方子,他为什么不吃了?想到这里,她有些难过。

      “宫里的张太医开的,怎么了?”楚越冷冷道,神色不以为然。

      “这药以后不要再吃了,治标不治本还会越来越依赖,长此以往对他的病情大为不利。我现在就写下药方,你赶紧让府上仆从去抓药!”顾音若道,丝毫没有将药还给楚越的意思,而后赶紧拿来纸笔,一刻也不耽搁地开始写药方。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太医可是圣上的御医,难道你的医术比他还要高超?你这个女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楚越怒道,苏怀瑾曾对他说起过顾音若精通医术之事,但现下他已然对顾音若失去了信任,故而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

      “圣上的御医?”顾音若闻言更是担心了,天子竟会让自己的御医给苏怀瑾瞧病,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窍,“这药督主吃了这么久,病情却不见好转反而更频繁地发作,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你姑且信我一次,若是无用,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顾音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道。

      楚越此刻心情也平复了些,仔细想想觉得顾音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不再与她争执,同意试试她的方子,让仆从去抓药的同时亦从府外寻了个郎中过来验明这药方所用药物的作用及是否有毒。确认无异样后,方才吩咐他们去厨房熬药。

      秋樱此刻端进来醒酒汤,“督主可有事?”她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关切之色,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进来了?元禄他们呢?”楚越道,素日里这些熬药做醒酒汤的事都是交于元禄等人去做。元禄是府上服侍苏怀瑾的内侍。

      “他们在厨房熬着药,”秋樱这些却是低垂着头,神色略微有些羞赧,这便匆匆将醒酒汤放在苏怀瑾床前,“你快喂督主服下吧,一会儿这汤该放凉了。”说罢便快速转身出去了。

      同为女子,顾音若这下却是隐约意识到为何这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侍女会对自己露出些微的不悦,一个女子心中有了一个人,知他心里有了其他女子,而这个女子还试图伤害他,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对这女人有什么好感。顾音若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声叹息。自己曾一度放在心里的人,如玉石般美好,本是值得这世间所有最真挚的爱,可自己却生生伤害了他。她并不为有其他女子心悦苏怀瑾而生气,却为自己对他的误会和伤害而自责。

      楚越将苏怀瑾的身子微微托起来一点,将醒酒汤缓缓喂给他喝,苏怀瑾却根本喝不进去,嘴角溢出来的比喝进去的还多。

      “需不需要我帮忙?”顾音若问道。

      “不需要!”楚越道,语气直接而干脆。

      顾音若有些无可奈何,暗道这男人家粗枝大叶地哪里会照顾人,可她此刻不想再与楚越发生什么冲突,便没有上前做什么。

      好不容易喝完了醒酒汤,床上的人儿因饮酒导致病灶发作烧得滚烫的脸颊温度渐渐降了些,却仍旧没有醒来,呼吸异常急促,昏迷中眼角缓缓淌下泪来,嘴里断断续续地低声梦呓着。

      顾音若缓缓走上前,只听他嘴里轻声唤着:“娘……娘……别走……别丢下阿瑾……”唤到最后,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显然是梦中现出了悲伤的回忆。

      顾音若感到一阵揪心般的疼痛,那几年,她一直唤他“哥哥”,面对她时,他总有万般温柔,她却从来不知,他有着如此悲惨的身世。她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经历了这许多,自己也依然放不下他。

      “督主的娘亲,在他六岁那年就过世了,他爹很快就续娶,又和那个女人有了两个孩子。督主是九岁那年被他爹和继母卖进宫里的。”楚越淡淡说出这些话,一面轻轻给苏怀瑾掖好被角。

      所以过去,他一直都经历着来自这样家庭的索取?拖着残缺的身子在宫中艰难求生,还要忍受来自家人的诋毁和剥夺……顾音若不忍深想,她的成长过程中虽与父母分离了数年,但感受到的从来只有他人的关心爱护,师父、师兄自然还有他,曾经面对她的时候,他温柔笑意中流露的喜悦是那样真挚,好似什么苦难都不曾经历过……

      待仆人将顾音若开的方子抓来的药熬好,喂苏怀瑾喝下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了许多,也不再低声梦呓,好似噩梦结束后沉沉睡了过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因烧退出了一身汗,楚越自知要为他擦汗更衣了,否则喘疾未愈又受了风寒,后果会更加严重,这便道:“在下要为督主更衣,还请顾姑娘回避。”因着顾音若的汤药起了作用,楚越对她的态度却是缓和了些许。

      顾音若这便不舍地转身出房门,想起自己开的这方子虽能治疗他的喘疾,但其中的一味药方与酒相冲,若是病患饮过酒,怕是会产生些微的副作用,故而仍是不放心他。离开苏怀瑾的房间后她便并未回房,而是倚靠在墙侧一直密切注视着房间内的动静,待楚越从里面出来后,便悄悄避开他,继续注视着房间内的苏怀瑾是否安好,确认他终于睡着,一阵倦意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席卷而来,她就这么在他的屋外,睡着了……

      次日清晨

      顾音若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衣衫齐整,还和昨日夜里一样。恍然想起自己昨夜就在苏怀瑾的卧房外睡着了,后来怕是被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这便立刻起身,顾不得梳洗便要去看苏怀瑾如何了。及至来到了他的房门外,才发现,屋内已是空无一人。

      在府内院子里寻了个遍,也不见他的身影,楚越也不知去向,行至天井外的回廊时,方才正好碰上侍女秋樱,“督主去哪儿了?”顾音若问道。

      “督主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入宫,楚越便陪他一同过去了。”秋樱缓缓道,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有问必答,或许是因着昨日发现顾音若开的药方对苏怀瑾病情有益,此刻对她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什么要事啊?”顾音若此刻极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她是知道的,昨日夜里那般情况,虽后来退了烧,但还需安心静养两日,现下就入宫怕是又无法好生歇息。

      “奴婢不知。”秋樱低着头,缓缓道。

      “哎,罢了。”顾音若此刻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头满是对他的担忧,她知道自己那日那声“阉竖”和拿着匕首刺向他的举动深深刺痛了他,他此刻便是在府上,怕也是不愿见到她的。可是什么又能有自己的身子重要?她便是能远远地看他一眼,给他带些药过去,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便洗漱完毕,收拾好东西,因着自己现下还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入宫是不可能了,便准备托人将药材和一些用得着的物品带去宫中或是东厂给他,“你们可知,督主什么时候会回府?”

      “这可说不准,督主公事繁忙,少则几日,多则半月不回府都是有可能的,日日回府的时候也有,得看具体情形了,”守在门外的侍从道,他是个体格强健的汉子,看上去是会些许功夫的,“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出去,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那这个,你能代我送去给他么?”顾音若有些无奈,便递给这侍从一个包裹。

      “这里面是什么?”

      “一些督主可能需要用到的药。”

      侍从拿过包裹检查了一会儿,方才道:“我试试吧。”

      顾音若适才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百无聊赖地在院中来回踱步,这府邸虽不大但也不算小,府上那些闲置着的房间不曾摆放任何物件,就这么空荡荡的,呼啸而过的凉风在其间穿行。在本朝,东厂提督一职算是内臣里面最高级别最具实权的职位之一了,可他却依旧过得十分清减,昨日一见,她算是明白了他这些年的艰难。为她赎身,想必也的确花了他不少的积蓄,想到这里,一阵深深的愧疚感再次开始蔓延。

      她曾经一直恨着他,可现在留她一人在府中,她才真的感受到时光的流逝是这般难捱。

      一日就这么过去,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檐下墙角,秋风阵阵,暮色苍凉,更显几分落寞。及至夜色渐深,他也并未归来。

      皎洁的月光洒进窗棂,顾音若犹自望着窗外,月色朦胧,在枝桠上落下一层银辉,她想起了山中和药庐里的月色,月光铺洒在层峦叠嶂的山间。若此刻在那里,还能闻到秋日雨后山间阵阵桂花的甜香,清泉淌过之处,远远望去,片片枫叶杏叶在石阶上铺盖成一道红黄相间的“落霞”,此刻,她又想起了师父师兄,自然还有,曾经与他相处的点滴……

      那时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他望着她秀丽的脸庞冻得通红,玉手也生了疮,眼里有几分责备,但更多的则是疼惜。

      山上冷,尤其是进入深秋后,她仍是不知疲倦地上山去采药,又不注意防护,一来二去,手脸便冻得通红。

      “无事的,一会儿抹点药汁就好。”顾音若咧嘴一笑。

      “哎……”苏怀瑾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宫中生活这些年,他从未见哪个女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外貌,便是那些扫洒的身份低微的宫女,也不知想了多少法子,谋一些防冻抗晒美容养颜的脂粉膏药来,这丫头,好似对这些事全无想法一般,“快看,我给你带了这个!”他说着,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瓷盒,上面是图案精美的浮雕,散发着釉色的光泽,颜色构造,像极了唐三彩。

      “哥哥,这是什么?”顾音若疑惑地望着他问道,在药庐这些年,她从未见过这般做工精致考究的小玩意儿。

      “把手伸过来。”苏怀瑾并不答话,这便打开盒子,雪白的药膏散发着阵阵幽香。

      顾音若将手放在他掌心,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传来,他的手指点了点药膏在她手上乌红的冻疮上轻轻涂抹着,“痛么?”

      “不痛……”她此刻脸上升起了红晕,白皙的肤色泛着坨红,她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那也是她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时,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那是,顾家灭门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但是,于她而言不再只有噩梦了。

      转眼过了七日,望着日升日落,月降月出,他都没有回来。她不禁开始担忧起来,终于在第七日入夜后,听到了马车停靠在门前的声音。

      急忙推开门去看他,却见楚越抱着他从马车上匆忙下来了,只见他脸色比那日更是惨白,顾音若忙上前为他把脉,却发现他下身的衣物上,全是淋漓的血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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