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同人]出塞曲》夏温甜

1、第1章

　　十二岁那年，隼多了一个来自中原的小妈。
　　彼时少年刚自东部扫荡归来，看见父汗牙帐外规规整整码了一排金色的马车、百十名唐军模样的人骑马挎刀守卫在侧，不由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听到穆金在耳旁低语：“早前听闻唐朝欲与突厥交好，派了永宁公主来和亲，想必就是这些了。”
　　少年一颗悬着的心落回肚里，一拉缰绳掉头就走：“父汗忙着接待使臣，改日再来禀报吧。”
　　“怎么？你就不好奇你这位小妈长什么样子？”穆金的笑带了几分促狭。
　　“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新奇的？”隼不屑地回复，“我有凑热闹的功夫还不如去射只豹子来得划算。”
　　“可我听说这位公主……”
　　穆金的话没说完，隼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蹿了出去：“穆金，你不走我可先走了啊！”
　　“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穆金冲着远去的背影喊了出来，又急又气却无计可施，最后只有窝火又自认倒霉地驾马追上去：“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兄弟啊？！”

　　三日后，隼终于见到了这位小妈的真面目。
　　颉利可汗大婚是件大事。从回纥到薛延陀，从室韦到契丹，整个漠北草原但凡称得上姓名的部族组长皆带着贺礼前来祝贺。突厥与唐结盟，便意味着坐稳了北方霸主的交椅，也意味着短时间内斩断了别的部族与唐之间结盟的可能性。族长们都不傻，此时不示好只怕是自取灭亡。
　　突厥为这场婚礼几乎穷举全族之力，红毯从唐朝公主落足的营帐一直铺至大可汗牙帐门口，毯边以明珠照路，鲜花点缀。宴席沿着红毯一字排开，美酒佳肴高朋满座。在乐队的配乐和舞姬的助兴中，唯有两个人显得不那么开心。
　　一个，是送公主前来的唐军首领，另一个，便是颉利可汗养子阿史那隼。
　　“你父汗大婚，好歹也装装样子笑一下，脸拉这么长给谁看呢？”穆金眯着眼笑时就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猫。
　　“这小妈看起来比我还小好几岁呢吧！以后见了我要怎么称呼？！”隼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当然还是要叫可敦。”穆金不动声色地起身给隼重新斟满酒，身形挡在案桌前，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别看这小女娃年纪不大，你可万万惹不起。”他眼神瞥一眼上座，“喏，那边那个黑着脸的大唐将军就是现今唐皇的次子，骁勇善战声名远扬，我们在他手里吃过不少亏。”
　　“说那么厉害不还是要把女人嫁来我们这里。”
　　“可不止只是嫁公主这么简单。”穆金按住隼伸来拿酒杯的手，一双眼眯起来，“义成公主嫁来突厥这些年，前后经历了三位可汗，多少也积攒了些许势力。如今这小女娃一来，可敦说废就废，就算不来参加婚礼也不见大可汗去请，全族上下像忘了这么个人似的没人敢言语一声，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
　　“不是侍妾，也不是质子，这小女娃背后坐着的可是整个大唐。你若跟她翻脸，我敢打保证她旁边那位将军能当着可汗的面把你清理了。连年征战，无论是大唐还是突厥都已经疲惫不堪，可汗也想趁着结盟休战的这段时间整理一下漠北格局，到时候他必不会向着你。”说完，穆金松开手，将酒杯推至隼手中，“现在，你该去给可汗和新可敦敬酒了。”
　　被穆金强制推出宴席，隼心里带着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心中再怎么抵制，他也不得不承认穆金说的句句在理。于是，少年就这样带着满腹怨气挪到可汗桌前，抱拳行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孩儿阿史那隼祝父汗和可敦新婚大喜！”
　　“起来吧我儿。”喜事当头，颉利可汗的声线带着说不尽的喜悦。他转头对着身边一袭红衣盛装的永宁公主道：“这是我的养子阿史那隼，骑射带兵都不在话下，称得上是整个漠北草原上最凶的一只鹰。”
　　隼抬起头，顺着父汗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得那娇小的汉族女娃顶着满头的金银首饰，冲着他微微颔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回纥语：“早闻可汗麾下鹰师盛名，我倒是很期待有一日能与我唐军切磋一二。”
　　冷淡里带着骄横，明明是个胸平如板身材瘦削刚断奶没多久的小娃娃，不知哪里来的这股子傲气。
　　冷脸对冷脸，隼带着成倍的怨气返回案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草原风吹日晒不比中原温暖宜人，待大唐送亲人马一走，总能挫挫她身上的锐气。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下下签，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