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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地牢问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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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安静了些许,那黄大少爷这才折返回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正是方才灵堂上低泣的那几个。
黄崇之说道:“大人,我三娘的饮食起居一向由她们几个经手,三娘出事的时候我也盘问过她们,也查过三娘今天的饮食,确实是无甚异样,又看到三娘所留的绢书,便以为三娘她是想不开自尽,方才听大人这般说,我便将服侍她的侍女都叫了过来,大人你只管问她们便是。”
楼月点头,目光落在那几个仍低着头的侍女身上,见她们怯怯的模样,想来也是被这事情吓到了,一时便将声音放轻了许多:“你们应是服侍三夫人的,可知今日三夫人和往常可有不同?”
侍女们本有些惧怕,听她声音温柔,又是女子,便怯怯的抬起头来。
“大人,三夫人她今日同往常并没有不同。”
楼月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最后一次见三夫人是什么时候?”
左手边的那位侍女急忙应她:“夫人今日说身子不太舒服,用了早膳之后便回了房,奴婢约是巳时三刻给夫人送药,那时夫人正在书案边看书,我等夫人用完药才出去,那时夫人还好好的,谁知道……”
侍女说罢,不觉又哽咽了起来。
“送药?”楼月闻言,不禁疑惑。
侍女答道:“是的大人,三夫人近来身体不好,这段时间都在服药。”
“药一直是你在负责吗?”
“是的,大人。”侍女点头,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跪地道:“大人,我虽然负责夫人的用药,可是我绝对不敢在药上面做手脚!”
楼月抚额,“你莫要紧张,本官找你问话并非是怀疑你。”
又道:“你确定最后一次见三夫人便是你送药进去之时?”
侍女忙点头应是。
楼月低头思虑了片刻,问道:“你煎药之时可是寸步不离?”
“是……是。”
“你看三夫人用完药之后,门口可有人侍候?”
“有。”那小侍女立即答道,抬手指了指站在身侧的另一个侍女道:“当时小锦就在门外守着。”
楼月瞧了瞧那个叫小锦的侍女,问道:“你一直在?可曾离开过,或是……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小锦忙摇头:“我一直在外面候着,并不曾听到房内有动静,后来大少爷过来寻三夫人的时候才开的门,那时夫人已经……”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证实黄府三夫人的死都与他人无关,可如果按照方才段如风的分析,那丝绢上的留书有问题,三夫人便是被人所害,可若真有人行凶杀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的动静?
的确有些头疼……
她转头看了段如风一眼,“段捕头,你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正在案边打探的段如风沉默片刻,摇头。
“大人。”黄崇之在一旁安静了许久,忍不住出声说道:“会不会三娘真是自己想不开?”
楼月叹了一声,眼下没有证据证明三夫人受人所害,单凭段如风说的那丝绢,也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或许这次是他判断失误了?
这边想不出个究竟,那边黄崇之还在等着去处理别的事情,也不能这般一直耗着,思来想去一番,楼月只好说道:“大少爷,眼下这情况,实在是看不出害三夫人的凶手是谁,今日叨扰许久,三夫人后事还未操办,我们便不好再打搅。”
说罢又转头看了房中那方书案一眼,说道:“不知这书案上的东西本官可否暂且先带回衙门?若是这两日未曾找到线索,必将原物奉还。”
“自然是可以。”黄崇之说道:“虽然我也觉得三娘她不会那般想不开,可我也不希望是府里有人起歹心害人,光一个王管家已经让我父亲气病了,这要是再来什么其他事,我真怕他老人家……”
此刻他双眼里头还泛着红血丝,又听他方才说昨日才刚回的府,楼月心道他应是也为黄府的事没怎么合眼,便更觉不好在此多做打搅,忙安慰道:“大少爷也莫要再心伤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且黄老爷这一病倒,府中事务还全都要靠你一人打点,还望大少爷能看得透彻些。”
“大人说的极是。”黄崇之叹了一声,“大人你亲自来府上我也没招待你,实在是这两日府里事情太多分身乏术,今日我便不留大人了,等置了三娘的后事,再请大人来府上小叙。”
“那本官便先行回去了。”楼月说道,黄崇之见他们要走,便也跟着相送,待出了那屋子,楼月似是想起一事来,说道:“还要劳烦黄少爷同府里上下交代一声,这两日也莫要动这间屋子。”
黄崇之点头应了,他送着两人出了府,一路随意交谈几句,只是语气里却是有些疲累。
两人一前一后从黄府出来,也没顾得上缓一口气便直奔衙门,此时的衙门内却也乱成了一锅粥。
两人才到了门前,便见外面已被人群重重围住,楼月与段如风互相看了一眼,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怎么回事?”
几个衙役瞬间如看到救星一般:“大人,你们可回来了,方才有好多人来衙门认尸骨,章师爷那边快应付不了了。”
这才不过一日而已,这事情已经闹得这般大了?
原本楼月并没多想,此刻却是越发觉得不对劲来。
这世间事情哪都有那般巧合?黄耆才刚离开黄府一日而已,却在他要回府的时候三夫人出了事,虽然那王珣来认了罪,事情的矛头也都指向他,这前后也都有理可循并无破绽,可现在看到衙门里头这般热闹,她更觉得不安。
心中思虑了一番,楼月忙对那衙役道:“你前去同章师爷说一声,本官已经拿到了黄府所有下人入府时登记的手簿,前来认尸骨的人可尽管让他们进去,一定要对好名姓与生辰八字,若是有人借此机会闹事,本官可绝不轻饶!”
她这话说的故意大声了些,便是故意说与那前来围观的人听,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蒙混过关,还是有人贪图利益趁机闹事。
处理好这边事情,便往地牢而去。
见段如风一直跟在后头,她忽然转身过去,问道:“段捕头,方才在黄府有外人在我不便问你,如今就你我二人,我且问你一句,那丝绢上的字,你有几分把握有问题?”
段如风闻言看她,深邃的视线中露出几分笑意来,“大人心中也是认定三夫人应是被人所害吧?”
好端端的说话便说话,突然笑还真教她有几分难以适应,她干咳了一声,道:“虽然我也觉得三夫人的死没那么简单,可如今毫无证据,我若是执意彻查黄府,恐难教人信服。”
“大人这般所虑实属应当,方才在大人在衙门口说的话,也展露大人心中所想。”
段如风道:“那丝绢的确有问题,虽然此刻没有证据,但我愿以这条命担保,黄府三夫人,必然是被人所害!”
“虽然段捕头这总爱发誓的毛病让人头疼,不过既然有段捕头这句话,我也放心了。”
楼月笑了一声,这才转身,继续往那地牢而去。
王珣双手被上了锁链,此刻正坐在有些潮湿的地上,见他们进来,只是微抬了眼皮,“大人,该说的方才在大堂上我已经说过了。”
楼月见他这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样,迈步过去蹲在他面前,也不急着问他,只笑道:“王管家,没想我们再次相见却是这等模样。”
她道:“外头已经闹翻了天,争相认那几具无辜尸骨,你说你是不是罪恶滔天?”
王珣眼中淡然,像是早已看破是非,“小人犯下的罪过,愿承担一切罪罚。”
“你倒是看透彻了,既然如此,昨日为何雇凶杀人?”
王珣微微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大人,人都是怕死的,我也不过一介俗人,如果昨日何重仁死了,那今日在这里的便不是我。”
人都是怕死的。
这话说的楼月不由微怔。
她笑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你的命现在已经悬在刀上,早已不值一提,本官今日来这里,也不是听你多言。”
她转头看了段如风一眼,不一刻,段如风便将从王府拿回来的记录簿甩在他身上。
“你既然在黄府待了那么多年,又身负管家之位,这东西想必也不陌生了,如今你不多辩,那便将些那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人找出来,赎一赎你的罪。”
王珣拿着那册子翻了翻,伸手将手指咬破,从里头一一做了记号。
“你倒是记得清。”楼月忍不住说道。
“杀了人后未免被发现,我曾偷偷找人给他们家中送银钱,自然是记得清楚。”
楼月冷哼一声,“你倒是顾虑周全,倒是不知你是怎么做到府里少了人,却无人发现?”
“这个便更简单了。”王珣嗤笑道:“他们都是刚进府没多久的,我若是让他们走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是,横竖不过一句幌子而已。”
楼月暗自捏了捏手指。
“帮你藏尸的有多少人,被你害在何处?”
王珣:“我可没在府里害他们,那些人好歹是老爷的同乡,无端死了必然遭人怀疑,我不过是在他们返乡途中制造了一次意外,一共五人,无一生还。”
“那山路原本狭窄,却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我让人在路上提前设了埋伏,等他们到了那里,只需将大石推下,他们躲避不开便只能被大石推下山崖,至于尸体,想必早就被那山崖下的野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