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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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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来排一遍吧。”、
五班的女生们很惊喜,没想到若阑能跳得这么好。
完全是专业舞者的水平。
在一旁兴奋地蹦蹦跳跳。
若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操心的老父亲,偏偏大家都把他当做乖孩子。
当机立断赶人回宿舍睡觉。
等若阑踩着铃声回到宿舍,已经快一点了。
二中作为一个公立学校,人不多,住宿条件是真的好。
两人一间宿舍。两张床,没有书桌。
虽然很小,但若阑喜欢这种相对私密的环境。
室友是离寒。
若阑轻轻推开门,以为离寒已经睡着了,没想到离寒正坐在床上看书。
“抱歉。”
离寒放下书:“没事。排练得怎么样了?”
若阑顿了顿:“出了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
离寒看着他,皱了皱眉:“你的额头?”
若阑不想多提,摆了摆手,躺上床。
充足的午休时间能为下午的训练提供精力。
离寒看若阑睡了,笑了笑,也盖上了被子。
柔和的阳光微微透过窗帘,亲吻着两个熟睡的少年。
下午放学,离寒回了趟家。
陈丹叫他回的。
离寒直觉没什么好事,但陈丹态度特别坚决。
开了门放下书包,陈丹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了,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陈丹看到离寒进门,直截了当地开口:“离寒,这是你柯英杰叔叔,我男朋友。”
离寒眼睛霎时红了,一下把桌上的一个瓷瓶狠狠摔到了地上,碎瓷片飞溅一地。
陈丹没想到离寒的反应会这么大,冷起脸训斥道:“干什么,反了你是吧,给柯叔叔道歉。”
离寒从未如此失态过,他只觉得犯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扶着沙发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陈丹:“爸爸刚死一年,你就找了个男朋友。”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是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陈丹气笑了:“行,那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儿子,我也不会在给你一分钱,滚吧。”
这句话您早就想说了吧。
说不出更恶毒的话,离寒踉踉跄跄地走出家门,连门都没力气关,走到楼梯间里,瘫坐在地上。
离寒觉得整个胃都在翻滚,但还是强撑着力气打车回到学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躺回床上,拿起一把小刀。
若阑八点钟回到宿舍,就看到离寒躺在床上没去上晚自习。
有些疑惑,走过去一看,被子被鲜血染了一小片。
若阑急忙拿起他的手查看伤势。
不知有意无意,没割到主脉,只是出了些血。
探了探他的呼吸,很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放下心,若阑冷静地拿出纱布和碘酒棉签给他消毒,包扎。
之所以这么熟练,是因为自己也做过这样的傻事啊。
又看到离寒长袖下有一些刀割的疤痕,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
叹了口气,听到离寒突然有了动静,若阑放下手看着他。
离寒睁开眼,若阑帮助他坐起身,离寒怔愣着缓了许久。
左手的刺痛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若阑,离寒有些手足无措。
让他看到了这样一个隐藏的,阴暗的自己。
离寒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若阑缓缓起身,离寒想拉住他,手却无力地垂下。
没想到若阑没走,而是拿了一个小箱子,放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离寒哑着嗓子问。
若阑看着他,一点一点说出这些已经过期的药物的名字。
若阑缓缓念着,离寒却觉得心里泛出些凉意。
若阑念完,把箱子放回去,又撸起袖子,把手腕放在离寒面前。
“看到这道疤了吗?”
离寒点头,有些不敢再听下去,
若阑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被送到了手术室。”
离寒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手术。
若阑收回手:“出院以后,我就被强制看了医生,强制停赛,强制吃药。”
离寒不敢再听。
若阑声音很平静:“你知道吃这些药会有很多副作用的吧?我经历了一遍。”
“比死还折磨人。”“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离寒流了泪:“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求你了。”
若阑轻轻拂去离寒脸上的泪水。
但此时没有人觉得这个动作暧昧。
若阑的声音很温柔:“后来啊,我想,为什么要因为那个人渣毁了自己呢?我这么优秀。”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重新回到赛场,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若阑看着离寒:“像你这么优秀的钢琴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双手啊。”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击破了离寒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紧紧抱住若阑,在他肩头无声抽泣。
若阑在他耳边说:“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离寒点头,紧紧抓住若阑的手不放。
直到若阑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离寒才仿佛安心了似的,沉沉睡了过去。
若阑无奈地笑了,轻轻替他掖好被子,自己也换上睡衣睡觉。
晚安,离寒。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离寒起身,昨晚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
我抱着我同桌哭......还不让他走......
离寒脸上的表情缓缓崩裂,羞耻地用手掌捂住了脸,偷偷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若阑,火速去洗了个澡一次试图冲刷走那些记忆。
显然是没用的,当离寒看到起身靠在墙上笑吟吟看着他的若阑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若阑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就起了,刚才只不过眯了眯眼而已。
淡淡地对离寒说了一句:“走吧。”推门走出宿舍。
一路上离寒都在不停地找话聊,若阑听得有点烦,最后为了制止他,踮脚捏了捏他的脸。
男孩子纤细的手指很凉。
离寒的声音戛然而止。
若阑满意地放下手,继续向前走,没注意到离寒此时略微暗沉的眼眸。
带着一丝危险和侵略性。
回到教室,离寒又变回了那个漫不经心的离寒。
若阑对他动动手指就能整顿班级纪律的技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手还疼吗?”若阑问。
离寒摇头,没再跟若阑说话。
来日方长。
星期四,若阑特意把训练放到了上午,为了晚上的演出。
“若阑,这是你的演出服,你换上吧。”
柳露走到若阑面前,拿出一套衣服,和一双舞蹈鞋。
衣服是一件黑色的长衬衫和黑色练功裤。
若阑接过,回宿舍换上,又拿出化妆品照着柳露的要求自己化了个妆。
这首曲子优雅而黑暗,所以若阑略微化了个小烟熏,勾勒了一条眼线,还化了个咬唇妆。
若阑因为经常比赛表演,化妆的技术早已经出神入化。
一双桃花眼,一瓣樱花唇。
含羞几度,桂香惑人。
离寒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少年直起身子翻找物品,衬衫便拉高了一截,露出精瘦的腰肢。
雪白的肌肤下是凸起坚硬的腹肌。
夺人心魄。
离寒喉结滚了滚,走到若阑身后。
若阑察觉到他,没出声,继续翻找东西。
离寒开口:“找什么呢?”温热的呼吸喷在若阑的脖颈上。
若阑躲了躲,淡淡地开口:“没什么,我去礼堂了。”
离寒拉住他:“等我换好衣服,一起去。”
在两个男生之间很普通的对话,此时却显得有些暧昧。
若阑应了声,坐回床上。
离寒很快出来了。
若阑看着换好衣服的离寒,由于不是太大的场面,离寒只换上了白衬衫黑裤子,脚踩一双皮鞋。
看起来优雅高贵,和他平常慵懒散漫的气质天差地别。
若阑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拿起他的手:“能弹吗?”
离寒看着若阑天鹅般的脖颈,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桂花味在他鼻尖展开。
若阑看他没回答,放下手:“走吧。”
没看到离寒在他身后幽暗的眼神。
两人来到后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去,这两人太帅了吧。”“诶,离寒旁边那个是谁啊?”“这个星期刚转过来的一个男生,叫若阑。”“我的天,名字和他人一样有气质啊。”
柳露和班里的一众女生聚在一团,看到若阑,立刻走了过来,拉起若阑的手臂:“走,去我们那里,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
离寒看着柳露抓在若阑袖子上的手,皱了皱眉,假装不经意地揽过若阑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
“一起啊,我听听你们讲什么。”吊儿郎当的。
若阑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挣脱,任由离寒紧紧揽住自己的肩。
柳露本来有些惊讶离寒居然和新同学关系这么好,转念一想两人是同桌,便没有再惊讶。
离寒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着若阑精致的侧脸。
想一直都能这样下去。
“让我们欢迎高二五班的同学,为我们表演舞蹈《C》”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若阑迈着轻巧的步伐,和一众女生一起走上舞台,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我的天,男生也要一起跳吗?”“有点辣眼睛吧。”“不不不,有这张脸,再怎么跳,都不会辣眼睛。”
音乐缓缓响起,若阑收起云淡风轻的一贯表情,全情投入黑暗悲伤的音乐之中。
渐渐地,众人的目光只聚焦于舞台中央的若阑。
他控制着身体,随着音乐做出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犹如一只优雅高贵的黑天鹅。
在舞曲里,他就是那黑暗中的君王。
若阑气息平稳,无需刻意管理面部表情,随着音乐变换情绪。
五官不显狰狞,反而能将人带入到这悲情的情绪之中。
开头,高潮,结尾。
一曲舞毕,若阑朝台下缓缓鞠躬,俯身低进那耀眼的光芒。
台下的众人静默几秒,随即格外热烈地鼓起掌来,几个了解这支舞本身的音乐老师偷偷拭起了眼泪。
实在是,共心此夜,自来沉醉。
若阑走回后台,双颊被热气闷得微微泛红。
离寒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很美。”
随即大步走上台,表演自己的钢琴曲。
在离寒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刹那,台下立刻欢呼起来。
若阑看到甚至有人举起了应援的牌子。
突然想起,自己在云岚的时候,每次自己或是秦与尘上场,台下也是这般场面。
笑着摇了摇头,专心聆听起离寒指尖传来的优美音乐。
钢琴声响起的那一刻,若阑突然有些恍惚。
拉赫玛尼诺夫的 Piano Concerto No.2。
这首钢琴曲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是世锦赛夺冠后的自由滑。
停药后,自己便疯了似的练习,发誓要夺得第一。
不管别人的想法,也不管方法的对错,不管怎样,自己最终做到了。
只是,当赛场上,这首离寒演奏的钢琴曲响起时,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在摔倒在地时,脚踝扭伤时,腰椎受伤时都没掉一滴眼泪的自己,竟然只是在听到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就流泪了。
那一刻,内心终于趋于平静。
也找了另外的版本听,始终没有离寒弹的那么令人震撼。
从那一刻起,爱上了他的音乐,也爱上了他的人。
一曲弹毕,若阑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在后台的一片昏暗中,没人察觉,但当离寒下台走到若阑面前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失常。
离寒有些焦急,按着他的肩,尽量用自己最镇定的声音问他:“怎么了?怎么了,若阑?”
若阑抽擦了擦眼泪,拉着离寒走向门口。
离寒快步跟上。
若阑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抱住离寒的腰失声痛哭。
离寒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抚摸着若阑漆黑的头发。
若阑仿佛把自己一直隐忍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不负责任的父亲,需要自己照顾的母亲,抑郁症,身体上源源不断的病痛,节食厌食的痛苦,过大的压力,就像一个沉重的巨石,一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明明已经越来越好了啊,怎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呢。
可能只是因为,在自己身边的,是离寒吧。
大约过了五分钟,若阑停止了抽泣。
从离寒怀里退出,说了一句抱歉,便想快步离开。
不仅是羞于一时的失态,更怕离寒因为知道自己对他的,异样的心思而远离自己。
一向云淡风轻的若阑,遇到离寒,却退缩了起来。
是因为太在意吧,所以才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