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羽郎》夏闰五

31、第 31 章

　　　　有关人形乌妖的事，宁玄很清楚，“我知道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尧真这才相信了许扶云之言，果真有人形乌妖这回事，“乌妖吸了钱上的人气就能化成人形？”

　　“对啊。”

　　“还真有这事，你们之前怎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宁玄掏出几颗金瓜子撒在桌面上，“乌妖吸食人气化成人形的事有是有，可是很少，真的是极少，几百年出不了一件的那种，所以我们一般默认没有，我们目前也没有发现过人形乌妖，你是从哪听说的？”

　　“许扶云和我说的。”

　　听到这名字，宁玄似有不悦，“他怎么突然和你说起这个？”

　　宋尧真往宁玄身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除了人形乌妖，他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我估计你肯定知道，是关于许千凡前辈的。”

　　宁玄得意地说：“许前辈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且说来听听。”

　　宋尧真小声嘀咕，“明明就有你不知道的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你说什么？”

　　宋尧真挠着鼻头，干笑一声，“没事......许扶云告诉我，之前有流言说许前辈和乌妖有来往，而那乌妖应该就是化成人形的乌妖，有这回事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以后还是少和许扶云来往，他这个人心思重，阴晴不定......”宁玄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宋尧真第一次见到宁玄这么说一个人，“真的吗？”

　　“他对你说起这件事是别有用心。”

　　宋尧真被宁玄越说越糊涂，“为什么这么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宁玄颔首道：“这个流言不仅牵涉到许千凡许前辈，还有另一人也在其中，而且此时就在这长生宫内。”

　　“是谁？”

　　宁玄贴在宋尧真耳边说：“就是你们三阁主山许绛华。”

　　宋尧真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拉着宁玄的衣袖，一脸的不敢相信，“许主山？你快和我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得从天正十一年说起，就是许前辈进入虫眼的前一年，那时候看山人都还住在卷英山上，许前辈已经是三阁主山。三阁之中有个叫龙霄的人对许前辈很是不服，许前辈还没有坐上主山之位时，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龙霄，龙霄在阁内很有威望，他本应该是三阁的下一任主山，可是许前辈不知何故，有一天灵力突然暴增，功力大涨，将所有看山人都给比了下去，连当时已经是持羽的崔显都无法与之比拟，许前辈因此才被提拔为三阁主山。在那之后，龙霄对此十分不甘心，他明里暗里针对许前辈，我觉得那条关于许前辈以前是小偷的流言便是龙霄传出来的，目的就是想将许前辈拉下主山之位，他正好取而代之，可是最终没有如他所愿，这也让他知道了一些小打小闹、没有真凭实据的谣言终究撼动不了许前辈地位。”

　　宋尧真撑着头说：“怎么能这么确定就是龙霄说的呢？”

　　“当时那老翁说许前辈是小偷的时候，在一旁的正是龙霄，如果只有这一点证据肯定说明不了什么，你接着听我说。”宁玄饮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后来有一段时间，许前辈经常下山，不知去向，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他对自己的行踪十分保密，就连许绛华、许扶云等人都没有透露，可是关键是许前辈根本就没有任务在身，此事引起了三阁中众人的注意，龙霄暗中跟踪，后来才有了许前辈与乌妖私会的流言。”

　　“许前辈为什么要秘密外出？”

　　宁玄摇头道：“至今无人知道。”

　　“既然许前辈如此保密，那龙霄又是如何知晓许前辈的行踪的？”

　　宁玄眼角微微挑动，牵动起乌黑俊朗的眉尾，“这就要说到你主山许绛华了，当时许绛华爱慕龙霄，龙霄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让许绛华盯住许前辈，只要是许前辈秘密下山，就立马告诉他，许绛华最后也按照他说的如此做了。”

　　宋尧真不解道：“我感觉许主山不是这样的人啊？许主山虽然不是许前辈的亲妹妹，但起码也是许前辈养育长大的，许前辈对她也有恩，即使她再爱慕龙霄，也不会傻到做出这种事吧？”

　　“那是当然，可是架不住龙霄那人诡计多端，他骗许绛华说许前辈行踪神秘，且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其中缘由，连许绛华都不曾提起，若是有人在其中大做文章，这对许前辈十分不利。要是他和许绛华清楚根由，就算有人告到崔持羽那里，他们二人也好编个理由应付过去。许绛华本想先和许前辈商量，龙霄怕他的谋划破灭，于是拦住许绛华又是一通‘劝说’，他说许前辈不愿透露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还说他作为三阁中人，许绛华作为许前辈的妹妹，能替许前辈掩护一番也算是尽职尽责，何必说与许前辈知道，若是许前辈做的是一些不愿让人知晓的私事，直接说破岂不是让他难堪。许绛华最终被龙霄说服，这才暗中向龙霄告知许千凡的行踪。”

　　宋尧真诧异到脑袋后仰，“你怎么这么清楚？连他们讲过什么话都知道，好像你就在一旁亲耳听到了一样。”

　　宁玄笑了笑，先卖了个关子，“等我讲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了。从那之后，许绛华日日注意许前辈的一举一动，有一日，许前辈又准备下山，还将这事说给许绛华听，似乎是特意告诉她的。许绛华立马告诉龙霄，龙霄得到消息后又添油加醋地向崔持羽汇报，他对崔持羽说的是许前辈偷偷摸摸肯定有鬼，于是崔持羽瞒着三阁众人，亲自率领一阁、二阁、四阁中少许高手偷偷跟在许前辈后面，看他到底是要去做些什么。”

　　“少许高手？”宋尧真加重了语气，“就这么些人打得过许前辈吗？不是说连崔持羽都不是许前辈的对手？”

　　宁玄搬起凳子往宋尧真身边靠了靠，他揽着宋尧真，像是在商议什么机密要闻，“龙霄也问了崔持羽这个问题，崔持羽的答复是怕惊动三阁，若是引发三阁怀疑，说不定会有人给许前辈通风报信，那他们这次行动不仅会功亏一篑，还会打草惊蛇，所以不能带太多的人。崔持羽率领一众看山人跟着许前辈到了长歌郡的一处林中，众人蹲伏了很久，却不见许前辈有任何异样，最后龙霄按耐不住突然冲了出去截住了许前辈，龙霄说他在许前辈身边看到了乌妖，许前辈来此就是为了和乌妖私会。崔持羽命令众人将许前辈给围了起来，许前辈反问龙霄乌妖何在？龙霄在树丛中翻翻找找竟然找出一截布料，那布料正是乌妖身上的白色布料。龙霄说他亲眼见到林中藏匿着一只乌妖，那乌妖正要与许前辈相见时似乎察觉到有其他人存在，于是慌忙逃走了，不过还好留下那截白布，龙霄手持物证，定要坐实许前辈与乌妖勾结之罪名。崔持羽闻到了白布上确实残留着乌妖气息，龙霄立即进言让崔持羽将许前辈拿下，正当龙霄志得意满时，没想到崔持羽命令众人拿下的居然是他。”

　　“为什么？”

　　宁玄故意停顿了许久，直到宋尧真急得反复追问，才开口道出，“因为龙霄在许前辈成为三阁主山之后，被兖国白袍鬼策反，成为了兖国细作，许前辈知道这件事后便和崔持羽暗中商议，最后将计就计，设下一局引龙霄入瓮。”

　　事情真相让宋尧真睁大了双眼，“那为什么不直接在卷英山将他抓起来？何必要跑到长歌郡呢？”

　　“因为当时崔持羽和许前辈也不知道看山人中还有没有其他人被白袍鬼渗透，所以才要将龙霄引得远远的，以免惊动了其他细作，这也是为什么崔持羽只带了少许高手前往长歌郡，那些人都是崔持羽验证过且信得过的人。”

　　宋尧真叹道：“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龙霄被擒住后还在负隅顽抗，他说许前辈身上有乌妖的气息，他一口咬定许前辈绝对和乌妖有来往。”

　　“看山人身上有乌妖气息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总是在和乌妖打交道。”

　　宁玄否认道：“其实不然，普通乌妖的气息单薄，染不到人身上，而人形乌妖身上的气息就特别浓，如果普通人和人形乌妖在一起待久了，一段时间内身上就会沾染一股洗都洗不掉的乌妖气息。”

　　“那有没有人知道许前辈为什么和人形乌妖接触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当时在场的人确实闻到许前辈身上的乌妖味道，不过对此许前辈没有任何解释，崔持羽后来也没有追究，所以真相是什么，至今是一个谜。”

　　宋尧真问道：“因为许前辈不解释身上乌妖气息的来源，所以后来才传出许前辈与乌妖勾结的流言？”

　　“想必是如此，这便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宋尧真又冒出一个问题，“你还没有解释，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猜许绛华和龙霄之间的事是谁传出来的。”

　　宋尧真想了半天，“猜不到。”

　　“是许扶云。”

　　“怎么会是他，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前辈一直都知道是许绛华向龙霄透露他的行踪，许绛华在那之后自是悔恨，便一五一十地将她和龙霄之间的事全部对许前辈说了出来，而这一切估计都被许扶云听到了。”

　　宋尧真不留情面地讥讽道：“他确实挺爱偷听别人谈话的。”

　　“再后来许前辈消失在虫眼中，许绛华和许扶云两人争夺三阁主山之位，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在那时，许扶云当众揭穿了许绛华被龙霄利用陷害许千凡的事，那时关于许前辈与乌妖有染的流言又被众人谈起。”

　　宋尧真不忿地说：“他竟然这么不择手段，这不仅伤害了许主山，更多的是又一次伤害了许前辈。”

　　“何尝不是呢，最终三阁主山由许绛华担任。许前辈和龙霄，许绛华和许扶云，这四人为了争夺主山之位，其中发生的故事何其相似。”

　　宋尧真猜不透许扶云的心思，“那他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故意向你提起，引得你好奇，你自然会去调查，若是你将此事重提，谁受此事的影响最大？”

　　“许主山和许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