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二十三章 告别 ...
-
万俟涵枫知道，自己身处的是这片森林的中心地带
可是，锦棠的气息不可能掺杂着黑暗啊，而且这天空，简直黑得不正常
“为什么，我会回到这里...”正当她疑惑间，不远处的树木间传来嘈杂的巨响
闻声，她从茂密的树木中穿过，扒开遮挡视线的灌木，眼前的景象令她脑中思绪混乱
三丈的石碑矗立在这片仅有的空地上，上面金色的纹路发出淡淡的荧光
一位女子手扶石碑，一面朝涵枫看去
不，准确来说，是看着万俟涵枫身前的那个男人
“父亲？妈妈？”认出万俟煊，还有那个本不该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涵枫慌乱起来
但她发出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涵枫最先想到的是去找父亲，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真实的触感并未传来，万俟涵枫整个人像灵魂体一样，硬生生穿过父亲的身体，摔在草地上
“碰不到他？！”涵枫从地上站起来，又缓缓走到女子身边，想要去牵她的手
再一次穿过，像划过空气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想再做尝试
万俟煊突然说话了
“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子笑了笑，若仙女下凡“因为这是我所要承担的使命啊”
“呵呵，难道牺牲你自己就...”万俟煊向前争辩
涵枫回过头，她从未见父亲有过如此失态
“煊，你听我说...”
“祂已经打开了这个空间的缺口，不只是锦棠，整个空间里的生灵都会有危险”
祂，祂是谁？是指黑暗魔神吗？
“那，我们可以带大家离开这里，我们不一定要守在这里，不是吗？”
筠的语气依旧温柔“煊，你也见过祂，就不要再孩子气了”
“如果是黑暗魔神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但是如果是祂...”她笑着摇摇头，笑得苦楚无奈
“逃不掉的，而且，就算我们走的了，其它生灵呢？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你就不能尝试改变这个结局？我当初遇见你时的那种勇气去那里了！？？”万俟煊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吼
“从我与瑾瑶缔结契约开始，这个结局就早已确定了”
“那枫儿呢？为了这片破地方，你连她也要抛下吗？”
“这不是还有你吗，至少，涵枫她还有个父亲”筠指着他说
“没有你，我办不到！为什么要离开，为...”
筠两只手按在石碑上，金光从石碑中冲天而起，与黑云中的一个大口子碰撞
法力迅速流失，筠的身体逐渐化为片片光斑“好啦，我要走了，我离开后，瑾瑶会与你缔结暂时的契约，直到涵枫成长到足以获得她认可的程度”
“很高兴遇到你们，万俟煊”最后一片碎片消失，光柱也将所有黑暗逼回了那块空洞中
“你不是想要负责吗？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我来，你回来，筠，你给我一个解释啊”
万俟煊跪倒在地，泪水浸湿了地面
“我，为什么哭了？”一直在一旁的万俟涵枫，突然感觉到脸上有湿润的液体
祂似乎并不甘心是这样的结果，刹那间，一颗赤黑色的陨石向万俟煊砸来
预感到了危险，万俟煊瞳孔一缩
“小心！”几乎是同一时间，万俟涵枫和他同时扑了出去
当然，涵枫扑了个空，侧脸倒在地上，视线正好朝向煊扑出的方向
万俟煊将一个小女孩紧紧护在身下
涵枫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我’，怎么会在那里！”
画面定格了，没有再继续下去
它们都是真实的记忆，如封尘的古籍，在她的脑中缓缓打开
“原来，是这样吗？”万俟涵枫又回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父亲被那颗陨石砸中，本就因该活不成了吧
我却只是昏迷了过去，一场失忆，挥手了之
哈，这就是命运？
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
-------------分割线-------------
周围的一切都被冻结，只剩身边这唯一的容身之处
曦渊惊恐地看着如此恐怖的力量的主人
天地间，似乎只剩他可以来去自如地移动
“梦犹寒，你...”不可能，梦犹寒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能压制黑暗魔神，甚至释放大范围的限制法术
这股力量，到底来自何方
既然他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为什么不在当初就使用？
回忆起过去的每一丝痕迹，想要抓住每一根错位的蛛丝
自己回到那个时刻，但由于镇域之源被剥离，法力自然大不如以前，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有所疑虑了吧
我对他的感情，其实不应该那么急切，是我太过于焦急，忽视了理智
......
那水晶为什么没有作用，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他唯一一次接触到那块水晶，就是在会议厅上
“为什么这么做？”曦渊不解地问
“为什么要暂时封印水晶中的力量？”
梦犹寒探身来到曦渊面前
“你在水晶内放置的魂魄不是三分，而是七分呢”
他伸手将青丝缠绕指上
“一旦法力与魔神相撞，魂魄也会化为法力与你切断联系”
“如果只是三分，想必曦渊大人不会连最简单的加减乘除都不会算吧”
“那又如何，只不过是睡一会儿罢了”曦渊笑着说道
青年手一顿，似乎有些愠怒“那，小曦渊，你这一觉要睡多久？一个月？十年？一万年？”
“到那个时候，存活下来的，只是你的肉.体吧”
曦渊的拳头紧握，梦犹寒说得没错，就算最后她能活下来，也只剩三分魂魄调理肉身，不至于化作飞灰
但其实与行尸走肉无异
“不过，不用担心，我还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我见到了祂”
曦渊听到那个字，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
“是啊，祂借给我这份超越规则的力量”
“这样，小曦渊，就不用劳烦你了呢”
“怎么样，我聪明吧”梦犹寒笑嘻嘻地对她说，像一个想要得到奖赏的孩子
但得到的回应是沉默，“你借用这股法力的代价是什么？”
“超越规则嘛，这世间的例子又不是少数”他两手一摊
“被天道所灭，消散于天地之间，不就是最终的结果，仅此而已罢了”
“混蛋！！不要说出那么轻松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好不好！”
眼泪夺眼眶而出，洒到梦犹寒衣襟上
“你走了，谁来陪我？只留我一个人期待白昼？仰望星空？自己把这条路走下去？”
“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我认输了，你应该期盼这一天吧，那你就留下来，等着我嫁给你啊！”
梦犹寒面露微笑，伸手想要抚摸曦渊的脸庞
少女有些倔强的别过脸，泪水还在淌下
“小曦渊，你知道吗？其实，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你的婚服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是，我现在恐怕看不到那场面了呢”
“这算是什么？永别时的遗言吗？”
“是不是永别，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少女一愣，开始并未明白他的意思
“你已经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去问神光域不就行了？”
“看你这神情，或许就是回来寻找救我的方法，是不是？”
他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好啦，多大的人了，眼泪什么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要暂时去歇一会儿了，我们未来见！”手摸了摸曦渊的头，挥手转身朝黑暗魔神走去
“等等！”身旁传来一声大喊
曦渊扭头看去，万俟涵枫跪倒在地，眼眶红肿
“曦姐姐，别让梦哥哥走，行吗？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用一开始制定的那个？”
“涵枫，你怎么...”
“不行！不行！就这样，你会后悔的！梦哥哥走了，万一真的回不来了，怎么办！！？？”
梦犹寒被声响吸引，转过身来
“怎么，涵枫也不舍得我啦？”
“我母亲就是这么死的！”万俟涵枫突然放声大吼
“什...”二人呆在原地
“是，我不希望这件事重蹈覆辙，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梦犹寒思索了一下“这样啊，那这次以后，涵枫要努力变强，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哦”
“为什么，一定要走？”
“这是身为一个领导者应该承担的责任”
梦犹寒双手掐印，整个拉贝尔大陆的法力向他靠近
“放下吧，涵枫，不要陷入过去的深渊”
“希望你能成为冲破黑暗与命运的那第一束光”
巨大的法力与法则相冲撞，光芒瞬间冲破墨云，罩住整个空间
梦犹寒和魔神一起消失了
-------------分割线-------------
“呼...呼...呼...”曦渊猛地从床上坐起
周围不再是生灵涂炭的战场，而是温馨舒适的房间
“回来了？”
掀开身上绣着海棠花的被子，准备下床
“你刚刚经过考验，睡了三天，身体有些透支，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阳台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瑾瑶正在木摇椅上小口品茶“你也可以选择来我旁边喝一口”
曦渊缓缓坐在一旁的另一张木椅上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温热的光照在两人身上
“你们做的很好”
“之前的一切，会真正改变历史吗？”曦渊急切地问
“你从玄冰域的来的镇域之源的力量还在吗？”瑾瑶反问
曦渊探寻体内的法力波动，不在了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问
“这也是对万俟涵枫的一场考试吧”
瑾瑶颔首道“是的，她通过了，我将要与她签订正式的契约”
“让我们来谈谈你最想要的东西”
“你的法术准备好了？”她挑挑眉
“嗯”
久不闻声的燚似乎重新恢复了活力“什么啊，回溯时间还不够吗？她还能有其他法术？”
“你不会真的以为海棠花仙精灵王是因为这个就被规则盯上的吧”曦渊嘲讽道
“她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她拥有能凝聚出一件东西的法术”
“那就是‘海棠枝’，普通人能起死回生，只要还有魂魄，就能够帮助精灵重塑肉身”
“这才是真正违背了规则的生死轮回”
交流间，瑾瑶已是放下茶杯，单手举在高出
海棠花从树上飘落，围绕着整棵海棠树，形成了八头巨鲸，每一头都蕴含着不凡的法力，掀起层层法力波浪
天地灵气逐渐汇聚在她的手上，凝结出一根开满海棠花的嫩枝
鲸鱼散去，化作漫天海棠雨
一手递过海棠枝，一边问道“曦渊，你这是要救那位域主？”
“如果是这样，你则还需要一个心灵相系之物做牵引，方可成功”
曦渊将海棠枝收入空间“多谢，不过心灵相系之物，我已经有了”
“既然已经结束，我也不宜在此处多作逗留了，今天就离开吧”她起身说
“是啊，地球那边也很紧张，早点回去”
“那万俟涵枫...”
“她...最近有点事，恐怕脱不开身了”
曦渊撇撇嘴“这样啊，那我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分割线-------------
今天是万俟涵枫与瑾瑶缔结契约的日子
天地庆，锦棠喜
庆贺酒席过后，万俟煊就失去了踪影
万俟涵枫在人群中寻找，可任然不见踪迹
许多精灵或是端着酒杯，或是前来搭讪，将她团团围住
一位身着红衣的精灵王挡在涵枫面前
“瑾姨...”
瑾瑶眨眨右眼“快去吧，见他最后一面”
万俟涵枫从大厅后面的一个小门跑出来，直奔海棠树
每一间他可能存在的房间，涵枫都一一推开
每一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有她的足迹
直到她走到海棠树枝顶上，才见到那充满沧桑的背影
“爸爸”深情的一声，令万俟煊身躯一震，险些摔下树枝
回过头来“枫儿，你说什么？”
涵枫已扑到他的怀里
这位父亲迟疑了一下，将犹豫的手轻轻放在涵枫的头上，抚摸着不知多少年未曾触碰过的头发
“枫儿，今天是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是我的错”
“为什么要道歉？我们家涵枫又没有做错什么”
涵枫拼命摇头，似乎要将悲悔摇去“不，不是这样的，这个道歉，我欠了你十几年，我也错了十几年”
“你都知道了？”面对这等了十几年的解脱，万俟煊却显得异常平静
“还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太懦弱，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爸...”
“多想和从前一样，在你睡前跟你唱首小歌，读个故事，哄你入睡”
感觉到身前结实的胸脯开始变得虚幻“对不起，爸，我知道错了，爸，你不要走，好不好？”
“欸，枫儿啊，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吗？”
“记，记得啊”万俟涵枫带着哭腔笑了出来
“在来一首吧，爸爸最喜欢听了”
“好...”哽咽着，她牵着他走回了过往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
夕阳日落，没有任何事物阻挡它的柔光，挥洒在两人身上
万俟煊轻轻拍打万俟涵枫的脊背，眼中泛起泪光
依靠在身上的人儿似乎已经熟睡，但口中的歌声依然没有停歇
“谢谢，涵枫，你给了我无憾的一生”
“接下来的路爸妈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要交代的我已经写在一封信上，放在瑾瑶那里”
“一定要听你瑾姨的话，不要让爸爸失望啊”
“快乐的活下去”
“再见了，涵枫”
夕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天上下起了小雨
只剩少女独自一人躺在枝干上
“爸？”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二十三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