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请不要那么冷漠》粉岚阁子

51、留伴彩云飞

　　共祝尧龄万万。
　　曲终休解画罗衣，
　　留伴彩云飞。

　　…… ……

　　风和日丽的光景，却是只属于这池中凉亭之外的景色。

　　不算宽大的亭中，脸色各异的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在这一刻，高愈翔特有的‘寒气逼人’，居然没有了。

　　“小冷。”莫离岚只是为他突然的出现微怔了下，接着，又是那一脸无所察觉的笑容。“我跟你说哦，剑里面的那首诗，我和小羽解出来了。你只要拿着……”就在她伸手微触及那霜白的一角时。

　　“啪——！”清脆地响声。霜白，弹开了眼前的柔荑。

　　所有人，为高愈翔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神。

　　“别碰我……”

　　冷冷的语气。仿佛，那张脸，那样的眼神，又回到了他们最初见面时的淡漠。莫离岚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微浮了红迹的手背。再抬头看看毫无所动的小冷。

　　一脸的莫名。“小冷……”

　　“高愈翔——！你疯了么？”

　　在一脸茉白的小二正迎上小冷的寒眸时，金凛羽一声怒斥，插身于小二身前。愤怒的眼神盯着对方，仿佛所有的恨在这一刻满溢了出来。

　　“有什么脾气，你尽管朝我来。对着个弱女子发气，你……这是哪门子大侠，你算什么武林尊主？”

　　听到这句话，高愈翔的眼中，瞬间抹上了一丝杀气。一时间，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等一等……等一下。”小二探身走出了金凛羽的身后。“肯定有什么误会，我……我们正在研究怎么帮你解开这个小三的‘谜题’啊。我们刚刚……真的是在研究问题呢！”

　　“帮他？！”这次，一脸不可思议的人，换成金凛羽了。缓缓地移目对上了小二。“你说……你要帮的人，就是这个大冰块？”

　　“嗯……是啊。”残酷地点头示意。

　　可笑啊。金凛羽自觉可笑地扯了扯嘴角。费心费力地研究了半天，原来，是救了自己今生最大的敌人，这还真是老天跟他开的天大玩笑啊！

　　高愈翔冷看看眼前二人各异的神情，不知怎的，心下的怒气，却愈加高涨了。

　　“我的事，我的死活……与你们无关。”说完这一句，飘然转身，拂袖踱离了石亭。

　　“这，这个死……高，我……早晚……”金凛羽紧握的双拳。平日里阳光遍洒地一张俊脸，此时却被怒气扭曲了。猛然想到了另一个会被伤到的人，速转目向身边的小二探去。

　　“小冷……等一下。剑……”小二却是一脸无碍地提起手边的剑，朝着小冷的方向喊道。

　　一把握住将离去的身影。金凛羽又发现，娇人的手臂，其实是如此的纤细。“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没有看清么？他这样对你，你还要不顾脸面地，去……找他吗？”眼中，满满的全是惊异，还有淡淡的哀伤。可惜这些，全都不为小二所见。

　　缓缓地抽回手臂，回眸，只淡淡一眼。“脸不脸面的，有那么重要么？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找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我的。那么，又何必浪费时间……”

　　这就是理由，小二坚决而去的理由，金凛羽永远无法理解的理由。

　　而在小二的心里：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正是她能和天下第一冷人相处的‘真谛’。

　　纤细，只是她的外表；莫离岚的心，却是他金凛羽，他们金家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坚定……

　　所以，或许这就是注定的吧。金家的每一个人，痛恨着这个可以制服他们‘冰块尊主’的小妖女；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又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带着他们宁死不肯承认地一丝‘羡慕’……

　　…… ……

　　“小冷……小冷。慢、慢一点。我要累……死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踉跄而奔。

　　终于，停了步子。“不要动不动就说死……”缓缓吐出一句。

　　小二还在大口地吸着气，恍然抬了含笑地一张脸。“终于……停下……了。”脚下微停，缓缓地伸出手。“拿，拿着它……”

　　冷撇过一眼小二手中持着的寒剑，目光再回到抖动的小身躯上。“……”

　　“真的解开了……这次是真的。只……只要拿着这把剑。就……就可以躲过……这一、一劫了。”手里的剑太沉，于是，娇人只得用颤抖的双手托起了它。

　　犹豫地又看了一会儿，脸上的冷漠却仍未缓解。“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和金家的人来往。”

　　果然！这家伙是因为，我和金家人说话才生了这么大的气。呵呵……

　　想到这里，小二不自觉地摆出了一脸傻笑。“他们……好歹也是你的，家人啊！”缓缓上前了几步。

　　“家人？那只是个称呼，那样的东西，不要也罢。他们现在又有事求我，所以，他们肯定会抓紧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你……也是其中一个，总之……一定要离他们远些。”

　　小二实在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把剑交给小冷的一瞬间，彻底瘫坐在了地上。这就是从不锻炼的劣根性，毫无体力，毫无耐力可言。

　　寒眸，微闪过一丝柔色。一把将寒剑插入腰间，接着用手指提起了地上的小二，纵步，飞上了屋顶。

　　“……”被人提在手中的娇人，抬头看了一眼熟悉地漠脸，扭头又撇到了夹住她领口的两根手指，抿出疲惫地一笑。“让我……想起你第一次……提着我飞飞的时候。那次，我还吐了……”

　　眉头微皱。“好脏……”

　　“脏？”不满地回撇了一眼。“我都是向下吐的，一滴都没喷到你好吗？”

　　“不是那个。我是说，你刚刚碰过的‘东西’。所以……你现在，身上很脏。”语气里，若有所指。

　　小二微怔，猛想起刚刚小冷出现之前，自己曾和金凛羽激动地互握着双手。终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笑意，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接着手舞足蹈地挥起来。“小冷，你……真是太好笑了。”

　　眉头再皱，随而看了看手中欢笑地娇人。

　　算了，被她嘲笑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刺耳，姑且忍下吧。高愈翔微微抿动一下嘴角，不再言语。

　　天高庄的屋顶上，轻功纵步的一代大侠，手提着胡乱挥舞地‘小毒物’一只，背景是柔和地夕阳一片。那一时的和谐，如果只是想象，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意会的一幅画面……

　　“如果……”

　　“嗯？”缓缓停了笑声，抬眸对上。

　　“如果，金家的人又会像上次那样，对你不利，想取你的性命。你会怎么做……”微顿。“上次，你说你在想一个答案，现在……可有答案了？”

　　“……”若有所思一阵过了许久，才回道。“不好说，估计……我会先劝劝他们。劝他们不要那么想不开，因为……他们好像还不知道我是姓‘莫离’的啊……”似是心虚，提到姓时，声音弱了几分。“至于暗算，我想……他们比我的处境要危险。呵呵……”

　　“你————！”猛然停了步子。两人停滞在房檐一角。

　　“不行！你要给我发誓……”

　　“发什么？”莫名其妙。

　　“如果有任何人想要伤害你，你就要反抗。随便用你那些……什么虫什么草的。你这样发誓！”这一刻，高愈翔脸上现了从未有过的一丝霸道。而这些，看在小二眼中，却又成了另一番风味。

　　“……”愣了一会儿，莞尔，滑起一抹招牌之笑。只笑，却不语。

　　“你养的那一群‘毒虫’，是用来陪葬的吗？”怒，愈涨。

　　娇人含笑道。“我，当然没有那么伟大。这个……其实是我们‘莫离’家的家训。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还有他的家人，不可以下手……我们莫离家的人，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嗜血成性、残暴无情的，可是……我的爹爹们无论多么很外面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他们，还是不会对自己重视的人及他们的家人出手。”眼中一滑即过的那一抹黯淡，像某些不堪的记忆被重现。可那样的神色也只是微逗，娇人重整了脸上的笑容，续道：

　　“因为我们‘莫离’家的人，可以做到‘无情’，但不能‘绝情’。爹爹们说：‘绝情’的……是动物，不是人。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既是人……那就一定会有难抑之情。所以，这个本就是我们的家训。而小冷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啊……”

　　高愈翔，在这一刻，看着眼前那一脸的柔笑，话未出口，却已觉自己是输了。

　　只四字，‘重要的人’，其实，其他的还有什么比这四字给他的震撼更多么？

　　什么情，什么爱，什么感动，什么知己。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或许还是很难理解的东西。可是，在心底的那一份牵动，和意会，别人看不懂无所谓。因为……他们最大的通点就在于：别人的任何看法，他们根本不在意……

　　“你这个蠢人……”小冷只涩涩一句，转而别过头去。“若是‘家人’，就不会伤害我所护之人，若是他们执意做了这样的事，就不配称之为家人……”

　　“要不然这样……”小二似有所悟地一叫。高高地扬起了嘴角。“我们来约定，你呢，从今往后要天天带着这把剑，而且是寸步不离。那么，我就答应你，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作为约定……我们都好好保留着这条命，而且……要一直守约到头发花白，还有……牙齿也掉光。呵呵……这样的约定，你敢么？”

　　那一刻，高愈翔深邃幽暗的眸子里，恰奉上了身旁地一抹夕阳，橘红色揉蹿其中，久久没有散去。

　　“那就……约定吧。”紧了紧手中的寒剑。另一只手迅提一旁的娇人，脚尖一踮，飞身而去。

　　远景，夕阳西下。

　　侠骨配了柔肠，

　　此处尽天涯。

　　…… ……

　　…… ……

　　同日，深夜。

　　莫离岚带着那灿烂了一日的笑脸，推开房门时。

　　一人侧身端坐于桌前，缓缓转过来，回了一抹浅笑。

　　“金赞云？”

　　莫离岚莫名地随手关了房门，把用来装虫虫的竹筒轻放在桌上。然后，匆忙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不雅地咕嘟了一番。

　　“呼~~啊……好爽……”抬袖擦了擦遍洒了水迹的嘴角。

　　金赞云微怔，缓而看着对方的脸，轻启了唇。

　　“小二姑娘还真是随意，你和翔表哥真是完全相反地两个人呢。若是换成他，绝不会喝这壶水的。”涩涩地一笑，手指滑上冰凉的壶身。“有人单独和这水呆过的话，他……就不会碰的。”

　　小二晃停了动作。大眼一瞪。心想‘水？呵呵，这和随意有什么关系……这水里纵使下了‘千蛊万毒’，对我来说，它还是壶‘白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

　　“我……和你有这么熟吗？不打个招呼，金姑娘就这么……‘随意’地进了我的房间。”

　　金赞云倒是不羞、不退，沉着地整个人于平日里懦弱胆小的性子，全然不同。只是淡淡回道。“小二姑娘……你怎么还是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呢？”

　　金赞云，直视着脸前的莫小二。没有怯懦，没有疑惑。就像一夜间长大的成熟女人，眉宇间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傲气。

　　谁又知，她的心中，早已是波澜万千。

　　这个女子，被所有人称为‘妖女’的人，就坐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却觉无比的可笑。

　　因为这一刻，对着这全然没有防备的纤弱女子，一心想要害她的自己，才是正显得‘卑贱’无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