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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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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火龙油，高利贷。薛家人还真是一样都不放过，也真是难为人家了。”
君明怀半躺在床上，背后靠了个软枕，身上盖了方锦被，怀里又揣了个抱枕，悠哉悠哉的看着沈清辞给他忙前忙后，端茶倒水。话虽如此，可丝毫不见他心急，反倒有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意味。
“前阵子听说薛恕的妾诞下一名男婴。”
“年轻人耍的挺花，说风就是雨的，半刻也慢不得。薛家的妾刚进薛家门没几天就怀了身子，怕不是吃了什么药吧？”
君明怀不着调的想。
他的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我又没说他什么，万一药效太猛了冲过了头，又或是他吃错了药该怎么办？阿辞你医术好，回头我派人刨一刨他那原来方子，你看看他这药适不适合喝。”
“怎么，陛下也想尝尝？”
沈清辞声音骤然变冷。
君明怀顿时冻得缩手缩脚，别问怎么了，被吓的了，他被吓怕了，抱枕揣在怀里，越来越不暖和，他悻悻地缩成一团。沈清辞掀开被子，把他的抱枕揪了出去，扔在一旁，往他手里塞了个暖袋。
“我这不是怕他太急功近利，喝的喝坏了吗？”
他违心地笑了，脑海之中，天人交战，天马行空，不知过了多少个不可宣之于口的场面，当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笑得愈发开怀。
“陛下谨言慎行。”
沈清辞忍无可忍，一把把人按倒，一手嵌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
这一震倒不至于眼冒金星，反正就是挺震惊。君明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有些疑惑，沈清辞俊秀的脸煞的红了，脖颈也跟着红了。他松开嵌着君明怀的两手，默默的坐回了床边。
君明怀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
“烫的？”
沈清辞眼尖，看见他手腕上一圈红痕，他怀疑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掐疼了也不知道吭一声。
他象征性的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半天也没有什么变化，沈清辞还想继续。
“别了别了，你再用力，最后真能给自己撅折了，我身上本来就这样，明明是副吃苦的皮肉，却娇气的很。”
“确实挺娇气。”
“连你也笑话我！你说咱俩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相互之间命也过了不下百十次了，再有事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利利索索的，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托付给你？”
“臣不敢，是臣冒犯了，请陛下治罪。陛下若非要说是托付，自然是使得的，陛下放心。”
沈清辞拱手作礼。
“我哪敢呀。行吧，我特赦你无罪。”
君明怀翘着鼻音，哼了两声。
“上来坐。”
他挪了挪身，腾出块地方，让他坐着。手欠的抽过一旁的抱枕，不时拍他两下。
“要不要上药？”
“不用，多大点事。”
“真不用？”
“等哪天脑袋烂个窟窿，是不是还得放两碗心头血来？”
君明怀拿软枕拍了拍他的头。
“也不是不可以。”
“头烂了得有多丑，谁的头烂了，我的头也烂不了。你呀，闲心操的太多。”
“我操的心，哪有你操的多，一颗心都快要操碎了，恨不得剖出来，每个人都给劈一半，你的心哪有那么大，哪能放得下那么多东西？”
“劈一半绝对会有你呀，肯定给你留一半最大的，我对你好不好？我对你定是好到了极点了。”
沈清辞瞬间被整无语了。
君明怀正色道：
“可能我生来就是这么爱岗敬业，诚信友善，不想被人家骂昏君吧。”
“我看你就像个昏君，昏过了头。”
“哼。”
他头一歪，枕在他肩膀上：
“薛恕他如意算盘打的真响，算盘珠子也崩到脸上了。”
“打的再响也没臣的陛下打的响，一肚子坏水，把人家迷得团团转，都找不着北。把别人卖了，别人还要傻乎乎的替你数钱，数的少还不高兴呢。”
“不要来取笑我。”
两人嬉闹着打成一团：
“我不想上朝，我都要被那些老东西气死了。”
“气性还挺大，你身体还没恢复，迟几天也无妨。朝堂上的事情我替你盯着，出不了什么乱子，你放心就是。”
“嗯。”
君明怀点点头：
“我要给你赏赐。”
“什么赏赐？”
“本尊赏你黄金百万两，如何？”
这回轮到君明怀挨打了，沈清辞抽过他手里的软枕就是一顿胖揍：
“你打发要饭的呢？才黄金百万两，我在你心里就值这个数吗？还不如一顿饭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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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伯伯。”
君明怀站在门口，甜甜的叫了一声。
“陛下！”
谢渊停下手中的笔，连忙起身。
“陛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门外的人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是我不让传唤的，您莫要怪罪他们。伯伯近来身体可好？”
“臣蒙陛下挂念老臣，甚好。”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伯伯，娴姐姐回来了吗？”
“昨日就回来了，她等会就来，陛下见一见她。”
“百年前，娴姐姐还未嫁去薛府，等我回来也是百年，我与她好久未见，甚是挂念。”
“可现如今臣女回来了，臣女拜见陛下。”
谢娴一身飞鸟坠地裙翩然而至，叩首行礼。
“娴姐姐快坐。”
君明怀把她拉到座位上：
“明怀须谢娴姐姐救我秀丽军于万难之中。此后谢家遭受牵连，谢伯伯也因此被罢官，姐姐更与薛家联姻，受尽苦楚，明怀于姐姐有愧。”
“陛下怎可如此言重？若无陛下恩荫庇护，谢家百万年来门庭家殷必不复存在。老臣何颜面对列祖列宗，且老臣无能，想不得两全其美的办法，薛氏欺人太甚，老臣纵万般无奈，也无计可施，只能忍痛含泪将爱女嫁出。”
“父亲为女儿三抗圣旨，其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父亲恩情，女儿无以为报，怎敢劳烦父亲为女儿担忧？况且，我与那薛恕有名无实，百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嗯？”
君明怀有些疑惑。
“我前脚与那薛恕拜完堂后脚就回来了，一回来见我爹抱着我娘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当时给我挺震惊的，我还以为我爹是怎么了，我爹看我回来气的，追着我打了三条街。”
她又道：
“薛家主母对我还算不错，每每送些东西过来，没两年便也去了，我逢年过节回去祭拜一下，和薛恕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哪还有什么委屈可言？”
“当年函嘉仓失火后，满朝大臣极力弹劾围攻我，后来我被外放到边地，便又对我旧部严厉打压。秀丽军遭难时，更是给父帝施压，父帝不得不令两家联姻，平息众怒。朝臣施压谏言，百口莫辩。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毛骨悚然。”
“陛下勿忧，若陛下决意打压薛家氏族，也不是不可，这是这些年来臣女打探到的薛家同其他氏族来往的密信，贪赃枉法的罪证，想必将来大有用处，陛下收好。”
君明怀接过账簿，眉头紧锁。
神族中人大多数为九尾白狐一族，一生一世一双人，大多讲求情投意合，共渡白首，娶妾是要遭到人笑话的。且神族律法明明白白规定过，朝中为官为爵者，只有主母正妻的子嗣，不论男女，均可继承爵位，若无子嗣，则主家过身之后夺爵上交朝廷，夫妻不睦可去地方官府进行和离，再嫁再娶。
薛家家主薛正雍和两位继承人早已辞世，只剩薛恕一个嫡孙，谢娴与薛恕尚未和离，不得已只能娶一位妾室进门，待谢娴和离之后，抬妾为平妻，如此一来保住了爵位。
薛恕早已有了和离之心，但谢娴死咬不放，二人由先帝赐婚，朝廷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谁也不敢贸然撕破脸皮，只能暗自谋划。
“我一直知道，姐姐是想耗着薛家，等到朝廷削爵，但仙寿漫长，世事也无常，搭上姐姐一生，何其不值？”
“没有充分准备，薛恕不能死，薛恕一死，朝堂之上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种种矛头必定指向陛下，到时候，陛下如何在百官面前立足？”
“这......”
“倒真头痛死个人。”
君明怀一手撑在桌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真没什么突破口吗？”
均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谢娴突然道：
“那日薛恕的妾室诞下孩子来，我提出想见她和那孩子一面，薛恕不肯依我。我只倒是不放便，或者薛恕怕我有害人之心。再后来，我见那妾身的侍女偷偷将孩子抱出来，在我面前掉下了孩子的襁褓。孩子身上有几处青色的印记，像是被虐待所致，那侍女又急急忙忙抱着孩子走开，当时我也比较急，从薛府出来以后再也没有管。”
“抱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出来做甚？薛家下人这么不小心？莫非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薛恕的？”
君明怀猛然回神。
“臣女倒有一计，不知此计可行？”
“姐姐但讲无妨。”
“正月初七是人日，又是这孩子百岁宴，薛家必定大办宴席，陛下不妨带着太医去看看，陛下福泽，怎敢不授？此后谢府将臣女身患恶疾的消息传出，薛家定会蠢蠢欲动，到时陛下整顿世家的大业便指日可待。”
“可到时姐姐必定陷于险境。”
“若陛下事成，河晏海清，百姓安宁，臣女死不足惜，陛下大可一试。”
“有劳姐姐陪我做这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