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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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幸村唯意站在篮球场边，总会想起《猫说午后》里那个闪亮的少年。
他是个喜欢运动的少年。
那个时候天还是有点冷，神奈川的雪还有余温，卡其布袋里的棒棒糖依旧很甜。
唯意一只手攥着卡通包包系带，海风强度不减，刚想收拾一下自己有些乱的发，“私立海常高等学校”几个醒目的大字便映入眼帘，唯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蓝色调和玻璃的搭配使得海常富有现代化的气息，唯意走神的很厉害，连建筑风格的明显改变都未注意到。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淡灰色制服的男女说说笑笑，时候不算早了，学生大都是去进行社团活动，唯意选择了尽量人流少的地方，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她记得在中国的校园里社团活动并不常见，大学的社团则大都是在周末进行。
唯意回忆起自己在大学旁听时有幸被三农学社的社长邀请去下乡支教，唯意出奇的喜欢小孩子，她也有幸去种满水稻的田野在泥泞中和孩子们捕捞稻花鱼，在晴空的日子教孩子们拼音和读写，饭后弹着孩子们好奇的尤克里里，夏日星星遍布的夜里倾听蝉鸣蛙叫，那是一段温馨纯真的日子。
若要问是哪里学会的话 ，当然是唯意的外婆晴里。
纯黑色帆布鞋的底不算厚，高帮的设计也很好地保护了脚后跟，但帆布鞋走久了容易磕脚，女孩已经感觉到从脚底传来的痛意，转小步小步走着。
天空湛蓝难抵春寒料峭，唯意从包里缓缓取出一支粉色糖纸包裹的棒棒糖，剥纸一口气将牛奶味的糖含在嘴里，这样的天气应该吃棒棒糖，甜甜的，心也能暖和起来。
因为棒棒糖的缘故，原本干燥的唇也重新恢复水润。
摸了摸自己冰冷到下雪的手，唯意叹了口气。
许是今天的第二次不知不觉，唯意踏入了篮球馆，无关声音，无关兴趣。
这大概是唯意第一次看到社团活动里的篮球比赛，偌大的篮球馆里两队的少年们追着一颗球跑来跑去，投球，抢球，鞋底与木地板一起发出好听的摩擦声，每一球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说不出为什么，她觉得他们特别耀眼。
他……
那么耀眼……
那一年他们还是爱玩的年纪，那一年的空气都很轻，清甜纯白的橘子花香淡淡，轻盈立在枝头，偶尔被迫与滑落的露珠跳圆舞曲。
园子里各种各样的果树，绿荫缤纷，木香夹杂各种自下而上的花香，清新自然，许多鸟儿便在这儿安家，过往的鸟儿也时不时往小鸟盆中啄水。
不到橘子成熟的沉甸甸季节，两个小孩子便提着竹篮，拿着把大剪子好奇站在橘子树下，似是在预谋着什么。
两个小孩子低头碎碎念念些什么，“什么啊，我看见超市这个时候有橘子卖的，为什么我们家里没有呢?”戴帽子的男孩一脸失望的表情，朝女孩问道。
“凉太，现在不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我们还得等几个月的。”女孩提起篮子，摸了摸男孩的发，表示安慰男孩。
一大早女孩就被叫作凉太的男孩喊到他家的园子里，她很想开口拒绝，但反应过来已经被男孩牵到了园子里。
“那超市里的橘子呢？”男孩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疑问。
“当然是温室里或者别的地方运过来的呀。”女孩小声笑了出来。
“也是哦，天气还那么冷，再热乎一些他们才会结果实的，是我心急了，嘿嘿嘿，俗话说心急吃不了豆腐嘛。”男孩不好意思地拍着自己头上的帽子，傻笑着反省自己。
“是热豆腐哦凉太，你功课又不好好做，回家看奶奶怎么收拾你。”
“haihai，可是小愿愿你都没有去上学的，为什么比我懂得多呢？”男孩一脸不解。
他们这样的年纪应该去上幼稚园的，奶奶都把他哭着哄着送去了小孩子多的幼儿园，他和别的孩子一点都不亲近的，作业什么的也完全不会写。
“大概是因为你是笨蛋吧。”
之后男孩女孩嬉笑着一起追逐着蝴蝶，剪去草莓多余的枝叶，保证小草莓的茁壮成长，酸酸甜甜的草莓是两个孩子的最爱。
“呐，愿愿，我们做个约定吧！”男孩放下沾满泥土的小锄头，脏兮兮的小手抱住正在拔草的女孩。
女孩乖巧地继续手上的拔草工作，对于男孩她总是没有办法，低头笑道：“可以啊。”
“愿愿你太好啦，最喜欢橘子啦，我们今年一起在这里摘橘子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不过是约定的话愿愿肯定会来的。”男孩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灿烂无比。
“好。”她说不清，脑中却总想起他那阳光般的笑，照亮了她的眼睛，也照亮了她的微笑。
他们一起走过三月的果园花田，四月的吉他童谣，五六月的观星似海。
“愿愿你做的草莓蛋糕好好吃，以后都要为凉太做哦。”
“哪有男孩子那么喜欢甜食，而且以后太后啦，凉太。”
“那有多后呢？”
“不知道。”
“那未来呢，比后来还远吗？”
“凉太，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嗨嗨。”
……
到底这个约定没有等到既定的季节，没到乡下被蚊子叮咬的时候，女孩便音信全无，连女孩的生死男孩都不知道。
一行泪划过唯意的眼角，尘封的记忆如水般注入女孩的脑里，心却无比绞痛。
哨声急促落下，站在最角落的唯意忍住哭声攥着包包快速离开了篮球馆，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他一定一个人伤心了很久，她就是个破坏约定的坏人。
他接过洁净的毛巾，挥挥发，宽大的双手努力擦拭隐藏于心中的泪，打篮球三年来第一次输的感觉陌生又痛心，他能感受到心中某个地方悄悄崩塌。
偶尔想起那个下雨的黄昏第一次倒在街边的混混脚下，一路上安安静静，飞过天空的鸟儿飘来摇曳的光影，血泊中男孩聆听到了风来的声音，他没有见到彩虹，也没有见到行人，还真是狼狈得可以。
那是女孩不在的一年零三个月，暗自给她写信的两年零一礼拜。
忘记你吗？
没有可能。
偶尔也会想起她的可爱和善变，像眼泪也像露珠，哼着陌生语调绽在万丈光芒里，走不完，留不住。
团队的协作不屈的意志这些都懂，黑子和火神无疑是很好的一对光与影。
撇开这部动漫来说，他也不是什么主角，只是一个不错的平面模特，16岁，普普通通的头脑，有着普普通通的家人和还算可以的人际关系。
唯一特别的不过是会打篮球，擅长一些体育活动，喜欢的，讨厌的，所有的，没有停留多久都离他而去，小片月亮没有太阳没办法让星辰闪烁，而太阳没有小片月亮不可能出现在夜空。
他低头垂着眸子许久，球场上已无人。
唯意回到家中，已是月亮半明半暗。
女孩双手合十，深情也不见悲喜，“希望不要被发现。”
“我回来了。”
“欢迎我们的小公主回家。”安雅手上的晚晚蹦蹦跳跳跳到里唯意的怀里，留下一抹明亮的温暖，表示迎接主人。
“妈妈，我去找一下哥哥，帮我喂一下晚晚小猫咪吧！”唯意递过晚晚，颇为诚恳。
“好，小公主，早点和哥哥下来吃饭哦，爸爸也快回来了。”好在安雅没有怀疑什么，这可能是刘海比较长挡住眼睛的关系，唯意第一次觉得留刘海很正确。
“嗨嗨！”戏做的很足，话语里的热情与兴奋自己还算有把握。
唯意四处都没有找到幸村，画室没有，房间没有，她有些慌有些急，安雅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唯意不想让父母操心，在这个时候选择自己的哥哥更加可靠，他绝对耐心又温和。
她路过阳台却发现自己哥哥捧了一本在风中赏景，安静的像幅画，环顾四周的绿植大都生长旺盛，毫无枯萎之意，哥哥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两双鸢尾色的眸子相对，一时无言。
唯意简单问候了哥哥，便直入主题。
“哥哥，我是不是有一段记忆缺失了呢？”
“愿愿怎么突然这么说。”幸村笑了笑，将手中的书放下，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今天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熟悉的画面。”
“我想一定是愿愿最近压力太大了，要好好休息才是呢。”幸村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发。
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说，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那哥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溺水。”眸子里闪烁着光，唯意后退一步，往常清隽的眉眼却是眉头紧皱。
“愿愿，我们只是想让你忘记那段痛苦的记忆。”幸村神色黯淡，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唯意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时隔多年拼凑的记忆也许不够真实，电影般放映在脑海里剪辑不了，完整不了。
她应该知道的。
“我们应该告诉你的。”幸村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一年，唯意五岁，幸村七岁。
唯意在乡间和奶奶住了半年多，而哥哥幸村因为学业的关系回到了城市，半年后因一次失足溺水，幸村家差点失去最小的女儿。
唯意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后来很长时间不会说话，不会笑，只会拿一把吉他弹奏陌生的歌谣，每一天安安静静，妈妈安雅还有爸爸往人带着哥哥精市一直在家陪伴唯意，穿过许多好看的衣服，见过很多关系好的人，女孩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连从前的记忆都一干二净。
再后来唯意的外婆晴里才将唯意带到了中国，去世界各国游历。
唯意自己都记不清了，晴里每次提到她也总是闪烁其词。
哥哥也没有提到凉太，想来他们并不认识。
她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呢。
饭桌上，一大桌唯意爱吃的菜，唯意像孩子一样撒娇与微笑，她不在家那么多年，作为一个女儿没有陪伴父母多年。
唯意不是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人，但是她却隐隐感觉到爸爸往人心情有些不好。
“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唯意夹起往人爱吃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愿愿，可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往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纸往脸上擦起眼泪。
唯意和哥哥幸村勉强一笑，这是家人之间很正常的举动吧。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你妈妈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发邮件的人竟然是……”
话说到一半却被安雅一筷子打断了，“这些话干嘛对孩子们说啊，你想让他们年纪轻轻就深处社会的黑暗吗”
“但是咱们女儿想知道啊，我能不说吗如果我不说就不是好爸爸了，而且知道一些社会的丑恶更利于孩子们成长。”
“你不是个好爸爸，可我是好妈妈，所以你就赶紧闭嘴吧。”
幸村爸爸往人和妈妈安雅教育理念并不同，一个就是过来人，经常给兄妹俩灌输他以前作老一辈的思想，一个就是各种宠，富养孩子。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唯意觉得他们来一场辩论赛也未尝不可。
好奇归好奇，但发展为父母争吵就不好了，唯意很快不再关注。
夜间唯意躺在床上，很难入睡，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是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要说奇怪的，大概就是伴随着睡梦与音符的青春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多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