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世之情殇》末兮兮

64、一定会幸福

　　半个月后。五王府，洛水阁。
　　“毕竟是父子，真的很相像，你觉得呢？”柳御寒看着远处那两个立于一片竹林下的身上散发着绝世风华的人，问着坐在自己身边同样看向那里的京钰。
　　“啊？”京钰有些听不懂。“前辈指的是？”
　　“他们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把痛苦一力承担的人，因为善良，所以总是受伤。”柳御寒说着。“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吞噬着所有的苦难悲伤，即使再重再痛再难以承受，也绝不分一丝一毫给自己所爱的人。”
　　“是啊。”京钰深有同感，想起柳凌轩这些年来一直承受的痛苦忧伤，还有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他们有着这世上最高洁的心灵和最坚韧的感情，能被他们所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呢。”从知道他身上背负的诅咒开始，他就明白了柳凌轩为什么一直那么绝然的拒绝他的爱了。因为他也爱他，所以宁可伤自己，也不要他痛苦吗？但是他却不知道，看着他将自己伤的那么重，他的心比他更痛。
　　“小子，别想太多，一切都过去了。”柳御寒看着京钰眼里涌上的痛楚，像是明白什么。然后，他笑着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能被他们所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不是吗？”
　　“当然。”京钰也微笑起来。不管过去有过多少苦难，至少现在都过去了。他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再让他一个人独自承担。“这样的人，值得天下人倾尽所有去爱。”他看着远处那个孱弱却坚韧的身影说着。
　　柳御寒眼里带笑，看着远处的那两个身影的眼神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我打算带羽离开了，轩儿就交给你了。”
　　“前辈要去哪？”京钰问着。
　　“天涯海角吧！”柳御寒看着那个风华绝世的身影，眼里带着深深的情意。“我想带羽走遍天下，寻遍奇药，冶好他的眼睛。至于轩儿，他虽然醒过来了，但身子还很虚弱，如果再出任何差错，我也无力回天了。”话里，带着浓浓的忧虑。“所以，你一定要悉心照料，知道吗？”
　　“前辈放心。”京钰的眼神一直不曾从远处那个风华绝世的人身上移开过。“我在此发誓，从今以后会永远陪着他，照顾他，疼爱他，会一辈子把他捧在手心里，不再让他受一点伤，吃一点苦，尝一点痛。”
　　柳御寒回头，看着京钰，想起在轩儿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他拼命向自己讨教医术和寸步不离的守护。“好，我信你。”
　　竹林边，风若羽和柳凌轩并肩而立。这里一片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可以摸摸你吗？”半晌后，风若羽开口。
　　柳凌轩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眼睛像是被水浸着，他无言的拉起风若羽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风若羽的手很凉，但柳凌轩却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样温暖过。“爹。”他轻轻唤着。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孩子叫他爹，虽然迟来了十几年，但最终还是听到了。风若羽浑身一颤，眼里升起一股雾气。
　　“我不说对不起，但你一定要幸福啊。”柳凌轩的手覆上了风若羽的眼睛。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沉睡那么多年，更不会双目失明，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曾怨过，就像我从没恨过一样，所以请一定要幸福啊，他在心里说着。
　　“好孩子。”风若羽将柳凌轩搂在怀里。“我会很幸福的，你也要幸福啊。”
　　柳凌轩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京钰和柳御寒，在这从小就渴望但却一直不曾得到的温暖里轻轻笑开。“会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因为在我们身边，有一个很爱很爱自己的人。
　　柳御寒和风若羽走了，柳凌轩依然住在五王府，他的身体在京钰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有起色。那次被柳御寒，栖琴和宓宵屿费尽心力的救冶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自此之后，京钰就再没离开过柳凌轩半步。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京钰爱上他的时候。
　　那时的京钰温柔，对他百般呵护，他沉静温顺，任由京钰予之施之……
　　唯一不同的，是心境吧！那时的他消极绝望，灵魂几乎破碎。那现在吧？
　　……
　　“一定要撑过去，因为你自由了！”这是情妈妈说过的话。
　　“小轩，只要你活下去，就能见到你父亲！”这是柳御寒的话。
　　“柳凌轩，如果你死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这是洛尘夕的话。
　　“凌仙公子，不会这样就放弃的！”这是东若隐说的。
　　“柳凌轩，把谭鹰交给你，是不是我这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这是宓宵屿的声音。“如果不是，你就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们的心灵上都会烙下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这是曲银歌的声音。
　　“柳凌轩，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善良，却对我那么狠？难道就因为我是最爱你的那一个？”这是京钰的声音。“你听着，如果你死了，即使是阴曹地府我也会去找你问个明白，但是你若是活下来，那我就既往不究，好好爱你。”
　　“我会很幸福的，你也要幸福啊。”这是爹的声音。
　　……
　　现在，他很幸福吧！柳凌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阳光，浅浅的笑开。
　　拿着披风走来的京钰看着那微笑，心神一漾。
　　那背影，依然单薄，孱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但却奇异的揉合了一种绝然的坚韧。那渐渐散开的微笑，淡化了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忧郁气息，映照着窗外漫天的阳光，透着生命最初的朝气和感动。
　　他走上前，将披风披上他的肩，手指绕过他的颈项，穿过那满头长发，将它们从披风下挼出，认真而细心的打着结。
　　他们挨的很近，耳鬓厮磨间，柳凌轩眼睛清澈，眸光晶莹，像是揉合了世上了最灿烂的光芒，微笑着轻声在京钰耳边呢喃着什么。
　　在那瞬间，京钰有片刻怔愣。蓦然，他用带着惊喜的不敢置信的眸光看着柳凌轩。“你说什么？”话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期待和希望。
　　“我爱你！”柳凌轩的话，伴着一室的温情，在这里轻轻散开。
　　京钰愣住，四目相对，谁都不曾眨一下眼睛，他们就那样俩俩相望。
　　柳凌轩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开，他环住京钰的颈脖，抬头，就吻住了京钰的唇。
　　在刹那的呆愣后，京钰跟着笑开，伸手环住了眼前的人，唇齿轻启，温柔缠绵的回吻迎合着……
　　似曾相识的一幕，难以言喻的美好和姗姗来迟的幸福，在空气里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