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戏 食人古堡（9） ...
-
又是一声惨叫，随即便没了动静。李斌僵直地站了两三秒种，然后身体缓缓地向后倾，最后轰然倒地。
“李斌！”叶云舟叫了一声回身想跑过去，但马上被林渊拉住了。
“没救了，走吧！”林渊轻叹了一声说。
叶云舟紧紧地咬着牙，眉心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丁灵灵尖叫着，哭声更大了。
“叶大哥，我快受不了了……”
叶云舟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没再说话。
终于，这条通道的尽头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内。而且远远地，叶云舟听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吹唢呐声。
越往前走唢呐声音越大，当走到通道尽头往左一拐时，他惊讶地发现，眼前竟然豁然开朗——
脚下变成了一条乡间小道，两边有绿油油的田垄，远处是一座座低矮的房屋，这里貌似是一片村落。
此时，一队穿着麻衣素裤的男男女女正从土路上朝这边走过来。领头的几个人吹着唢呐，哀婉的乐曲声透出了无尽的凄凉。
队伍中有四个壮劳力抬着一口小小的棺材，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人们一个个满面泪痕，一边走一边往空中撒着纸钱。风一吹，有几张正好飘到了叶云舟脚边。
他不禁一阵恶寒。
这“深度痛苦之门”果然门如其名，门里的世界是如此的波诡云谲！
“林渊，这……”
叶云舟诧异极了，但一扭身才发现，此时自己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所有队友，包括林渊，瞬间都消失了！
心跳在一秒钟之内骤然加速。
回身看，来时的那道走廊也消失了，身后是一片杂草地。
叶云舟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环顾四周，眼前的景物看起来莫名地熟悉。这条小路，这片田地，那些矮屋……
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爷爷在世时生活的那个小村庄吗？
叶云舟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在农村爷爷家度过的。后来爷爷去世，他回到父母身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思绪刚刚飘远了些，就听见耳边响起了女人哭号的声音。
“我的儿子啊，你死得好惨啊！你叫娘可怎么活啊……”
那哭声撕心裂肺，令听者为之动容。
哭喊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妇人，如果不是一旁的人搀扶着，她可能一步都走不了了。
眼看着送葬的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叶云舟赶忙往一旁退了退，把路闪了出来。
当一队人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叶云舟发现那个双已经哭得红肿的妇人，竟然向自己投来了两道怨毒的目光。转而又扭过头去，继续哭哭啼啼歪歪斜斜地往前走了。
叶云舟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他完全不能理解那目光的含义。
他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眼前这一幕是什么情节，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随着送葬的队伍越走越远，女人的哭喊声，唢呐吹奏的声音都渐行渐稀了。
“小叶子，快来玩啊，河水可清凉呢！”
“是啊，快来快来！”
身后忽然响起了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竟然还有人在叫自己的小名。
叶云舟猛地回身，刚刚还是一片杂草地，而此时身后已经变成了宽宽的河岸土坡。前方横亘着一条小河，河水正缓缓流淌，唱着悠长的调子。
这条小河他记得，那是住在乡下那段时间里，他玩耍的最好去处。夏天天气热的时候，他们一帮小孩子每天都会到河里去嬉闹耍水。
眼前，就有几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在河边戏耍，有的朝叶云舟招手，有的一边叫着一边笑。仔细看他们的脸，叶云舟认出了其中有几个正是自己幼年时的玩伴。
“快过来啊，咱们一起玩！”
“小叶子，你不会是个旱鸭子吧？哈哈哈……”
伙伴们笑着闹着，那份天真与童趣，有一瞬间似乎将叶云舟也带回了快乐的童年时代。
但是很快地，看着这条清澈欢快的小河，还有河边热情招呼的同伴，他心里升腾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
周围的欢声笑语之下好像潜藏着什么，这里好像即将要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河水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长长的小河像一条光彩夺目的锦缎。叶云舟感觉眼前明晃晃的，有一点目眩刺眼。
然而下一秒，他猛然感觉到呼吸一滞。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河中央，被河水卷裹包围了起来。
“啊——”他猝不及防，一口水灌了进去，呛得咳嗽起来，顿时乱了气息。
叶云舟水性很好，他赶紧调整状态向岸边游。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脚踝一阵疼痛，好像是被什么人死死地抓住了。心里立刻揪紧了，本能地拼命挣脱。
然而那双手越攥越紧，而且力道极大，还用力把他往水下拉扯。
任凭叶云舟用尽全力，但河水已经没过了头顶，而且身体还在慢慢地往下沉。当气息即将用尽的时候，他分明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濒死的那一瞬间，电光石火之间，叶云舟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他竟然记起了七岁那年在这条小河里发生的一件事。
那一年夏天，天气格外炎热。村子里七八个年岁相仿的孩子几乎每天都相约着到小河边耍水。
那天下午，和往常一样，叶云舟和一群孩子跳到了河里，嬉戏打闹，好不开心。
不知不觉，叶云舟游到了河中央。当他发觉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河心水最深的地方了。
虽然每天都来河边玩，但是孩子们一般是不敢游太远的。此时叶云舟有点害怕了，他不敢再贪玩，赶紧往回游。
就在这时候，他感觉脚下一紧，一双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往下拖。
年幼的叶云舟吓坏了，因为经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起河里水鬼抓替身的故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水鬼抓住了。
惊慌失措的他用力地又踢又踹，想要摆脱水鬼的魔爪。
一番折腾之后，那水鬼似乎还真的放过了他，那双手松开了。
叶云舟拼命游上到了岸边，连滚带爬地跑回家去。
本来这番惊吓就已经令小小年纪的叶云舟吃不消了，但是当晚他听到了一个更令他不寒而栗的消息。
下午一起下河玩耍的一个叫二勇的男孩淹死了。他的尸体是从河心被打捞上来的，据说是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才淹死的。
叶云舟一下子想起了那双手，那无疑就是二勇的手。
如果当时自己不是只顾害怕，把那双手狠狠踢开，或许二勇就不会死？
叶云舟小小的心灵一下子崩溃了，连惊吓带愧疚，之后的一个多星期一直发烧昏迷，最后是爷爷请了个看事的先生才给救了回来。
不过醒来以后，他就把那天在河里发生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PTSD了。
此刻，叶云舟在一瞬间就回忆起了儿时发生的一切，内心的恐惧骤然升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脚下一松，死死箍着自己脚踝的那双手消失了。
叶云舟像获得了大赦的死囚一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头顶上方的光亮游了过去。
“呼——”当他终于又接触到了久违的空气之后，大口地急促呼吸起来。
大脑又可以正常运转了，叶云舟终于明白，这扇门里的诡异远非他能想象，竟然连人内心隐藏最深的秘密都能挖掘出来！
正想着，猛然间，前面十几米远的水面上，缓缓地浮起来一个脑袋。
那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头上挂着两根碧绿的水草。整张脸惨白浮肿，有的地方皮肤已经脱落，露出下面同样惨白的肌肉组织。
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珠鼓鼓地凸出来，一片浑浊，正恶狠狠地盯视着这边。
那正是早已死去多年的二勇！
叶云舟整个人顿时僵住了，不等他有所反应，二勇的上半身也浮出了水面，然后直挺挺地分开水流，朝这边冲了过来。
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是二勇的表情极其狰狞，犹如一只凶兽一般，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冲到了叶云舟眼前。
下一秒，他伸出两只泡得几近腐烂的手，一把掐住了叶云舟的脖子。
“下来陪我吧……”二勇张开嘴，但里面黑却看不见舌头，乎乎一片。
叶云舟用手去掰扯二勇的手指，但是他的力气却完全没办法与这个小恶鬼匹敌。
很快，胸腔里的气息消耗殆尽。不过奇怪的是，叶云舟反而不像之前那样恐惧了。
看着眼前小小的二勇，缺了一颗门牙，小小的脸蛋上依稀可见稚嫩的样子，叶云舟心里一阵酸楚。
如果当时自己知道水下拉脚的是他，一定不会把他踢开，一定会招呼人把他救上来，一定不会让他鲜活的生命永远地定格在七岁！
想到这些，叶云舟心底的恐惧逐渐被愧疚取代。
下一秒，他的双手缓缓下移，然后搂住了二勇小小的肩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他湿漉漉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一戏 食人古堡（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