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山容

38、第 38 章

　　李老师进了办公室，教导主任面色不善。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丛，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你们谁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打架？”教导主任压着怒火继续问。
　　沉默，长久的沉默。
　　“怎么？都哑巴了？说不出来？”教导主任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教导主任抬手指了指汪乐洋。
　　“嗯……我也不知道，他突然跑下来找我，然后就打我。”汪乐洋想了想，缓缓地开口。
　　“你先打他的？”教导主任又看着林丛。
　　林丛“嗯”了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打人？”
　　“因为他该打。”林丛言语中带着冷漠。
　　教导主任听了这话，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摔了本桌上的书，“你！”
　　李老师见状，连忙开口，“是那个贴子吗？”
　　林丛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
　　从办公室出来，林丛停了停脚步。
　　“汪乐洋，今天这一次，我是为了四年前那个贴子打的。”
　　汪乐洋看着他，没说话。
　　“如果是四年前的我，那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打你一顿吧。现在四年后的我，不想打你了，因为你烂透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林丛直直的盯着他。
　　汪乐洋嗤笑了一下，“我烂透了？就你是好人？就算你再怎么好也没法改变事实，你那个同性恋的父亲难道不恶心吗？”
　　林丛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嘲讽。“他是他，我是我，他怎样与我无关。”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太可怜了……”
　　“你什么意思？”汪乐洋口气很冲。
　　林丛没说话，转身走了。
　　林丛握了握冰凉的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温热。
　　他从教室后门安安静静的进去，祁良竟然没在座位上。他愣了一下，自己坐到了座位上。
　　这件事闹的这么大，班级同学自然是知道的。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就低下头自己写作业了。
　　一个小纸团从后面飞过来砸到林丛的桌子上，林丛拿起来打开，看字迹就知道是秦汉，上面潦草的写着：“没事吧？不然我帮你把他堵到校门外打一顿？”后面还粗略的化了个菜刀的样子，就像微信表情里那个古早粗糙的表情。
　　林丛忍不住笑了一下，在纸条上写，“没事，已经解决好了。”然后把纸条扔到了秦汉的桌子上。
　　秦汉没再传纸条过来，林丛默默的收了收桌子上的东西，他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学习这会儿自是没什么心情学，现在也不想坐着发愣，林丛默默的把笔放进文具袋里，又把书往书包里塞。
　　祁良进来的时候，林丛的桌子上只剩下一本书了，光亮整洁的桌面让祁良莫名的有些心惊，感觉林丛马上就要离开了。侧过头用气声问：“收拾东西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找点事情做。”林丛压低声音凑近了一些说。
　　“打架的事情学校怎么处理？”
　　“没什么，已经解决好了。”林丛没什么表情，很平淡。
　　“好吧，那就好。”祁良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他觉得自己有些生气，生气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这种无计可施的办法很难过。
　　大约是被林丛下午的一架震惊了，又或许是一战出名，大家已经知道林丛是谁了，一直熬到下午放学再没什么人在7班门口晃来晃去了。
　　林丛背着书包和往常一样的打车回家。路上有那么几道视线半掩饰半好奇的朝他的身上瞥，他也没在意。祁良临近下车，林丛也没什么其他异常的反应。
　　祁良想了想，大概只有刚看到贴子时微微颤抖的手可以反映出林丛的脆弱，就连打架时，林丛都立刻恢复了冷静。
　　祁良有些担心，他怕林丛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也许这种时候，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才是好的。
　　公交车车厢上方的喇叭再次播报：“……要下车的乘客……”
　　祁良不得不走了，他抓了下林丛的手腕，直直地看着他说：“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林丛知道祁良很关心他，被那直白地目光盯着，林丛心中泛起一丝悸动。他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好。”
　　祁良下车了，但还是有些不舍，回头看了他好几眼，林丛挥了挥手，公交车就汇入车流中。
　　祁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时候，林丛还没有来。
　　祁良皱了皱眉头，这个时间林丛还没有来，是迟到了吗？
　　有些不安的坐下来，过了一会儿，林丛还是没有来。
　　祁良从英语课代表那儿半拿半抢的接过英语作业，“我找李老师有事，顺便帮你把作业送过去吧。”英语课代表不用跑这么一趟，自然乐得轻松，不再管他。
　　他借着送作业的理由想去办公室问问李老师昨天的事情。
　　祁良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却没人，祁良只好把作业放到办公桌上，回了教室。
　　他借着课本的掩饰拿出手机，给林丛发微信。
　　“睡过头了？迟到了。”
　　等了半天，林丛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收起来，强压着内心的不安，看起书来。
　　没过两分钟，祁良又打开手机看了看，林丛还是没有回复他，他继续给林丛发消息。
　　“怎么了？为什么没来上学？”
　　……
　　好不容易熬到早读结束，林丛还是没有回复，祁良又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知道林丛没来上课，也有些着急，出了昨天的那样的事情，还是有些令人担心。李老师翻了翻学生的联系簿找到了林丛的电话，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祁良听到电话里机械的女声，心里又急又慌。
　　林丛的电话填的是自己的，林母长期不在家，林丛就算填上她的电话，她也没办法立刻回来，林丛自然是习惯了，他填上自己的，也不会给林母添烦心事。
　　祁良当即待不住了，他看着李老师，“老师，我要请假。”
　　李老师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请假干什么？”
　　“我去他家看看。”祁良低着头，声音有些发紧，他知道自己很紧张、很担心。
　　“你知道他家？”李老师问。
　　祁良不知道，他只知道小区的名字，不过可以去了再找，他点点头，“我知道。老师，你让我去吧，我有点担心，昨天那个事情……”
　　李老师纠结了一番，终于妥协，她心里也很没底，但是自己又没办法去，一上午的课程，好几个班的同学等着她。她抬手打开抽屉，拿出请假条，签好字。
　　“你带手机了吧，记得不管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祁良点点头，“知道了。”
　　从李老师那儿拿了请假条，祁良直接狂奔出了校门。拦下出租车就报了地址就走。
　　他把手机打开，微信界面还是上一条自己发过去的，林丛没有回复。
　　他退出微信，开始打电话。耳旁还是那个机械的女声，一遍遍的报着无人接听。
　　祁良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连胃也像是绞在一起的疼。
　　“到了，一共12，怎么付？”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打断了耳旁机械的女声。
　　“哦……”祁良掏了掏口袋，付了钱，开门下车。
　　站在祁良小区门口，是个老旧的小区，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坐在门卫室打瞌睡。
　　他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知道林丛家住哪里吗？”
　　老大爷似乎是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又问：“谁？”
　　“林丛。”
　　老大爷的脑海里很是茫然，想了想，“不知道。”
　　“那可以帮我查一下吗？”祁良继续问。
　　“查什么？”
　　“没有住户登记吗？”祁良问。
　　“那玩意早就找不到了……多久之前的了……”老大爷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祁良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门卫室。
　　林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摸到床头上的手机，未接来电34个，几乎都是祁良打来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林丛拿着手机，猛地又弹出一个电话。
　　“喂。”
　　“林丛？”
　　“是我。”林丛应了一句，才发现嗓子哑了。
　　“你家在哪里？具体地址。”
　　“嗯？”林丛有些懵。
　　“我在小区门口，但是不知道具体地址，所以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哦。”林丛说了具体地址，慢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
　　每过两分钟，门铃就响了。林丛跻着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祁良一把抱住了林丛，“林丛……”
　　林丛的脖子被头发扫着，扎扎的痒痒的。
　　“祁良……放松点……勒到我了……”林丛觉得祁良的两个胳膊紧的发抖，把他两个胳膊勒得生疼。
　　“哦，对不起。”祁良把头抬起来，放下了手臂。
　　林丛看了看祁良，刚开学没几天，不到三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祁良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鼻头发红，脸色发青。
　　“进来吧，外面冷。”林丛把祁良拽着胳膊拉进家门。
　　“你怎么没去上课？”祁良问。
　　“一觉醒来就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连闹钟都没听见。”林丛有些无奈，扯着沙哑的嗓子慢慢的说。
　　祁良打量了一下林丛，脸颊有些不自然的泛红，一抬手摸了摸林丛的脸。
　　“你是不是发烧了？”祁良又把手放在林丛的额头上，林丛的刘海被推上去，翘在头顶，显得有些滑稽。
　　“嗯？”林丛有些懵。
　　祁良把他推进房间，“躺倒床上，盖好被子，体温计在哪放着？”
　　“我自己来吧。”林丛说。
　　“乖，躺好睡觉，体温计在哪放着。”祁良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边，声音里带了一丝哄诱。
　　林丛觉得脸颊更烧了，大概是真的生病了。“在客厅茶几下，有一个医药箱。”
　　祁良找到医药箱，拿了体温计进了卧室。林丛半靠在床头，看着他。
　　“量一□□温，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林丛乖乖的接过体温计，“好。”
　　祁良端着水杯进来，轻轻放在了床头，“我给李老师打个电话。”
　　林丛点点头。
　　祁良出了卧室，站在客厅打电话。
　　挂了电话，祁良正好看见林丛拿着水银体温计看。“发烧了？”
　　“嗯，37度多，低烧，吃点药就好了。”
　　“家里有吃的吗？有退烧药吗？我去给你买点。”祁良问。
　　“药在医药箱里，我不太清楚。”
　　“我去看看。”祁良翻了翻医药箱，“没有退烧药，我去买，你在家好好躺着。”
　　林丛点点头，“谢谢你，钥匙在鞋柜上放着，你自己开门就好。”
　　“嗯，好好休息。”祁良笑了笑，拿着钥匙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