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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我的锦鲤,不能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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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石纲从启程到重新上船,数目都是反复清点好的,若是少了两箱尚能理解,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三箱来?
黄侍郎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的汗,嘱咐慕容青云先将沈观扛上船,他们几人再做打算。
叶星冉一路上被人拎在鱼缸里颠得快要往外吐酸水了,又被沈观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发麻,躲进水草里翻开半拉肚皮假装自己已经是条死鱼。
到了船上仍然不消停,饶是船厢中锦罗细软华贵非常,但几个大男人挤挤攘攘堆在屋内高谈阔论,任是谁心情也好不起来。
“怎么会多出三箱?可有好好清点过了?”
“定是船工不小心……”
“快去叫聂公公来,我们一起查看一下!”
“不可!万万不可,要是让公公知道这事,我们恐怕——”
“花石纲出了岔子才是掉脑袋的大罪,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
叶星冉被吵的脑壳疼,往沈观那边瞄了一眼,才发现他躺在床榻上,已经缓缓睁开眼睛。
沈观就像是沉睡许久刚刚睡醒一般,虚弱地揪住身边最近人的衣角。
无语,演技真的太牛逼了,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没有沈观她不看。
“于,于……”
离沈观最近的正是应白茶,闻言忧郁地皱起眉毛,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拽住床幔:“观儿可是在找我?师姐在这里呢,你身体已无大碍,我们已替你包扎好,不必忧心。”
叶星冉:……
这应白茶怎么这般没脸没皮,拜托沈观帮忙的是她,让沈观身陷险境的也是她,沈观受伤后她和慕容青云双双不见人影,反倒要邀功的时候,偏偏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厚着脸皮论功行赏,说得就好像是她包扎的一样。
叶星冉的眼皮简直要翻到天上,这还不够,还从水草里慢慢把身体挪出来,把白色的肚皮也翻到水面上。
好在沈观也不吃她那套,也不再继续扮虚弱,清了清嗓子,撑着身后的墙壁慢慢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鱼缸,拿过来。”
应白茶闹了个大红脸,往慕容青云那里靠了一步,就是不动手去拿鱼缸。
叶星冉在水里得意地几乎大笑,肚皮在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黄侍郎见沈观终于醒了,看上去还能自己坐起来,激动地上前一步,几乎扑到沈观的床上:“小兄弟,你醒了,可曾记起来什么?”
“鱼缸。”
应白茶这时也懒得再作掩饰,靠在慕容青云肩头冷笑道:“我这小师弟就这个性子,从小便执拗惯了。”
沈观垂下眼去,一言不发,慢慢从床榻上站起来。
叶星冉条件反射般地肚皮抖动了一下,每次看到大反派这个表情,她都忍不住灵魂颤抖。
实在是沈观之前留给她的印象太可怖了,她还没从差点被一剑穿透脑壳的恐惧里脱离出来。
船舱中一时间落针可闻,几位官员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沈观。
他走到鱼缸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叶星冉的肚皮。
叶星冉吐出一串泡泡,把翻白的肚皮反过来,绕着沈观的食指转了一圈,又溜进了水草中。
沈观悠悠地叹了口气,这才抱着鱼缸,又虚弱地坐回榻上。
……所以她是该感动吗,沈观刚刚不会是担心自己死了,才一路上观察她,还一睁眼就要鱼缸吧。
黄侍郎还想套沈观的话,难免顺着他的动作说话:“这小鱼可有什么稀奇?为何兄台宝贝非常?”
“嘿,你可真别说这鱼,还真有点门道。”慕容青云声如洪钟,对着叶星冉指指点点:“先前沈兄说它灵运非常,我还不信,可这鱼当时可真是神了,顺着它指的方向走,一下就把花石纲给找着了!”
“哦?如此神奇?”黄侍郎也来了兴趣,指了指沈观怀中的鱼缸,兴致盎然地说:“可否让本官也看看,这鱼究竟有何不同之处,我看这鱼缸材质也非凡品。”
叶星冉浑身一抖,瞬间钻入水草之中,隐匿了踪迹。
沈观则将鱼缸护在怀中,满脸写着三个大字:不给看。
叶星冉内心狂笑,但心里感动二字还没写下一个笔画,就感受到一阵晃动,一时间鱼缸中的水上下翻腾,让她胃里还没消化的鱼粮反复搅动,差点一口吐出来。
船舱中的几位大人也东倒西歪,勉强扶着东西,才能维持风度翩翩的身形。
应白茶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面无血色,紧紧抓着慕容青云的袖口。
下一秒,鱼缸中池水突然变得平稳无波。
叶星冉小心翼翼贴在鱼缸壁,刚好能看到猛烈晃动的船体和沈观淡漠的眼神。
拔锚了。
从此,这艘标定装载着十八箱花石纲和两百余名人员的长宁号,将会从中转地江州驶往京城,开启为时一月有余的航行。
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数十人在廊中奔跑传话,最后进来的那人推开房门,在这样强烈的晃动下,仍能不慌不忙地通传:“大公公在主仓里候着呢,哪位大人是掌事的,大公公有请。”
黄侍郎和孙知府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惊惧和无奈。
小太监往前走了两步,凑到沈观的榻前:“这位可是靖王遇刺之时在场的小友?劳烦您也走一趟了。”
沈观敲了敲鱼缸壁。
叶星冉闭了闭眼睛,一头扎向了珊瑚水草。
坐以待毙也要等待命运降临,还不如主动会会机缘,说不定能知道系统为什么会再次颁布这个支线任务——之前所有的隐藏剧情都已经触发过了,那么顺着现在这条路线走,说不定就是原书中真正偷窃两箱花石纲并趁乱嫁祸于沈观的真凶所在。
沈观向着小太监彬彬有礼地一伸手,虚弱地咳嗽两声,一手护着鱼缸,一手慢慢扶着床缦站起来:“烦请公公带路。先前在下身体不适,武功又实在不济,事情发生时贼人手段残忍,许是我受刺激太多,实在无法回想起当时现场经历之事,还请诸位大人宽恕。”
看啊,什么才叫真正精湛而毫无表演痕迹的演技,什么叫真正的奥斯卡影帝。
叶星冉在心里给沈观比了一个大拇指,要不是她亲眼目睹沈观提着剑从靖王尸体上踏过,她真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众人你推我攘地走下主仓,大公公已在主仓候了许久,一双狭长又沧桑的丹凤眼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遍,不怒自威。
黄侍郎扶了扶官帽,鬓角一片浮汗。
“开箱,清点。”
“是。”
黄侍郎拿出一个琉璃盒,盒中按天干地支分别排列着二十把钥匙,只有两两匹配,才能开启每箱花石纲。
花石纲外套一罩,内置一壳,壳中一箱,箱上有码,只有两把钥匙和箱上密码相配,三套关卡层层打开,才能看到其中货物。
二十一箱花石纲逐个打开,镖师和官员在后面依次排开,手握长简一一报数,依次清点每箱花石纲有无缺漏。
越往后清点,黄侍郎头上冒出的汗就越多,大公公的表情也就越差。
“查了两个时辰,才唱完了四箱,照这个查法下去,要查到什么时候去!”慕容青云站在门口,颇有些不耐烦:“照我看,把这二十一箱花石纲通通打开,一起翻捡个痛快!咱们早点了事,早点回去歇息。花石纲是多了又不是少了,说不定是哪个不小心的船工把长得差不多的箱子给抬上来了。”
“青云说得有理,大家今日都累了,还不如早些开箱,早点查完。”
大公公默不作声。
沈观从进仓便寻了一个避人的角落站好,一直用食指逗弄着怀中的小锦鲤玩。
“不用查了,从东边数起,第八箱、第十四箱和第十七箱都是空的。”
他说完,抬头微微一笑,“诸位大人若是不放心,开箱便知真假。”
周围数十道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沈观却依然气定神闲。
不怪众人惊异,朝廷安排押送花石纲的罩与箱各十个款式,随机两两相配,锁都为小盒内置,除非摸锁开箱,不然无法判断究竟该使用天干地支哪把钥匙,更不要提判断哪个箱子被动过手脚。
叶星冉的游动停住了。
不是吧,大反派不会又要表演什么叫智商碾压吧。
“这里有十八箱花石纲已经随船航行了一月有余,箱罩背板用的是南岭白松木,不耐潮,时间久了,背板会发红。而里面有三箱花石纲,未免显得太新了些。”
沈观一手拎着鱼缸,一手轻轻点着鱼缸壁,对着大公公的探究的眼神懒懒一笑:“在下的师父曾奉命押送过两次花石纲,对箱子构造略有研究。”
大公公的右手摩梭了一下扳指,右手一挥:
“开第八箱。”
黄侍郎还没从刚刚沈观的推理中醒过神,来不及思考,连忙从琉璃盒中拿出匹配的钥匙,咔哒三声,第八箱花石纲应声而开。
叶星冉也迫不及待向第八箱花石纲游得更近些。
箱内果然空空如也。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见箱顶上飞下一张纸条。
那纸条慢悠悠地落在大公公的脚下,上面血书几个大字:“宦人罗松,辱我阿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破空之剑从仓壁一剑穿来,直直飞向大公公所在之处。
大公公连忙向左躲了一下,可还是躲闪不及,右肩被硬生生刺了个对穿。
仓外之人见一击不中,迅速拔剑再刺,先前的窟窿霎时间往外喷血,一滴血点喷到了鱼缸壁上,叶星冉来不及反应,对着眼前红彤彤的一片,彻底呆住了。
【滴,福运来袭】
系统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完成支线任务[花岗石的失踪][1/3],积分+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