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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四假象说(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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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张张面孔,苍白而又扭曲着。祝鸣有理由相信,倘若不是他们现在还碍于人类的身份,那么这些家伙一定会疯狂地挤上上来,用他们那浑浊发黄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或许还不够,最好是能够把她刨开,观察着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每一次呼吸时气管的蠕动。就像草原上的鬣狗一样,贪婪地捕食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真是的,斯文怎么这时候不在啊,唉,这下家里没男人,可就少了一个主事的人。”妇女遗憾地说着,同时还在用眼睛偷偷观察着祝鸣的反应。
某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开始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唉,嫂子别说了。”祝鸣打断她的话,“宋嫂前些日子还说要收我做她干女儿,这样我也勉强算是她家里人了。带我去看看宋嫂吧。”她本能地撒了一个谎。宋嫂八成是去世了,如果她没有想办法留在宋家的话,只有可能借住在其他村民的家里。
这时候,死了一个人的宋家却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有一个炮灰死了,正代表这一家需要防备的人变少了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宋嫂是想把你……不说了,你和我们去看看吧。”妇女说道这里,又兴奋起来,“你待会可要坚持住,别硬撑,刚刚发现这件事的老刘可是吓坏了。”
祝鸣跟着妇女往稻田的方向走去。错落的湖泊将田地分割得破碎,湖水很浑浊,赤色的藻类还没有消退,整个湖面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臭味。
她跟着妇女在一个竹子林里停了下来,竹林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大人有小孩。大人捂着孩子的眼睛,但是孩子仍然就着缝隙偷偷窥视着全貌。
他们的眼睛一样浑浊,一样的,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恶意。
那是宋嫂。
不过她现在再也不会动了,也不会说话了。尸体安静地倚在一颗粗粗的竹子旁,她赤·裸·着身体,平日里被粗糙的衣物覆盖的,苍白细腻的皮肤此刻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阳光下。
从胸口到腹部之下被整齐的刨开,就像是一只开膛破肚的鸡。鲜红的脏腑失去了苍白皮肉的束缚,就像是秋天里的葡萄,滚落下来。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新鲜的,被切开的无花果。
苍蝇和蚊虫率先享用了这道大餐。她的身躯已经开始散发出血腥味所掩饰不了的臭味,手臂上细微的摩擦伤痕已经出现黄色的脓液。当然,还有蚊子享用后留下了,红色的伤痕。
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处丰似乳酪。
接下来享受的,是围观的人群。他们扫视着,用鄙夷亦或者是下流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已经失去生命,并且在他们思想中死得并不光彩的女人。
黑色的毛发似乎成为了一切罪恶的暗示。女人们唾弃她,男人们一边恐惧于她的死状,一边打量着她的身体。而那些跑出来的孩子,则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很显然,他们接下来一年的游戏都离不开这个可怜的尸体了。
从前是阿辰,现在是宋嫂。他们的最纯粹的快乐总是需要一个载体。
看见祝鸣来了,那些打量的目光也汇聚到她的身上。
轻视的,恶意的。
宋嫂的死状明显吓了她一跳。
她匆匆和村里人处理了宋嫂的尸体,开始思考宋嫂的死因。祝鸣很清楚,一旦开始死人,那么这个游戏真正血腥的一幕就开始了。
宋嫂昨天晚上只是坐在大堂补衣服,自己也很早就去睡了。所以说,是昨天晚上那个趴在窗户上的阴影干得吗?
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诡异的,梨子的香气,以及宋斯文。
说道宋斯文,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宋嫂被葬在她父母的身边,那三个坟包隆起来就像是一个孤岛,悲伤地立在池塘的后方。一颗老梨树就生长在那里。
“祝小姐。”宋斯文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祝鸣立马转头,发现他刚刚从书房里出来。
梨子的香气也从他的书房里不断涌出,就像是张牙舞爪的触手。
他舔了舔嘴唇说:“我听见方才外面十分吵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妈死了。
不过祝鸣还没有做到这么言简意赅,她做出悲伤的表情对宋斯文说:“宋嫂出事了,因为……有些严重,所以我和村里人刚刚赶过去,匆匆把她葬了。”
宋斯文听完,皱了皱眉。他叹了口气,只说自己会找时间去拜一拜。说完,他就又钻进书房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伤心,祝鸣想,好在他也没有想着把自己赶出去。
从这一天开始,每一次祝鸣路过村子哪一家的门口,人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女人会在她洗衣服的时候远离她,男人会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小孩子会笑着,围着她转圈。
他们拍着手,好像在等待着下一个出事的人会是谁。
就在祝鸣待在村子里的第十天,她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她遇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也是玩家吧。”村东头的老鳏夫拦住祝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