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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麦克莱恩先生,放下你的笔! ...

  •   骑马事件过后不久,公爵就非常郑重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向时闻雁发出邀约,希望时闻雁能够去霍华德庄园作客,小住几天。
      威廉公爵言辞恳切:“霍华德庄园就在坎贝尔郊区,来回学校非常方便,并不会让人疲累。更何况你于我意义特殊,我希望能带你回去看看我出生和生长的地方。”

      会写故事的人说话就是肉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对时闻雁说“你于我意义特殊”这样的话。他扯了扯袖口,爽快答应后,又有些紧张地追问:“你的父母也会在庄园里吗?那我需要带点见面礼上门。”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还不等威廉说什么,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打开了自己的小皮箱,埋头在里面寻宝:“我带了家乡的茶叶,还带了些坚果。”
      终于挖出两个密闭的罐头盒子,时闻雁蹲在地上,下巴抵在盒子上,面露困扰之色:“东方的坚果你们吃得惯吗?”

      “不必准备给我父母的礼物。”威廉说:“庄园的主人只有我一人。”

      时闻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不由愣住:“抱歉,我似乎提及了很过分的话。”

      “不必道歉,毕竟你不知情。”
      威廉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时闻雁面前。他一手接过时闻雁手中的茶叶和坚果,一手把蹲着的时闻雁拉起来:“他们是在一场海难中去世的,那一年我八岁。”
      顿了顿,他解释:“我的爵位也是在那时候继承的。”

      见时闻雁一副说错了话后心疼又愧疚的表情,威廉转移话题:“管家迪伦先生是我父亲的好帮手,在我父母去世后也帮助了我很多。他很喜欢东方文化,收集了不少东方的小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把这些小礼物送给迪伦先生,我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闻雁连连点头:“希望迪伦先生会喜欢。”

      “他一定会很喜欢的。”威廉专注地看着他:“无论是人还是礼物,他都会非常喜欢的。”

      感情笨蛋时闻雁再一次错过了公爵的告白。
      他干净利落地把行李箱收拾好,朝公爵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信心满满:“我也觉得他会很喜欢我!我遇到的长辈很少有不喜欢我的!”

      定定注视了一会儿时闻雁,确定他是真的没听明白,公爵殿下哑口无言。

      周六上午,时闻雁便跟着威廉去霍华德庄园了。
      霍华德庄园位于坎贝尔郊区,坐马车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等到马车远离坎贝尔市区,穿越过乡间小路,最后驶进一座浩大宽敞的庄园时,时闻雁看着面前的巍峨的古堡和大片翠绿的绿茵草地,没忍住睁大了眼睛,发出惊叹。
      “哇。”他掀开车帘,“威廉,你家好漂亮。”

      喜欢的话,也可以变成你的家。
      公爵忍了又忍,才把这句过于直白的话语咽下,平静说:“只要你愿意,霍华德庄园永远向你打开大门。”

      时闻雁再度为公爵的友谊感动:“威廉,能做你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公爵:……无话可说。

      马车在城堡前停下。
      时闻雁跟在威廉身后下了马车,顿时被面前两排站立得整整齐齐的男仆和女仆震惊。
      浩浩荡荡约二十余人衣着整齐,身姿笔挺地站在大门前。为首是一名穿着整洁西装、头发略有灰白的老管家。老管家看着年纪不轻,两鬓微白,但眼神仍然炯炯有神,身材微胖,笑起来亲切又和煦:“欢迎主人回到庄园。”

      见老管家的视线迫不及待地看向自己的身后,威廉想到自己寄给管家的信,难得有些羞赧。
      他往一旁站了站,露出身后的时闻雁,握拳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地介绍:“迪伦先生,这就是我和你在心中提到的人——这位是来自东方的时闻雁先生,你可以称呼他为塞西尔。”

      老管家看起来像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温和的目光落到时闻雁的面上,笑着说:“欢迎来霍华德庄园作客,塞西尔先生。”他看了看时闻雁,又看了看一旁的公爵殿下,恭维道:“您真是位俊俏的男孩——我得说,您看起来真的和主人很登对。”

      登登登对???
      时闻雁被老管家的话吓得结巴:“您您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老管家笑眯眯看他,眼神中的满意和欢喜几乎要溢出来:“您和主人都长得非常优秀。看着两个长得如此出众的年轻人相携出现在面前,这实在是件太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越说越奇怪了。
      时闻雁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这是东方的茶叶和坚果,希望您喜欢。”

      “贴心的绅士。”老管家兴高采烈地接过礼物:“可敬的塞西尔先生,现在像你这样外貌和心灵都很美的年轻男孩可不多见啦。”

      时闻雁都快受不住迪伦先生的甜言蜜语了,连忙一脸求救地看向威廉。

      “适可而止,迪伦先生。”公爵开口,替时闻雁解围:“我先带Yan在庄园里散会儿步,迪伦先生,麻烦你领人去准备一下午餐。”

      老管家说:“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霍华德庄园真的很大,绿荫草地一望无际,时闻雁踩在青葱的草地上,情不自禁发出了穷人的感慨:“每天清理这片草地都是个大工程吧?”
      “倒也不用每天清理。”威廉回:“定期处理就好。”

      时闻雁眼睛尖,甚至看到不远处还有个小湖泊,刚想拉着威廉过去看看,忽的听到几声汪汪叫。他回过头,转瞬间就被三只毛色鲜亮的萨摩耶环绕。
      高大漂亮的萨摩耶环绕着时闻雁撒着欢,黑亮的眼珠子湿漉漉地看着时闻雁,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时不时还想扒拉着时闻雁的西装裤往上爬。
      爱狗人士时闻雁一颗心顿时化成一滩水。他蹲下身抱着一只萨摩耶的脖子蹭了蹭,眼睛亮亮地问威廉:“你也很喜欢狗吗?”

      不想撒谎的公爵选择避而不谈,转而说起别的:“这是迪伦先生不久前从一位R国商人那里买的,它们来到庄园也没多久。”

      三只萨摩耶绕着时闻雁欢快地跑着圈。
      时闻雁看得乐得不行,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亲亲那个,还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追着三只萨摩耶在碧绿的草坪上跑来跑去。
      威廉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橡树底下,看着时闻雁跑动时生动的笑颜,听着他清脆快乐的笑声,面上也没忍住露出微笑。
      他敏锐地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容易感到快乐——只要时闻雁快乐,他的快乐也就随之而来了。

      等到有男仆把萨摩耶牵走去喂食和清洗,时闻雁才回到威廉的身边。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发自内心地对威廉说:“霍华德庄园真是个绝顶的好地方。城堡巍峨,风景秀丽,还有可爱的狗,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家了。”

      “霍华德庄园有的远不止这些。”威廉领着时闻雁来到了一处玻璃房,推开门:“我想你会喜欢这些的。”

      门被打开,花香的芬芳顿时扑鼻而来。
      时闻雁看着玻璃房内色彩斑斓、长势蓬勃的各色花朵,没忍住瞠目结舌:“好多花啊……”

      “再给我三个月,我能让花房里的花儿多出一倍。”
      不知何时出现的老管家走进玻璃房内,兴致勃勃地和时闻雁介绍:“郁金香、鸢尾花、紫罗兰、风信子……霍华德庄园里什么漂亮花儿都有。塞西尔先生,您最喜欢什么花?”

      时闻雁如实说:“只要是好看的花儿我都很喜欢。”

      “您是霍华德庄园最尊贵的宾客,值得这里最漂亮的花。”
      老管家一本正经地从手边取了一枝玫瑰,递到威廉手中:“身为霍华德庄园的主人,您居然没有向我们可爱的来客送上一枝花,恕我直言,这并不是得体的行为。”

      送玫瑰……?
      公爵低头看着手中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左胸膛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老管家在一旁催促:“难不成塞西尔先生配不上这一枝花吗?”

      “……配得上的。是这枝玫瑰配不上他。”
      良久之后,双颊泛起些红的公爵小声说。他抬眸,忍着耳根的滚烫温度,将玫瑰缓慢地、郑重地送到时闻雁的手中。
      收回手,公爵欲盖弥彰:“Yan,欢迎你来霍华德庄园作客,希望你能玩得开心。”

      公爵的动作过分庄重,时闻雁接过玫瑰,不知为何耳后根也有些红了。
      他突然不敢看公爵写满了认真的灰色眼眸,移开视线,学着公爵小小声回答:“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霍华德庄园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那么也包括我吗?你也很喜欢我吗?
      年轻高大的公爵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老管家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得合不拢嘴。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咳嗽一声:“午餐准备好了,请两位移步餐厅。”

      古堡内部精巧繁复,墙上挂着不少肖像画和风景画。
      时闻雁一路赞叹着来到餐厅,等看清餐桌上的食物,刀叉险些都握不住。

      满满一桌子的东方菜。

      “或许您更习惯用这个。”老管家递上一双银筷,有些骄傲地对目瞪口呆的时闻雁介绍桌上的东方菜:“不瞒您说,我们霍华德庄园的人都很喜欢东方文化,当然,也非常喜欢吃东方菜。”

      “口味相合的人才更适合做朋友和伴侣——我忘了是哪一位名人这么说过。”
      老管家信誓旦旦:“这点看来,塞西尔先生,您和主人之间的情谊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的。像是这道菜,主人从小就非常爱吃。”

      时闻雁目光怀疑地看向老管家指的夫妻肺片:“……真的吗?”

      老管家笃定地看向公爵:“您是真的很喜欢它是吗?厨师说东方人都很爱吃这道菜。”

      ……所有的东方人都很爱吃?
      被赶鸭子上架的公爵硬着头皮拿着叉子叉了一片肉片,镇静地放入嘴中。

      下一刻,他的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了。
      ——辣的。

      “还不错。”
      第一次吃这么辛辣的食物,公爵努力憋着生理性的泪水,尽量平静地回答。

      这真的是喜欢的表情吗?
      时闻雁半信半疑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午餐终于结束,威廉喝下整整一杯水后,打算带时闻雁继续在古堡内逛一逛。但很快有男仆前来,说是有客人来访。
      威廉皱了皱眉,对老管家说:“迪伦先生,我先去会见客人。在这段时间内,希望你能先替我招待一下Yan。”

      老管家说:“您尽管去,我会照顾好塞西尔先生的。”

      威廉这才放心离开。

      等威廉离开后,老管家对时闻雁说:“听说您和主人一样是文学院的学生?既然如此,藏书室是再适合不过您这样的文化人了。”
      他领着时闻雁来到藏书室:“这里有霍华德家族百年来收藏的书籍,您可以挑些书来打发时光,等待主人会客结束——主人平时爱看的书都放在这一边,你们年纪相仿,兴趣爱好应该差不太多。”

      老管家说:“我先去替您拿茶点。”
      说完后,他恭谨地朝时闻雁前倾身子,然后退出房间,安静地关上门。

      “威廉爱看的书?童话故事吗?”
      时闻雁自言自语地笑了一声,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来到了老管家指的几排书架前,打算挑选一本书来阅读。

      葱白的指尖划过一本本书,时闻雁看着书架上的书籍,面上的笑意不知不觉消失得一干二净。

      《尤里卡公园杀人案》
      《查尔斯古堡神秘男尸》
      《文森教堂断足事件》
      《比尔岛奇案》
      ……

      在看到这些书籍的一瞬间,那些全都被遗忘的细节全都被回忆起。
      时闻雁忽然想起了赫伯特意有所指的那些话,也想起了遇到威廉后不断上升又下降的任务完成度,还想起了威廉每次提到“麦克莱恩先生”时不自然的神态和语气。
      ——或许真相就是如此。

      时闻雁从书架的一角抽出一沓报纸,看着每张报纸上都出现的同一个熟悉的名字,陷入沉默。
      他想,他终于知道麦克莱恩先生是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麦克莱恩先生,放下你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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