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53、第五十一章

　　十日后，通州城。
　　这里出人意料的热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不止有本地百姓，还有各国商队。
　　“外面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如故看着曲梦溪放下帘子转过身。
　　“在讨论他们新来的掌权者。”曲梦溪笑说。
　　“崇阳王？”如故想了想问。
　　听到这个名字，盘坐在一边闭目吐纳的无月眼睫动了动。
　　“讨论他什么？”如故笑了笑，继续问、
　　“讨论咱们的王爷英明神武。”曲梦溪看着如故，接着说：“一到盐城便惩治了罪大恶极的盐城城主”。
　　“盐城城主？”如故看向曲梦溪，似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便垂下眼，喃喃笑叹一声：“也是”若是不治，失的是皇室的脸面，苏家还不至于为保一个城主，来撕皇室的脸。
　　“姑娘似是懂了个中关隘？”曲梦溪笑问。
　　如故抬头看了曲梦溪一眼，笑说：“我不懂，我一个烟花女子，怎么懂得这些，曲老板定然是懂的，不如同我讲讲？”
　　曲梦溪听着如故这样说，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如故听见小声，瞥了曲梦溪一眼，问：“曲老板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没错，没错，只是觉得好笑，便笑了。”曲梦溪掩嘴，笑意依旧。
　　如故没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太损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有人隔着帘子说了一声：“老板，到了”。
　　如故看了一眼车帘，又看了一眼已经挣开眼睛的无月，确定他精神还算不错后，看向曲梦溪说：“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了”，如故拱手道别。
　　“不谢不谢，姑娘走好。”曲梦溪拱手，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无月先一步撩开帘子下车，为如故撩着帘子等着。
　　“姑娘若是来日有难，携此件到多宝阁，在下定全力相助。”在如故起身前，曲梦溪鬼使神差般掏出一个腰佩递过去。
　　“多谢。”如故也不矫情，道过谢，便接下玉佩收入袖袋。
　　如故下了车，曲梦溪还看着空了的手，一片茫然，不懂为何自己有此一举，最终摸了摸暗屉，想着，兴许是因为借了《牵机》。
　　如故下车后目送马车离开，直到它消失在巷口，方才回头看着面前的门。
　　这处院子一看便是翻新过的，院门上的红漆刷得莹润细致，仿佛尚未干透一般透着光泽。
　　如故不确定的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敲，还是没人。
　　于是退开一步看了一眼墙头，正准备转头跟无月说什么，只觉一阵风过，一道白影已越过墙头进去了。
　　如故看了一会儿，也跟着跃上墙头，特意停了一停，想问无月有没有找错门，只是一抬眼，差点掉下去，后门正对着一个凉亭，凉亭前围了一圈人，而凉亭中的桌子后还坐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一手拖着下巴，抬眼懒懒的看过来，笑问：“回来了？”
　　如故稳了稳身子，低头长长突出一口气，一脸木然的抬头说：“嗯，回来了”，然后尽量自然的跳下去。
　　欧阳慕华见此，忍不住低头将脸藏进手心里，肩膀忍不住抖动了起来。
　　而先一步跳下来的无月则上前，扶住了如故，并极快的转眼看了一眼凉亭中的欧阳慕华，眼神似无实质，但欧阳慕华却似有所觉，自缝隙间瞥了一眼无月。
　　凉亭外，站着的浅照一见如故便已经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如故一落地，他便走上前，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如故。
　　“男孩子，要勇敢些。”如故看着浅照笑说。
　　紧跟着反应过来的是素离和藏香，两人亦是紧跟着上前，两人一人一边握住如故的手，素离哽咽着喊了一声“小姐”。
　　如故看着他们，笑着说：“我没事，你们看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素离依旧握着如故的手不放，这一次盐城城主都死了，她不相信这和自家小姐的先行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每次越想越害怕，总觉得小姐一定是受了极重的伤，所以才会先走一步，却更晚到王府。
　　藏香虽然好些，但是这一次也有些怕，她也不相信如故先行，如王爷所说的是为了里应外合以防万一，明明王妃更晚到……
　　“你们领王妃去回院子吧。”欧阳慕华起身，对一边的无月说：“本王领巫医大人去他的院子”。
　　如故看了无月一眼，无月轻轻颔首，算是答应了，他也有话想对崇阳王说。
　　如故几人离开，欧阳慕华屏退所有人，只余他和无月二人。
　　“你有话要对本王说？”欧阳慕华问。
　　“我确实有话想问王爷。”无月停下脚步，皱眉看向欧阳慕华，极认真的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此话怎讲？”欧阳慕华笑了，只是眼中毫无笑意，他懂无月的意思。
　　“你说你要什么，江山还是别的，你让如故离开，我帮你。”无月坚定的说。
　　欧阳慕华看了无月良久，笑了，却是什么都没说，他不大喜欢无月的说法，仿佛如故本该与无月是一边的，而他不是……
　　“那么你又想要什么？”欧阳慕华止住笑意，反问。
　　“我。”无月低下头，他想要如故一世长安，想要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这个人只会给如故带来不幸，上一次是毁了她的修行，让她在人间徘徊了千年，这一次又是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这个人都会出现！良久后，无月轻声说：“我只望她一世长安……”
　　欧阳慕华看着无月低垂的头，听见那一句一世长安，突有感慨，说：“我也是”，说完不知为何胸中升起些不快。
　　“孙三”欧阳慕华对着虚空喊了一声。
　　一身仆役打扮的孙三自暗处走出，低头：“主子”。
　　“你送巫医大人去他的院子。”欧阳慕华说。
　　孙三应了一声，走到无月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你果真如此想，便离她远些吧。”在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无月轻声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慕华看着无月的背影，缓缓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他那一瞬是被说服的，被自己……
　　另一边
　　如故回到院子后，素离牵着如故叽叽喳喳的说着这十余天的事情。
　　大致就是盐城城主在如故离开的当天便被处死了，而临时城主是盐城守卫军中的一个副队，素离说觉得王爷一定有私心，那人瞧着和苏姑娘有几分相像。
　　如故听到此处，不禁有些咋舌，觉得素离说的这位新晋城主，恐怕与苏家确实有些渊源，也许如和浅照有些像，让她不禁看了一眼旁边恢复了安静的浅照，只见他听及此亦是飞快的看了素离一眼，又低下了头，想必他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如故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
　　浅照接收到如故的善意，抬头对如故笑了笑。
　　“啊，对了，今日晚些时候我要去温府同温夫人和柔儿小姐说，小姐你回来了！”素离兴奋得忍不住又拉起如故的手晃了晃。
　　如故笑了笑问：“姐姐和柔儿不住这？”
　　“不住王府里，王爷在旁边为他们置了温府。”素离说。
　　“王爷怕温家住在王府不自在，便在近处为他们置办了宅子。”藏香在如故看过来的时候稍稍解释了一句。
　　如故没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路，她记得路过主院似乎已经有些时间了，“还有多远？”如故笑问。
　　“小姐，我正想跟你说这个。”素离似乎找到了话题，踊跃发言。
　　如故用眼神示意素离说下去。
　　另一边的藏香飞快的看了素离一眼，眼中略有忧色。
　　“这院子建得七拐八弯，如同走迷宫一般，我来了好几天了，一个人出来就一定找不到回去的路……”素离皱眉抱怨。
　　如故看了一眼弯弯曲曲的回廊，深有同感的说：“我要是自己出来，估计也回不去……”
　　“对吧，对吧。”
　　素离略有些过分聒噪了，如故忍不住看了素离一眼，只见她也看过来，眼里比撒娇更多的反而是担心。如故垂下眼半真半假的说：“是啊，以后出来，一定要多带些人，如果迷路了，还能挨个出去问”。
　　素离十分配合的笑了起来。
　　又过了些时候，素离方才拉着她进了一处院子，这处院子在山上，对，崇阳王府建地极宽，其中甚至有一处天然的小山坡，而如故的院子，就在这里，只有进来的回廊出去，四周亦是一览无余，空落落的一处独院，如故抬头看一眼门匾，上书，梅苑。
　　进了院子便是一片梅林，树枝上光秃秃的，院子里的土也是新翻的，空气中透着淡淡土气。如故顺着石板路进去，待出了梅林，林子边上建了一处八角凉亭，凉亭对面是一排青砖红瓦的房子，看着极其朴素，但如故却震惊了，这房子，和她师傅住的屋子，一模一样，而她也未曾对欧阳慕华说过她喜欢梅花。
　　他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