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天合之作 ...
-
顿时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素衣挠了挠头，道：“前些日子，城里好像是来了个叫仇琅的女修……据说是个占星师。”
江昭一愣。最近碰见容轻黎同行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些？占星师不是都快灭绝了吗？
不过也是，占星师不过只在修真界近乎绝迹罢了，依着洛鲤若先前所说，她由星命宗宗主结识仇琅，那这位仇琅出于星命宗，倒也并不算出奇。
素衣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也就是据说而已。嗨，虽然我是没见过真正的占星师，但我也从没听说过占星师能手一抬，就把人戳出几个血窟窿来的。”她顿了顿，似是有几分了悟，“嗬，原来是与这位前辈相识？怪不得呢。”
江昭简明扼要地问道：“她人呢？”
“前往西北荒漠了，就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儿。走得挺急的，应当是去寻人。”素衣耸了耸肩，“这也真是巧极了。刚刚好错过去了。”
江昭一怔，继而陷入沉思。他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一名占星师，怎么可能只凭直觉地去找人——虽然这事儿他常干就是了——对方就算是寻洛鲤若，也理当是往东南。
而西北——是容轻黎。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啊。江昭郁卒地看了眼洛鲤若。她已经抛开他，开始捏素衣的袖子了，甚至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举着袖子好让她捏得更顺手些。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她家相方好像已经把她忘了？一条袖子而已，有什么好捏的。
不过凭洛鲤若的修为兼平常蛮不讲理的性格，可能枯荣莫对她来说和自己家没什么区别罢。江昭神游了一会儿，却听见那领头的修士道了一声：“前辈，到了。”
是一座独门小院。一般来说，修士都偏爱以此作为长期歇脚处。
江昭自己还有好几座，不过因着他总是待在观星台，所以大多都不常去罢了。
进了院后，那领头的修士也不客套，先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在下沧柘。”而后便开始细细说起而今城中的情形。
近来城中有传言称，荒漠深处有上古遗府出世，而且这消息不偏不倚，正出自那占星师仇琅口中。
本来也只当是传言，可前些日子忽而天显异象：日月星辰齐现，十日亮如白昼，而后骤有星落虚影。
这消息便有七分真了，又兼那仇琅独自一人往了荒漠去，这消息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不少修士早就去了，我们嘛，因为秋姐姐最近要闭关，少了个扛得住场子的剑修，就只好找个顶替的。然后，就被那狗东西趁火打劫了。”素衣在一边上添油加醋地嘟囔，“要我们的收获最起码分他十分之二！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我看他长得就像十分之二。”说话的时候也没忘记乖乖举着袖子。
这熟悉的比喻让江昭沉默了一下。遥想他小时候，想要什么他师父都会用“我看你长得就像那什么”怼回来。
稍稍回忆了一把童年后，江昭和那名叫沧柘的修士了解了一下枯荣莫里的常识，而后当即立断准备出发。
一是因为江昭确实有些担心容轻黎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百年不下观星台的占星师出问题，二是素衣等人也急着去分一杯羹。
双方一拍即合。
……
茫茫荒漠，寻常修士是不敢奢侈地用灵力御剑飞行的。代步所用的，是早些年不知哪位修士从修真界极北带来的白驼。
商行会在白驼脖颈上系上一个镂空的金质铃铛，美曰其名增添意境――茫茫大漠，寒月千里，却有清脆的驼铃响彻在岑寂的夜色里，不绝如缕，确乎诗意――实则这牵命铃铛碎掉就会自动扣掉租借人的押金。
江昭也领到一只白驼。
金铃铛听起来挺脆，白骆驼看起来挺笨。
江昭骑了它小半刻，最终下了这么个定论。
总觉得和洛鲤若有点像。江昭回头看了眼就算骑着骆驼也颇有一番飒爽英姿的洛鲤若，没敢说出口。
做人还是要从心。
洛鲤若毫无所觉，那张清冷的面容让旁人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底细，只觉得她锋芒毕露，不可招惹。
于是好不容易解救自己袖子的素衣就蹭过来和江昭套近乎。原因也简单，她是这群修士里年纪最小的，看上去清甜乖巧，让人很容易放下防备心。
江昭也没觉得找个人是件多秘密的事儿既然小姑娘问了，他就爽快地回答。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好起来，也算是有了几分交情。
……
走了有两三天，江昭也终于看见所谓的星落虚影。
一粒粒星辰自天穹中坠下，义无反顾地投坠茫茫沙漠，落地时却悄然无声。
的确奇妙。
洛鲤若却只平淡地看了一眼，低头抚着自己的剑。
素衣却歪过头对江昭道：“小前辈，你来得还是有些迟了。前些日子，十日腾空之景，都叫我们看呆了呢。”
洛鲤若眉眼一动，似是从唇齿中泄出几个字来：“……光。”却散落风中，听不分明。
江昭侧耳听了一下，没听见倒也没在意，只是笑着说：“到底不是真的，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素衣吐吐舌头，“这一个太阳就要把我晒黑了，要来十个那我们不得被晒死？”她甩了甩马尾辫，赶到前面和小姐妹叽叽咕咕去了，却还留下一句：“咱们这里就是缺个后羿，不然把这个太阳也射下来多好。”
那枯荣莫就得陷入一片无尽暗夜之中了。江昭没当真，低头看了看手里这枚玉扣，而后看着那道蜿蜒的流光，有几分犹疑。
这流光所向，同素衣等所去之地，并不相同。
但素衣他们所找的剑修被洛鲤若一剑捅死，他如今要是提出要分道扬镳，似乎也不太道德。
素衣却又跑过来，“我们老大问你，你要找的人有没有一点儿头绪了？或许我们能帮点忙？反正洞府开启还有估计还有大半个月呢。”
枯荣莫中，哪个没有一副七窍玲珑心？与其等人主动提出分开，不如提前卖个好。
况且沧柘这两日看江昭，确实有几分欣赏。这剑修，实力不错，剑法更是惊艳，要不是洛鲤若在旁，他倒有心招揽一二。
江昭估摸着对方应该原本就没打算答应那个没眼色修士的要求——对这个算是精良的小队来说，剑修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于是他点点头，客套了一句，“那倒不必，只是恐怕要与你们辞行了，近来也多有叨扰。”而后略一沉吟，把当初韩明修送他的那个剑符送了出手，权作谢礼了。
江昭平常懒得说场面话，但真的做起来时，也是分外周全的。
素衣回头看了眼沧柘，也并不矫情，道了声谢，收下符，笑盈盈地说道：“祝两位得偿所愿。下次见面，请你们吃止杀城最著名的樱桃酥。”
江昭冲他们挥了挥手，跟洛鲤若道了声：“走罢。”
……
两天后，江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决定了。因为这两天他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而且还遇上了两波沙蝎——被极度厌恶虫子的洛鲤若两剑解决。
江昭有点惆怅，转过来对洛鲤若念叨：“我发现我一遇到和容轻黎有关的事儿，就会莫名其妙的变倒霉。”
洛鲤若却猛地弯下腰，迅速地从沙子里捡出来一个小小的银饰。
银色的十字星，尖端利得宛如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这是什么？”
“是仇琅的手链。”洛鲤若两眼都闪闪发亮，“左手手链的第三枚十字银星。”
江昭莫名为仇琅开始忧愁：有这么个眼神敏锐的道侣，有时候也可能是一种不幸。
然后江昭伸出手，给这枚十字星添了个寻人之术——他最近发现那颗玉扣上有个很小的复刻阵法，能够将千寻术复刻。
他有种直觉，那个名为仇琅的姑娘，是来找容轻黎的，心神一动，他问道：“洛鲤若，你说的那位星命宗的长庚——叫什么名字？”
洛鲤若歪了歪头，眼神有点茫然，“长庚……这就是名字啊。”
长庚就是长庚，这个代号一代一代地流传，从未变过。就好像洛离，自洛家第一代起，最为惊才绝艳的那个人，都赐名洛离。
而后，洛鲤若又戳了戳江昭。
江昭疑惑地回望她。
片刻后，洛鲤若正色道：“我和仇琅，就似天合之作。”语气认真，态度严肃。
……忍住，你打不过她。江昭面无表情地附和了一声，“那可真的太好了。”语气敷衍，态度散漫。
洛鲤若依旧选择性忽视，顶着那张清冷仙姝脸矜持地点了点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十字星。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个认真的样子，江昭有些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成真。
洛鲤若向十字星里注入了剑气，而后如同发暗器一样——“咻”的一声，银饰如同星子般飞跃而出，带着势不可挡、挡者必杀的凶势。
而后她迅速地拎起江昭，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了上去。
……江昭今天才知道他一个天天和剑打交道的剑修居然还晕飞剑！这种惊人的速度之下，连原本的微风都宛如利刃般割人。
洛鲤若完全没顾及到他身为一个金丹期的脆弱性，事实上对方能记得把他带走就已经很让江昭吃惊了——虽然他打心眼里希望洛鲤若眼里没他。
江昭估计按照洛鲤若这个速度，他们一天内就能直接跨越这个荒漠。
不过只这么御剑飞行了一个时辰。
因为果然不出他所料，像洛鲤若这样过于张扬是多半会出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天合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