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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所谓规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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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燎自然不可能得到什么特权,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临走之时,告诉戌茫,有五个犬族兽人被扣押在了狼族。
戌茫脸色大变,当夜就回了犬族了解具体情况。
隔绝声音的规则之力被子异随手破开,酉柔柔走出房间,对众人微微一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亥雪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走了吗?”
“走了,”未叻回答她,话音未落,隔壁就发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关门声,是寅昂回了房间。
“他怎么了?”亥雪冲隔壁努嘴,“怎么很生气的样子?”
未叻道:“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去睡觉。”
被未叻说小孩子,亥雪却没有之前那么生气,只是咕哝了一句我才不小就关门睡觉去了。
鹤燎虽然离开了,但那盒暮尾花被留下来,卯跳跳连夜做成了药丸,子异吃了后,也睡了这段时间里难得的一个好觉。
第二日清晨,鹤燎来辞行,他要回鹤族了,临走之时想再见酉柔柔一面,倪晴可悄悄观察酉柔柔的反应,发现她面上平静,垂落的手却在轻颤,眼底更是流露出不舍。
两人隔着神殿的长阶,遥遥望了很久,鹤燎最先离开,酉柔柔才回了神殿。
倪晴可知道,酉柔柔对鹤燎,是有感情的,只是,她做不到像鹤燎那样,不顾一切。
晌午,倪晴可又看到未叻独身坐在庭院外廊喝酒,便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问:“未叻,你为什么喜欢喝酒啊。”
虽说五十二令里除了羊族,很多种族都有酿酒,可是倪晴可见的最多的,反而是未叻在喝,就连子异,自从病好一些后也都不喝了。
“好喝,”未叻道。
倪晴可才不会觉得好喝,明明又辣又苦,她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柔柔和鹤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多,”未叻道,:“只知道,两人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罢了。”
“一起长大?”
“鹤燎的母亲与柔柔的母亲是好友,曾带鹤燎在鸡族住过一段时日。”
倪晴可哦了一声,又问,“柔柔喜欢鹤燎吗?”
“她不能喜欢鹤燎,”未叻心思何其通透,他直接道:“兽人的子嗣艰难,就算是本族兽人夫妻,一生才最多有两到三个孩子,有的一辈子都不见得有孩子,柔柔身为族长,若与异族进行婚配,会对下面的兽人造成什么影响,晴可,你应该猜的到吧。”
倪晴可抿唇,还用猜吗?寅昂已经说的不能再清楚了,不管是种族血脉延续,还是其他兽人对他们的看法。
未叻喝了一口酒,又道:“鸡族的族长之位是世袭制,柔柔是族长,她必须有个孩子。她未来的丈夫,只能从鸡族兽人里挑选,鸡族里的族老们,也会为她选出最合适的丈夫。”
“最合适?”倪晴可坐直身体,见未叻又要喝酒,伸手夺过酒壶,不悦道:“只是最合适?就不能是最喜欢?”
未叻看着倪晴可,像是在看一个言语幼稚可笑的孩子,带着一丝无奈,“最喜欢自然好,但对于一个族群来说,最合适才是最好。”
“那偷偷的在一起呢?”倪晴可避开他的目光,小声道,就算是知道这样,她还是偏心柔柔的。
这句话无疑是在说让柔柔婚内出轨,倪晴可知道不对,因此声音小的都要听不见了。
“若是能偷偷在一起,鹤燎还会向你求这样一个特权吗?”未叻对她这惊世骇俗的话没有发表看法,而是反问她。
“他希望和柔柔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对吗?那他也算的上是有担当。”倪晴可夸赞。
未叻摇头,见她没有理解,便解释道:“在炎川大陆,兽人的婚事是要经过天地认可的,根本没有偷偷在一起这个可能。”
倪晴可愣住,有没有搞错?结个婚还要得到天地认可,这个世界究竟要不可思议到什么程度啊。
未叻叹息,探身从她手中取回酒壶,“这是神明定下的规矩,一但两人结为夫妇,是要为对方献上忠诚的,就算喜欢的另有其人,也不能表达出来,更不能偷偷在一起。”
倪晴可咬唇,静看未叻语气淡淡的说着这所谓的规矩。
午间最盛的阳光下,未叻的握着酒壶,眉眼映在倪晴可眼里是那样清晰,清晰的,能将眼瞳里那份冷静到冷漠的情愫刻画出来,他的嘴角亦没了笑,“晴可,炎川大陆有很多规矩,成文的,不成文的,神明定下的,兽人们约定俗成的,这些规矩构成如今的兽人社会,因此,规矩和法则某些时候,或者说,在更多情况下,都比兽人自身的意志重要,不可改变,难以改变,且至高无上。”
倪晴可知道无法再讨论下去了,未叻与寅昂一样,他们是合格的族长,合格到宁愿封印自己的感情,酉柔柔也是合格的族长,她将自己的感情放在族长之位上,不敢剖析,不敢了解,与族长之位共存亡。
倪晴可起身,心中涌出难以名状的悲伤,不知道是为了柔柔,还是为了未叻,道:“但是,鹤燎说,如今神明沉睡,我说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我若是同意他们的婚事,其他兽人也就只能私底下说说,谁敢放到明面上!”
这已经是气话了,未叻之前说的很清楚,酉柔柔是族长,她必须为族群负责,她也必须有个孩子,倪晴可只是不想听未叻张口闭口的规矩,族群,传承。难道为了这些,就要湮灭一个人的感情吗?
未叻抬手饮酒的动作顿住,他不复之前的淡然,他将酒壶端端正正的放在面前,轻吸一口气,语气已经隐隐带了斥责:“晴可,你是圣女,肩负着守护炎川大陆的职责,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并不好,我们一直希望你慢慢的去发现,去了解这个世界,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出最合适的抉择,而不只是感情用事。”
倪晴可道:“感情用事?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是感情用事,”她胸膛剧烈起伏,越想越难受,口无遮拦,“我是圣女,我不应该感情用事,我应该时时刻刻为了炎川大陆的安宁而着想,为了炎川大陆兽人的传承而着想,我……应该像你一样冷静,考虑到族群,考虑到规矩,法则,传承。”
“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圣女,对吗?”倪晴可盯着他的眼睛,唇弯却无笑意,道:“未叻。”
未叻凝视着倪晴可,眸光清淡,道:“对。”
倪晴可神情悲伤:“可是,未叻,如果一个人这样活着,和人偶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们所期望的圣女,就是这样一个人偶吗?倪晴可不敢深想。
她说完,不去看未叻的表情,转身离开了。
未叻看着地上的酒壶,伸出手,在沿口弹了一下,酒壶倒地,里面的酒液随着酒壶的滚动,在地上蜿蜒出一条水线。
“人偶,”未叻低低的道:“晴可,如果你见过八岁的亥雪,你就不会认为只是这样,就称得上人偶了。”
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声传入耳中,一只素白的小手扶起了酒壶。
“午樱,”未叻对赤脚踏在木板上的午樱道:“让圣女去看看这个世界吧,这个混乱不堪,残忍而虚伪的世界。”
午樱目光平静,素白的小脸紧绷着,点了点头。
未叻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双鞋子,他摸了摸午樱的头,轻笑“丑谅不在,我可抱不动你,只能为你取来鞋子。”
他将鞋放在地上,午樱穿上鞋,盘起及地的长发,从庭院穿过,去了占星楼。
未叻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须臾,低下头,握拳直唇畔,重重的咳了几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