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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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了？”
陆垚一出来，就被白幼宁追问。
童丽杀了何有为，白幼宁其实是最不想她脱罪的，即使了解了那些陈年旧事，知道她情有可原。但亲疏有别，何主编毕竟对白幼宁如师如父，她无法接受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直到那日，她赶回家中，见到楚生哥跪在她爹面前，求他救童丽一命。
“她杀了三个人，这心够狠的。”
她爹不过是感叹了句，楚生哥马上就反驳道：“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手上的人命也不少。”
上海滩的白老大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女人一举得罪洋人和工部局的。
那天之后，楚生哥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陆垚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明白。意外吗？其实一点儿也不意外，我爹如果帮了楚生哥，他就不是白老大了，我太了解他了。我只是担心楚生哥……”
一个童丽就让他分寸大乱了。
那是白幼宁从来没有见过的乔楚生。
“三土，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善恶对错哪里能那么清楚的划分出来呢？我爹杀过人，楚生哥也杀过人，不管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很多事情我一直不能理解，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就能明白楚生哥的无奈了。”
“那天我看见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不会放下童丽的。三土，你说他究竟会做什么？”
陆垚心下沉了沉，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
“已经安排好了，庭审就在明天，你想好了？”陆垚抓着头发，“我当时就那么顺口一说，你不会真打算……”
乔四脸隐在黑暗里，神情莫辨。
“我也准备好了。”
上海通往巴黎的渡船两周一开，最近一次开船的时间就在明天，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乔四手里摆弄着枪，他本打算直接截人，但陆垚的话不无道理，他要相信童丽。文人的笔可抵三千毛瑟枪，她一定可以打赢这场仗。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原本的计划而已。
一夜未眠。
庭外，里面久久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乔楚生不知道是时间真的过得太慢，还是自己的心境度日如年。眼见着快要晌午，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乔四心口发凉，明明是快要入伏的天气，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乔四目光微沉，悄悄打了个手势。四下隐藏的人做好了准备，只等着他一声令下，就要行动。他的手扣在腰间的枪上，忽然听到一声响动，转头正见枪口正对着自己。
“老爷子。”乔四神色不变，“乔四欠您的，您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无怨无悔，但童丽我救定了！等这事了，乔四定会自行了断，给您一个交代。”
“糊涂！”白老大没想到自己培养多年的好苗子，竟会为了儿女情长糊涂至此。
乔四忽然侧身避开，流弹擦着他的右肩飞了出去。他顺手拔出腰间的配枪，朝右后方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打在旁边的摊子上，好像一个信号，四下隐藏的人纷纷都现了身。
“轩叔，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您在这等着我呢！”
“不知乔探长这全副武装所为何事？”他话音一转，面带嘲讽，“乔四，看来这探长你是当腻了，真不把工部局放在眼里了！”
“胡老大！”白老大站出来，一个示意，林叔往乔四身前一挡，“上海滩皆知，乔四做这个探长是我推荐的，今日之事不知能否给我白某人一个面子？”
“面子？他当日可曾给我面子，放谢臻一马？”
白老大也不恼，只道：“我看这庭审也快结束了，既然如此，不如等结果出来，届时……”
林叔拦在乔四身前，右手背在身后，偷偷又递给了乔四一把枪。乔楚生顿时领会到什么，不再出声，紧紧盯着不远处。
审判庭的门开了。
局势一触待发。
陆垚挤在人群中跑了出来，没料想往远处一看，竟是两大帮派对峙的局面，顿时一愣。
“傻愣着干什么呢？”白幼宁一怼他的肩膀走了过去，“胡叔叔。”
陆垚微怂，躲在乔四身后：“放心吧，她没事，一会就出来了。”
乔楚生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有一个很大的包袱瞬间放下了。他顾不得白老大和虎视眈眈的胡竹轩，把枪放在陆垚手心，跑了过去。
童丽踏出审判庭的门口，阳光很大，有些刺眼，她伸手挡在眼前，细碎的光芒透过指缝落在眼里。她看到眼前站着的那个人，穿着黑色大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弯了唇角，对她张开了双臂。
她想起那日陆垚的话：“我帮你，只是不想老乔做傻事。”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奔赴一个人的怀抱。
童丽紧紧抱着乔楚生的腰腹，整个人被他笼在怀中，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定。从前她不怕死，她只怕报不了仇。现在，她不想死，她想好好地活着，陪在这个人身边。
乔楚生的右肩濡湿，黑色的外衣上看不出什么。童丽伸手一摸，指间沾了血迹。
“你受伤了？”她心里一慌，眼泪簌簌落下。
“擦伤。”
乔四笑了。从他亲手抓捕童丽开始，他没有一刻不在忍受着内心的煎熬，直到这一刻，见她指间颤抖抚上自己的伤口，见她满眼心疼，见她仍安好无恙地站在面前，可以触摸，可以相拥，乔楚生才有了片刻的真实感。
“你说，你愿意陪我一起，环游世界？”
“你说，如果我少交几个女朋友，我们会有未来？”
“现在，我把整个人都交给你，只有你，你要不要？”
童丽紧紧咬着唇，在他怀里呜咽出声，红了眼眶。她见他，便是见了这生命里最亮的一束光。
乔楚生抱住了她，也如同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这人世间纷扰多，他们终是住进了彼此心底。
白幼宁远远看着，低声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楚生哥。”眼中不乏清明大意，也溢满温柔笑意。
“胡老大，楚生这孩子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余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请吧！”白老大伸手一摆。
胡竹轩甩袖离去，忍不住感叹：能从审判庭中无罪释放这可是法租界这些年来的头一遭，乔四真是好运气！
“老爷子。”乔楚生牵着童丽的手来到白老大面前，弯腰跪下，“我说过，只要她平安无事，我欠您的，要杀要罚都随您。”
白老大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罢了，你们走吧！”
“您……”
“离开上海，别再回来了。我带出来的孩子，我最清楚……”
乔四听此，生生红了眼角，不再多说，对着白老大伏地扣了三个响头。
陆垚送他上船，攀住他的肩：“想好了，不后悔？”
乔楚生挑眉看他。
“哎呀，这么一想我可亏大了，以后没房租我找谁去啊？”陆垚笑着，开着玩笑，复又郑重道，“保重！”
“对幼宁好一点。”
他们都知道，离开是最好的结局，再见终无时日。
当新月日报传遍街头的时候，上海滩最新的谈资变成了“乔四爷辞去探长之职，爱美人不爱江山”。
彼时，远赴巴黎的渡船上，童丽依偎在乔楚生怀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笑靥如花。
以前乔四不懂文人口中那文绉绉的东西，现在他想，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我想娶你。”
“好啊，我嫁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