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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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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像是染了血的弯月悬挂在漆黑的夜空。
桃林村家家户户在沈碧渊他们熟睡的时候,都慢慢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们手上拖着端盘,端盘上放着一碗血,还有一小炉的香灰。
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他们来到桃树下,先跪拜三次,再将碗里的血撒在土上,再将小香炉里的香灰撒在血上。
撒完之后,他们再次跪拜,嘴里念念有词。
仔细听,却发现他们正在念叨着求保佑,保佑桃林村一直这样风调雨顺,家家户户平安富余。
念完之后,天上的血月也渐渐变成正常的霜白色。
村民们有条不紊地回到自己的家里。
但很快,一个一身白的少年站在了桃树下。
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周身都散发着纯白的光芒。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在桃花树下,形成了一幅画。
好像感应到有人看他,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江上尘家的大门。
他被白月光映照的脸,忽然浮现出温柔的浅笑来。
风中传来他温和的声音:“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呢。”
……
第二天一大早,沈碧渊从睡梦中醒来。他呆滞了片刻,回想到昨天自己晕倒在文疏的怀中,脸颊有点发热了起来。
茶盏磕碰在一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碧渊立即扭头,看到坐在窗边的文疏,他瞪大了眼睛。
他……他这是霸占了师尊的床一晚上?!
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连滚带爬下床,一脸窘迫地给文疏打理床。
“师尊……早……早上好!”
文疏盘腿坐在窗边,一边泡茶,一边温声回应他:“早上好。”
他的语气闲适,甚至还带着些许愉悦。
沈碧渊偷偷扭头看了他一眼,坐在窗边的文疏,白色的衣袍染上早晨太阳的金黄,他整个人沐浴在暖光里,给人一种享受生活般的闲情逸致。
文疏察觉到他在偷看自己,扭头看过去。
被逮了个正着的沈碧渊脸猛地红了起来,看到文疏慵懒眼眸里含着浅笑,他的脖子跟着被染色,随后一脸惊慌地扭头,手脚麻利地给文疏整理床铺。
文疏唇角衔着浅笑地看着他,却不多言。
沈碧渊一边铺床,一边想,他怎么能霸占师尊的床,他这个不孝徒弟!
不过很快,他便想起江上尘居然敢在他的饭菜里做手脚,顿时怒气冲冲地说:“我去找江上尘算账!”
文疏见他提脚就走,立即开口制止:“别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碧渊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扭扭捏捏回到了文疏的身边。
“师尊……你昨晚没睡吗?”问完,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去你房间睡了。”文疏语气平静地回答。
沈碧渊点了点头,他双手放在一起搅了搅,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洗漱一下,待会儿去吃早膳。”文疏声音带着笑。
沈碧渊再次点头。
跑回自己的房间,沈碧渊第一时间扑上自己的床。他悄悄闻了自己的被子,还有枕头,果然闻到了文疏身上那淡淡的莲花清香,他红着脸将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他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考虑把被子卷回去收藏在小密室里的可能性……会不会太大了,拿不了吧……还有枕头和被单呢。
被褥忽然被掀开,沈碧渊被吓了一跳。
立即扭头,看到是白真书,他松了一口气。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白真书一脸莫名其妙的问,说完还要坐下来,被沈碧渊一脚踹开,他气得大叫:“你干什么?!”
“不准坐,那边有椅子。”沈碧渊理直气壮地说。
白真书一脸愤怒,转身就走了。
昨晚每个人都睡得很沉,他们心中感觉怪异,但文疏没说话,沈碧渊也没说话,文语和黄太华自然不会说,白真书是不敢说。
文语一个修行的人说自己被迷晕了,太丢人。
大家心知肚明,却闭口不提。
只是他们才吃完饭,一帮村民从外面闯进来,指着文疏就骂:“文道长!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却半夜破坏我们的桃树,请你现在离开我们的村庄,不然我们不会对你客气的!”
村民们手上不是拿着锄头等农具,看来是要动粗了。
文疏脸上带着笑:“你们怎么就确定是我?昨晚我们睡得可好,你们确定没眼花?”
为首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同时,额头上却克制不住的一直冒冷汗,他恶狠狠指着文疏道:“我昨晚看见的!”
“那巧了,你问问他们,我们昨晚分明被你们迷晕了,怎么就能破坏你们的桃树呢?”文疏有条不紊地笑着反问。
“对!我昨晚跟师尊聊天,我们就困得不行,你们这群刁民,居然还敢对我们动手,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沈碧渊跟上文疏的节奏,立即开口怒道。
文语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说:“昨晚我们都睡得很沉,你们对我们对我们动手到底有什么目的?”
村民们本来还气势汹汹的,被文语一问,顿时都哑火了。
他们悄声无息的用眼神交流。
“秘密被人发现了。”文疏忽然开口说。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为首那个满头大汗的人听到文疏的话,跳脚一般厉声大吼。
“你今晚就要死了,赶走我也无济于事。哦……不对,你们都将一个个死去。”文疏眉眼带着笑意,说的话却让人胆寒。
“你胡说什么!”其中一个女人忽然声嘶力竭地嘶叫,她的表情狰狞,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和气。
文疏笑而不语。
黄太华也有点害怕文疏这说话的方式。
他现在什么都没感觉到,这些人会怎么死?
“你们最好把话说清楚,到底隐瞒了什么。”文语似乎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便开口道,他的声音沉稳平和,有着让人冷静的魔力一般。
而就在此时,江上尘从外面回来,他一进来,就冷冷看了那些村民一眼,然后才道:“不就是一棵桃树被破坏了?都叫什么,农活不干了!”
村民好像很怕江上尘,虽然面上都是不甘,但还是赶紧催促着彼此离开了。
江上尘满脸歉意地对文疏道:“不好意思啊,桃树是我们的桃林村的象征,对我们而言很重要。他们也是昏了头,才怪到道长身上,还望道长别放在心上。”
文疏垂眸看着矮自己一大截的江上尘,眉眼满是温和的笑,却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一风波后,沈碧渊非拉着白真书去看那消失的桃树。
而文语和黄太华也跟着去了。
回来之后,沈碧渊第一时间来到文疏的房间,压低声音说:“那地上有血和香灰,桃树下,这是供奉桃树的仪式吗?”
文疏摇了摇头:“桃树天生辟邪被人信仰,它不需要被这样供奉。”
“师尊的意思是……他们在供奉别的?”沈碧渊说完,忍不住感觉头皮发麻。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中也猜测到了他们供奉的是什么。
“接下来几天,会见真晓的。”文疏口气淡淡地说。
“师尊……他们真的会死吗?”沈碧渊还是比较在意文疏这句话。
“对。”文疏面带微笑地回答:“我会超度他们的,放心。”
沈碧渊不好再多问,只能等晚上了。
日落时分,桃林村的氛围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
文疏站在田埂间,夕阳的余晖投射在他的脸上,他唇角含着笑意地看着那些心事重重,脸色略带紧张的村民们。
他像是在等待一场好戏的降临,也像是在观摩这些人在动荡到来时的垂死挣扎。
沈碧渊来到田间,他也感觉到了这一天,桃林村的村民,他们脸上再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恐惧。
这让桃林村看起来像是蒙上了死亡的阴影。
“你看这些人多有趣啊,死到临头还在自欺欺人。”文疏转身,对沈碧渊说了这么一句。
“师尊……不能救救他们吗?”沈碧渊跟在他身后问。
“等你见到事情的真相,你还要我救,我就救他们。”文疏口气温柔。
沈碧渊想,那可能他不会让他救了。
天一黑,众人明显感觉到桃林村被无形的恐惧笼罩着。
沈碧渊被文疏叫到了自己的房里,他趴在窗户,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奈何黑夜浓稠,什么都看不见。
他守到半夜,终于扛不住靠在窗边睡着了。
……
月隐去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阴风席卷而来,吹得家家户户窗户都哗啦啦作响。
姜庄家门口的桃树莫名消失,他吓得连觉都不敢睡。
瑟瑟发抖地缩在家里的水缸里,他打开水缸盖子一条缝,猛然间,却见到一袭白衣的少年,缓缓在门后出现。
他站在那,远远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个让人温和的笑意。
“它发现你了。”少年如是说。
姜庄浑身一抖,他眼睛大睁着转动着眼珠子,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让他看起来狰狞可怖异常。
“咔咔咔”牙齿不断咬合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他吓得浑身一抖,随后大声尖叫:“啊!!救命!救命——!”
他没喊完,一个黑漆漆满嘴獠牙的小东西像是一道黑色闪电,猛地窜向他。
满嘴獠牙的东西瞬间张开大口,将他整张脸咬住,随后用力一撕,他的脸皮瞬间没了。
面上血肉模糊的姜庄从水缸里翻出来,他伸着手拼命的向少年站的地方踉跄而去。
“救……救我……”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手指弯曲的程度令人心惊。
然而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