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一凤》公子名宸

4、第4章

　　奚音是从噩梦里惊醒，睁眼时已天光大亮。
　　这一晚她梦得浑浑噩噩，梦到了小时候，还梦到了昨晚在街口遇到的那个男人，梦里男人也光着上半身。
　　她懊恼地捂住额头，什么事儿啊，多大的人了，还做春梦。
　　不过梦里，那男人可不只上半身身材不错，她咬咬嘴唇，玩味地笑笑，这要是让李祉知道自己躺在他身边还做春梦，梦里的男人居然还不是他，估计要把她的腿打断。
　　她撑着手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李祉的胳膊从自己腰间拿开，又摸索着从床头柜拿烟。
　　李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女人穿着吊带真丝睡裙，露出纤细的脖颈和一片嫩白的前胸，一只细长的胳膊堪堪环住膝盖，另一只手夹着烟，就这样屈膝坐着，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亮的天光是朦胧的滤镜，她散着那样动人的光晕，光是坐着，就像副精心绘制的油画。
　　李祉不想出声打扰她，但她指尖的烟灰积得很长，李祉怕她烫到手指。
　　“想什么呢？”
　　他顺着想接过她的烟，奚音却像吓了一跳，烟灰被抖掉了。
　　她垂头看着掉在床单的烟灰，答道：“想我妈了。”
　　李祉没再说话，支起了身，起身去盥洗室，走到门口，顿了一下，说：“晚上有个鸡尾酒会，你去。”
　　李祉说得“你去”，是你陪我去。奚音无声地点头，又点了一根烟。
　　奚音烟瘾很大，尽管年纪不大，烟龄却不小。
　　李祉从不抽烟，却从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抽烟，每一个。奚音知道，这是因为他不是讨厌烟味，而是讨厌一切能让自己上瘾的东西。

　　李祉走后，她又在飘窗上坐了一会，才缓过神。今天不用上学，爷说了不用上，那就是都安排好了。她有一白天的空档，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正巧，田蜜的电话及时到来，她约奚音去逛街。
　　田蜜去年已经订婚了，跟圈子里的一个家世相当的男人。家道中落那年之后，田蜜是奚音和这个圈子仅存的联络。

　　“甜心驾到~”
　　田蜜踩着高跟鞋，从身后拍了拍奚音的肩膀。
　　奚音眼皮都没抬，只低头啜饮自己的咖啡。田蜜长大之后已经不胖了，匀称的身材，得体的穿着，配上一头大波浪，标准的名媛做派。反观奚音，九月刚过，她只穿一件白T，牛仔裤，帆布鞋踩在脚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音音，吃这个。”刚坐下，田蜜就殷勤地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田家做制糖发家，在国内这个领域算得上龙头企业，田蜜从小就给她带这些家里刚出的新鲜样式的糖，奚音一看牛皮纸袋，头皮一阵发麻。从小到大，每一次田蜜的糖她都没能白吃。
　　清楚没得拒绝，奚音不客气的拿出一块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直接说主题。”
　　田蜜脸上堆笑：“还是音音你了解我...”
　　奚音没耐性听她客套，打断她的话：“数到三，不说你就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怀孕了。”

　　一瞬间空气都静止了。奚音不可置信，皱着眉张大了嘴，无声地说了一个“啊？”
　　田蜜似乎被奚音的表情逗笑了，想笑，又怕奚音骂她，小心翼翼地说“是林牡的。”
　　“啊？”这次奚音出声了，声音还不小，周围几桌喝咖啡的客人都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奚音连连摆手，跟周围示意着对不起。

　　“你记得我跟你说的上次同学聚会吗，都喝醉了，就...”田蜜心虚地小声交代着。
　　奚音过了开始的震惊，在用手指轻轻地敲桌子，田蜜知道这是她恼怒之前的信号。
　　“田蜜，你订婚了。”许久，奚音才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田蜜撅着嘴嘟哝着。
　　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又有什么怎么办。本就是商业联姻，田蜜的未婚夫还在国外分公司工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一个孩子又是什么难事儿，不过是因为，这是林牡的孩子。
　　“甜甜，这件事儿...”甜甜是田蜜的小名，奚音艰难地艰难地开口，却被田蜜打断。
　　“林牡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音音。”田蜜突然哽咽。
　　奚音默然，她不能贸然给出任何建议，田蜜喜欢了林牡十年，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十年的追寻也没拴住林牡那副浪荡公子的花花心肠。她理解好友进退两难的处境，也明白田蜜此时心里的难堪。
　　“甜甜，你先好好考虑一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她握住田蜜的手。
　　田蜜的眼泪一下开了闸，一点两点地落在奚音的手背上，“音音，我是真的没办法。”没办法面对，又没办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