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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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朝守寻香的看法，阳鹿一直到现在都很难理清。
一开始将其当做朋友，她本人却不承认这个身份。
抛开后面出现的莫名其妙的谣言不说，结合之前她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朝守的做法难免给人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在听到“我们不是朋友哦。”之后的数周，阳鹿才后知后觉到这种名叫“委屈”的情绪，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一般，让她的心憋闷了很久。
这是年幼的她第一次面对到如此深刻的负面情绪。
但是，“讨厌一个人”这种事，带有尖锐的性质，这与阳鹿温和内敛的本性有所冲突，所以也让她感到无比难受。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去那样思考的。之前她们是那样的要好，去讨厌朝守的话，好像对方就太可怜了一些。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主张带她一起做的事，后面校园里的谣言，也没有证据是朝守散播出来的。
理性分析一下的话，能让自己讨厌朝守的理由，似乎一个都不存在。
那么自己心里的委屈，难道就是没有任何理由、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幼小的女孩过不去心里的坎，在很多个夜晚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默默地流眼泪，白天再继续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上学。
因为一直无法绕出这个牛角尖，阳鹿很无力地选择了将其搁置。
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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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阳鹿照常在体育馆忙活的时候，听见了场上属于清田的夸张又张扬的笑声。
抬头看去，发现他正跟一名长发的女生聊得正欢。
是朝守。
穿着海南的校服，妆容清浅精致，笑得活泼。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应该和阳鹿同龄的朝守晚了她一届才来上学，入学时间也比正常人晚。前不久他们海滩上才刚碰面，下一个学习周时，阳鹿就在一年级的楼层里看到了她。
正好跟清田分在了一个班级。
阳鹿看了眼在场边说笑的两人和沉着脸向清田身后走去的牧，转身继续给中场休息的队员们分发起毛巾。
“谢谢。”
熟悉的清秀手指接过她手中的毛巾，阳鹿抬头，撞进了神的眼中。
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状态怎么样？”
“嗯，挺好的。”
她看上去很正常的样子跟他聊着天，神默默看着女生，在她转头看来的时候，一手撑着下巴，移开视线，看向前方球场，心里有些懊恼。
【对于那个拥抱的事，她没有多想…】
明明那相拥的温度、感觉，都还牢牢残留在他的身上。
神看向她放在两人中间的手，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好了好了，休息结束！起来训练！”
一边的高头教练合上扇子，大声指示。
“啊，之后也要加油啊。”
阳鹿向阿神笑道，没有注意到中间他那立即缩回去的手。
“嗯……”阿神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何神情有点遗憾。
阳鹿看着男生的侧脸，出声唤道：
“阿神。”
“嗯？”
“能再过来一下吗？”
虽然搞不明白她要做什么，阿神还是走回阳鹿面前，看着女生要他弯腰的手势，眨了眨眼，乖巧地弯下了腰。
阳鹿将手搭在了他的头上，摸了摸。
男生的头发手感很好，虽然短，但是也很柔软。
半晌后，阿神愣愣地直起身，摸着自己的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是对昨天的回礼。”阳鹿笑道，“所以，打起精神加油吧，阿神。”
阿神突然抬起手，但是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插在自己腰上，叹了口气。
阳鹿困惑地歪了歪头。
“…没什么哦。”
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阿神转身对阳鹿挥了挥手。
“我会加油的。”
【好险…】
在阳鹿看不见的地方，男生半遮住了自己的脸颊，想起自己刚刚冲动又下意识的反应，俊秀的脸浮上通红的颜色。
【差点，就直接抱上去了……！】
·
篮球部的训练即将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阳鹿注意到朝守还站在场外。
【是在等着谁吗？】
阳鹿往队列里瞧了瞧，看到了正在打哈欠的清田。
她能想到的人选，应该就是清田了。毕竟这段时间的训练看下来，也就他们两人的互动比较多。
阳鹿看着周围逐渐变得稀稀拉拉的人群，一直到只剩下朝守一人，高头教练的训话还没有结束。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那个，朝守……”
“啊、对、对对对不起！！”
又是这样……
大声叫出的道歉，伸到一半的手，受害者一般落荒而逃的背影。
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她逼走了一样。
在身后队员好奇看来的目光中，阳鹿垂下手，嘴角抽动了几下。
【别多想了。】
她努力按耐住自己的情绪。
“长岭。”
牧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阳鹿一惊，立马回头，话语不自觉脱口而出：
“队长，我没有……”
刚出口，阳鹿就猛地刹住话头。
她为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自证句式而感到震惊。
阳鹿感到混乱，她似乎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听我说，长岭，”
在背对着所有队员，没人能够看见的情况下，牧抬起手，触碰了阳鹿的下巴，将女生的头仰起，连同那双动摇的眼睛都一并看进了眼底。
牧轻轻捏着阳鹿的下巴，粗糙的指腹抵着女生滑嫩的下颌，仅仅只是这点接触与支撑，不可思议的，却让阳鹿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了？”
“嗯……抱歉。”
阳鹿深呼吸一口气，牧陪在她旁边。
“对不起牧桑，刚刚找我是要说什么事吗？”
“嗯，是想问你周末有没有空。”
“有空的，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哈…”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酥酥麻麻的，从教练震耳欲聋的训话声中传入阳鹿的耳朵。
阳鹿惊讶地挑起眉毛，看向好像心情很好的牧。
“和我一起出门吧，这个周六。”
“请问……是去做什么？”
“Date（约会）”
阳鹿眨了眨眼：
“那个，对不起，我可能听错了，或者前辈你其实说了别的词。”
“没有听错，”牧笑道，看到教练在大声召唤他，对阳鹿说了一句“那就周六见了。”，转身小跑回了队列。
看着他的背影，阳鹿摇了摇头。
【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做…没想到牧前辈原来也是会开玩笑的类型啊…】
·
阳鹿是习惯早到的类型，但当她到见面地点的时候，牧已经等在那儿了。
穿着休闲的浅色短袖外加深色的外套，依稀可见肩头与手臂鼓起的强壮肌肉，出众的体格再加上成熟的外貌，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牧桑，久等了！”
见状阳鹿连忙小跑起来，在快跑到牧面前时，男生往旁边瞧了一眼，突然直起身，提前拉住阳鹿的手，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自行车的响铃伴随孩童的笑声从刚刚女生所在的位置路过。如果再晚一些，他们可能就撞上了。
虽然没有跟小朋友撞上……
阳鹿揉了揉自己猝不及防撞在牧胸膛上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
“抱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阳鹿依稀感受到对面胸膛的震颤。
她还没说什么，牧小退一步拉开距离，又开了口。
“常服很好看，很适合你，长岭。”
“啊，谢谢前辈……”
阳鹿有些不好意思地绕了绕鬓角的头发。
绅士的保护，适当的距离感，以及对女性的夸赞……
只能说……不愧是他们海南的队长，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女生绕着她的发，牧发现她今天换了发型，小撮的麻花辫在黑亮的秀发中若隐若现，精致地被别在耳后。
她穿着长至大腿中的浅紫色衬衫，腰间束了条黑色的绳带，显出了姣好的腰线，搭配黑色的牛仔裤和凉鞋，看上去是与在学校中不一样的感觉。
是好看到不行的样子。
牧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移不开眼。
“牧桑，现在我们是去干嘛呢？”
“保龄球，玩过吗？”
“？”
·
虽然没有玩过，但是阳鹿玩得很好。
好到让人惊讶的程度。
“真厉害啊，长岭。”看着她再次打出一个全中，牧真心感叹。
虽然投球的姿势还不标准，却能看出她富有特色的优雅和轻灵。
就如同那场令人历历在目的球队经理选拔赛一样。
注意到周围人不断投来的视线，牧向阳鹿招了招手，用坚实的臂膀挡住了周围男性的视线。
“开心吗？”
“嗯……”阳鹿甩了甩略显酸涩的手腕，因为运动出过汗的身体感觉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开放了许多。
是多巴胺的分泌变多了吗？
“很开心，第一次尝试的保龄球，感觉很有趣。”
她笑道。
看着她的笑脸，牧也弯起了嘴角。
“那接下来，去别的地方吧。”
“还要去哪里吗？”
之后他们一起逛了街，买了路边的点心，最后坐到了公园的长凳上。
下午就快要结束了，但是本来以为会有的「正事」，却一样都没有做。
阳鹿捧着章鱼烧，犹豫片刻后转头，向闭着眼小憩的男生提问：
“牧桑…今天没有什么正事要做吗？”
“正事？”牧没有睁开眼睛，风吹过他的碎发，连带着周围好像都宁静了下来，“不是正在做吗？”
“…诶？”
“陪我们的经理散心，也是很重要的事。”
他睁开眼看向阳鹿，好像有阳光如微波一般漂临在他的眼中，一闪一闪地发亮。
阳鹿沉默了。
“很…明显吗？”半晌后，她轻声问，“但是，这种事也不用麻烦牧桑亲自……”
“我说过的，长岭，还记得吗？”
牧打断了她的话。
“可以尽管来依赖我。”
·
说实话，她本来以为这句话只是队长对经理的客气话而已。
“你应该不是拿这句当客气话了吧？”
“……”
面对女生心虚的目移，牧无奈地舒展了眉眼。
“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的。”
“只是…一些很无聊的事而已。”
“那……”
突然覆盖在眼前的阴影，额头传来五指指尖的触感，顺着那股温柔又不容置啄的力道，阳鹿低垂着的头被动仰起，与男生四目相对。
看着女生略显惊讶的表情，牧满意地“嗯”了一声。
“低着头果然不适合你。”他放下手，“虽然你说是「无聊的事」，如果我说我想听，你会告诉我吗？”
【啊……这个人真是……】
是跟他们这种会顾虑很多事情的人不同的类型。
这就是帝王的气质吗，真是……多么的可靠。
“牧桑，有讨厌的人吗？”
“嗯？”他思索了片刻，“没有，目前来说。”
“哈…毕竟是心胸宽阔的牧桑，讨厌一个人这种小家子气的事，一定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为什么？”
“诶？”
“举个例子，如果现在有人出现，要把长岭你拐走的话，我多半就会开始厌恶那个人。”
“什么啊，这个例子。”阳鹿忍不住笑了一声。
“和我的情况稍微有点不一样，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女生沉默半晌，然后很纠结地捂住了脸。
牧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了口：
“大致理解了。”
“？”
“我其实从之前就这样想了，长岭你，有时候对自己严厉过头了。”
“…怎么说？”
“别人犯的问题你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发生到自己身上却会觉得不可原谅。刚刚那个提问，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能去讨厌一个人吗？”
阳鹿没有回答，属于一种默认。
“那如果别人讨厌你呢？”
“嗯……并没有什么所谓。”
“如果你说的那个人讨厌你呢？”
“可能…会有一点伤心。”
“嗯，看来你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
可恶，被套出话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你产生了讨厌对方的情感，这就是说，是对方先做了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造成了某些对你来说比较严重的影响，对吗？”
阳鹿：“……”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太好使了！】
“那，就去讨厌好了。”
阳鹿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但是，是因为我自顾自地拉着她做了一些事，才……”
“长岭，不要用理性去思考得这么复杂。”
阳鹿闭了嘴，静静地听牧说话。他的话语好像带有某种魔力，带着她去将自己的心抽丝剥茧，慢慢明朗。
“感情的事，就交给感性。不要否定自己的情感，你讨厌那个人，这不意味着你要对她做什么事，如果你想，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原谅。”
“不管理由是什么，不要强迫自己去大度，等正视这份情绪以后，未来或许才能慢慢放下。”
牧绅一看着阳鹿，落日的余晖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眉眼。
“而且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不讲理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