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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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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汴京城在东南方。深秋了,日子越来越短,那人是否已经入睡,睡梦之中可安稳,是否又梦到了晚晴?屋中的火盆够不够,他睡得冷不冷?
郝连春水踏上城墙,正见戚少商一袭白衣当风,手中酒坛倾斜,摇摇晃晃似要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下去。郝连嗤笑一声:“你这戚大侠,真把自己当成了死不了的神龙!伤还没好全就出来吹风,还喝炮打灯这么烈的酒。小心顾惜朝知道了,你便有的苦头吃了!”
戚少商回头看他,忆起那人也在唐门事件后嘲讽过自己,极尽口舌刁钻之能事。
戚少商不由一笑,举起酒坛就口,狠狠地灌下去,口中尚饮不尽,眼角却又一滴滴地涌了出来。
郝连不由一窒,怕惊扰了他似的,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戚少商饮尽最后一口,炮打灯便从城墙上跌下,粉身碎骨。他也像那酒坛一样,委顿在地,声音低沉:“追命昨日来信,他……大病了,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这一日,顾惜朝在榻上布棋,无情与他对弈。自秋天那一场病,他的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如今日近隆冬,他便只能在床榻之上、被衾之中暖着,轻易连屋子也出不得。
无情落下一子,不由轻笑道:“你在想他?”
顾惜朝被他问得一愣,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低头看那盘棋,自己所执的黑子竟不知不觉成了一个“商”字。顾惜朝脸一红,推开棋盘,身体往后一仰,陷进那层层的软垫之中。
无情继续落子,白子渐成包夹之势,把大片黑子围住。他自语道:“如今宋军被包围,已无多少粮草,他在军中必定犯难,时时思虑突围之法。”
顾惜朝鹰眸凌厉,起身执子,黑子所到之处,竟生生从白字包围里杀出一条血路。
无情见状,不由笑道:“你不是说过,不会再为这宋廷出力?”
“我不过是在执子下棋,”顾惜朝冷笑,“就他那种脑子,八百年也未必能突围,”声音转低,他又躺回软垫之中,淡淡道:“况且。有人说过,会活着回来的。”
无情看他一脸疲惫,不再言语,又看了一眼盘上厮杀,转动轮椅退了出去。
顾惜朝在睡梦之中看见了晚晴,她正坐在镜前梳妆。他走过去,为她束发,青丝在手中滑过,留下一片沁凉。晚晴低头微笑,眼角眉梢不胜温柔娇羞。他便也笑起来,刚低声叫了句“晚晴”,眼前那人转眼间便成了戚少商,满脸的风尘,淡青色胡渣。
他不由好笑,问道:“大当家怎么成了沙里的神龙了,一身的灰。”戚少商只静静看着他,眼底一层层温柔溢出,说道:“惜朝,我答应过你,会活着回来的。”
顾惜朝心下一跳,从梦中清醒过来。身上盖了厚厚的两床被子,屋里多了三个火盆。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脑中有些迷糊。有人推门进来,逆着光,看不清脸,可他却分明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气味,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戚少商连忙上前几步,把他拥入怀中,低声责问:“你也不知道爱惜身体,这么冷的天一盆火也不生,还盖着这么薄的被子。”真气运转了一周,察觉到他不再颤抖,才稍稍松开怀抱。
怀中的人仍是一脸迷茫,有如孩童。戚少商心下一痛,说道:“惜朝,我应承过你,会活着回来的。”
顾惜朝听了这一句,终于回过神来,湛然一笑,天地也失了色:“大当家,你难道不懂?”
戚少商酒窝深深,笑道:“我懂。”
时光涌,轻触动,一丝一丝心痛。苦思念,相遇不能相守。
难卜算,百年中,生死谁能与共。休追问,从来誓言无用。
风,见证沧海桑田动。
谁能追逐风,拂一切成了空。
谁能追逐风,万代江山吹枯拉朽。
谁能追逐风,千变万化尽是情种。
谁能十年悲苦付之一笑射落月当空,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谁能把酒临风千里长歌盈泪在杯中,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谁能踏满山河千金一诺只为一相拥,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谁能抛却一生倾了天下为你风情万种,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