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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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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婆得了允许,顷刻间就变了脸。
刚刚还是一脸的紧张,得了色盅马上就开怀一笑。
众目睽睽之下,韩婆无比从容,她并不落座,反而把手里的色盅递给了常无羁。
女子当时就傻了眼,急切道:“嗨嗨嗨,这是作甚!自己下的注自己赌,旁人可不能替的!”
韩婆诡异一笑道:“你们先前可不曾说过!”
那女子瞠目结舌,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气的叉腰大骂道:“你这人到底要脸不要,自己的事儿还要拖着别人。哪有替人赌钱的,要不要替你去死啊!”
任凭女子如何叫骂,韩婆自岿然不动。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与之前天差地别。仿佛胜券在握,全然不必担忧。
在场之人喧哗了一片,到底这姜还是老的辣,他们赌了这么多天,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个办法!
那人是谁,那可是常无羁!赌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赌牌时,他想要什么来什么,就没有过一次烂牌。
赌大小,他押什么开什么,庄家都要被他赌破产。
再说这摇色子,都不用开盅,光靠耳朵听,马上就能知道自己摇了多少点,对方摇了多少点。
找他常无羁来替,那还不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那女子气的跳脚,翻过来调过去大骂韩婆。可是规矩就是规矩,的确从未说过不许有人代赌。
韩婆这一出,弄得女子束手无策,只能嘴上痛快。
常无羁站在台上,自然也是觉得十分尴尬。可是台下的人都纷纷表示支持,大喊着的确没说不能代赌,都要求快快开始。
常无羁心中何尝不清楚呢,只要开了这个先例,那从今以后,他只怕要成为一个专门代赌的人了。
仔细想想,所有赌徒都会求爷爷告奶奶的来找他,说尽天下好话,对他又是献媚又是殷勤。不惜为他倾尽一切,只为求他代为一赌。
这个画面稍加琢磨……
真是好他妈快活!
白纱轻轻一动,似是一阵清风。紧接着,耳畔就传来一声似是呢喃般的低语。
“无妨。”
常无羁心中一动,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那女子气的跺了一下脚,横了韩婆一眼,恨恨道:“便宜你了!”
台下欢呼声一片,似是看见了自己日后的锦绣河山。常无羁既得了允许,也就大大方方坐了。
韩婆兴奋地站在一旁,常无羁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笑来,随即摇了色盅。
那对面的青年纹丝不动,只是带着笑看着他。常无羁一边摇一边看他,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人虽然是一张笑脸,看起来十分亲切,但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一边摇一边琢磨,半天头绪也无。只能暗自感叹是自己有点儿想多了。
只消几下,常无羁便心中有数。他放下色盅,看向对面,入目又是一张笑脸。
常无羁心中一悸,这才发现有何怪异。
他竟然记不住眼前人的脸!
这人不知为何,每看一次,一合眼便忘了。再看就又仿佛初见一般。次次都觉得陌生,每一眼都是一个新面孔!
常无羁心中大骇,但依然没有忘记赌博之事。待对方摇起色盅,还是仔细倾听了一番。
女子前来开盅,此次先开的是对面的少年。开盅一看,果然与常无羁所料一致。
“庄家六六六。”
人群一阵哗然,人们纷纷变色。
“常无羁输了!”
“天啊,他居然输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输!”
“也不见得,没准儿常无羁也是个六六六,两人点数相同,应该会再比一次!”
众人齐齐瞩目,只待揭晓常无羁的点数。
韩婆此刻半分笑容也无,紧张地抓紧了常无羁的肩膀。那枯朽的双手狠狠地掐入皮肉中,抓的常无羁疼痛非常。
“这位俊郎君的点数是——十八点!”
那女子报了点数,有几个性急的甚至直接爬上了台子,凑到近前去看。
只见那色盅已然被打开,常无羁的三个色子,规规矩矩地摆成一排,赫然正是三个六!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一片喝彩。纷纷叫道:“不愧是常无羁!”
那女子犹豫片刻,左右看了看,喃喃自语道:“这该如何是好,再加一局吗?可是这样加下去,哪里才是个头呀!”
常无羁听了这话心中明白,他微微一笑,拍了拍肩头狠掐自己的手。
韩婆一惊,这才发现用的力气太大,已然把他掐疼了,急忙放了手。
常无羁道:“姑娘且放心,哪里就那么麻烦了!我这点数如何,你怕是没有看清,再仔细看看罢!”
那女子一愣,旋即道:“拢共就三个色子,又摆的整整齐齐的,还要如何看,如何仔细?你倒是告诉我,这除了三个六,还能有什——咦?”
女子果真凑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其中一个色子似乎略有不同。
她凑近将那色子拿起,心中一跳,那色子,她竟然只拿起了一半!
那半截的色子下面,自然还有半截。此刻同样规规矩矩地立着,只不过,那上面竟然还有一个点数!
几个上台的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旋即大声欢呼。下面的人不明所以,只能伸长了脖子努力往上瞅。
原来常无羁摇色之时,把其中一个色子一分为二。两个半截的色子整齐地罗在了一起,仿若一体,与其他两个排排而立。
乍看是六点,其实那半个色子之下,居然还有一点!
那女子满脸难以置信,但还是尽职报数道:“这位小郎君的点数为,六六六一,十九点。小郎君胜!”
全场欢呼沸腾,一时众人齐齐呼喊,大叫常无羁的名字。
韩婆激动不已,竟然眼眶发红,泪流满面。
常无羁心中满是得意,对着庄家笑了一笑,那小青年还是一样的陌生,脸上却再无半分笑意。
“既是如此,那便借你们的宝镜一用了!”
韩婆已然是不能再等,伸出手就要去摸那镜子。
只是不知那镜子是何材质,只消一碰,便觉得整只手都伸进火种一般,烫的她皮肉生疼,马上缩回了手。
女子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面上越发鄙夷。简直要斜着眼睛去看她了。
此刻见她烫了手,心中微微解恨,扬声道:“我们这宝镜可不是随便个什么东西都能碰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诺,有什么人赶紧寻,有什么话赶紧说。这轮结束了还有下一轮,别因为你这么点儿破事儿误了大家的时辰!”
那女子说话刻薄,常无羁微微皱起了眉头。
韩婆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双手绞紧了自己的袖子,忐忑地走向了镜子的对面。
“默想你想见的人,叫他的名字。”
韩婆双眼紧紧盯着镜面,嘴唇也不停地抖动。
常无羁在一边看了,暗暗猜测此人的名字。看着口型,应该也是位姓韩的。
韩婆心中叫了一遍又一遍,镜子中依然是她布满了皱纹的脸。
她从满心期待变成了急躁,最后偏过头怒道:“为何不见人,这镜子是真是假,你们难道诓我不成?”
果真如此,韩婆站在那里已经有段时间,镜面却是半分变化也无。
常无羁探过头去看了看,又鬼使神差地往后瞄了一眼。
女子也是满脸意外,亲自走到近前观看。
那镜面波澜不惊,的确什么都没有。
她反应极快,又不肯落人口舌,马上反唇相讥道:“你刚刚可是伸手摸过的,是真是假,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韩婆已经全然愤怒,直接伸手去抓那女子,气急败坏道:“我不管,我既赢了赌局,就要用上这镜子。你们不偿了我的心愿,你们就是诈骗!”
女子同样被她抓的双肩生疼,却是断不会像常无羁那般默默忍耐。
她一个大力推过去,直接把韩婆推了一个踉跄,转身又去了白纱之后。
这一系列的变化来的突然,台下的人都议论纷纷。甚至开始顺着韩婆的思路,开始怀疑这镜子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之前赌过的几样珍宝,神通却是半点不差的。这次究竟是为何?
片刻后,那女子从白纱后款款走出,却是笑笑靥如花,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她走到韩婆身前,笑盈盈道:“这就是天意!你诓了别人,别人自然也会诓你!我们主人的宝镜那是何等珍宝,岂能被你的小聪明给算计了去?”
她转向众人,朗声道:“刚刚诸位都见证了,这韩婆押注来赌,到头来真正赌的却是旁边这位小郎君。咱们转运阁的确没有不能代赌的说法,可是这宝镜有灵,说好了谁赢满足谁的心愿,既是这小郎君赢的,那看镜子的人,自然就是他!”
女子全场扫视了一圈,满意道:“诸位今日都开开眼,也长长记性。银钱美人,你尚能玩点儿小花招,宝物面前也敢造次,那可真是自不量力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韩婆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整个人都仿佛失去力气一般,险些站不住。
常无羁听了女子的话,心里也是觉得很对,但又见韩婆如此神色,心中不忍。
于是上前扶了她一把,悄声在其耳边道:“婆婆何必着急,他们有办法,难道咱们就没有吗?”
他对着韩婆眨了眨眼,小声道:“你想见之人姓氏名谁,偷偷告诉我就好,我替你寻来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