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1 深爱，然不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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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夜心在锦城中医院针灸科上班的第六个年头，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办公室写病历，整理出院病历，而剩下的时间，多是消磨在治疗区。
针灸科所有的病人都要在这片区域完成针刺、中频等治疗，然后再回病房输液。
夜心除了管床，还得负责所有病人的针刺治疗。
以往针刺治疗都是针灸医生扎了针，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再施以行针手法，现在则是直接采用电针治疗。
这倒是让夜心省了不少功夫，但是他却还是习惯性地守在针灸室，病人有任何的不舒服，他都可以及时处理。
而且，在这里，可以直接接触到更多的病人，可以看到各色病人与各种家属之间的相处。
这是他不可言说的快乐。
这一天，科里新收了一个腰痛的病人。
齐永是个跟夜心年龄相近的男孩子。
至于为什么要称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为男孩子，夜心想，大概是他看上去太阳光了。
他笑起来会露出洁白的牙齿，性格外向，跟谁都能聊上几句，来做了一次治疗就跟几个治疗师小妹妹玩得很熟了。
他长得也属于阳光帅气小学弟那一挂的，很是能讨女孩子欢心的长相。
“夜医生，快来给小齐齐扎针，他待会儿还得回去上班。”一个治疗师妹子-小秦，见夜心来了治疗区，急忙将他带到齐永躺着的治疗床旁。
夜心看了看治疗区其他病人，见有不少已经脱了衣服等着他扎针的老年人，便取了毫针，先去给老人扎针了。
小秦有些不开心，坐在齐永身边，气鼓鼓地看着夜心的背影。
齐永笑嘻嘻地说没关系，现在刚开春，天气冷，老年人脱了衣服晾着容易感冒。
小秦这才消了气，却还是小声嘀咕道：“一个考了好几年主治都考不过的小医生，装什么正经！”
齐永此刻已经跟另一个治疗师妹子小杨聊开了，所以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等了约莫十分钟，夜心终于来到齐永床旁，习惯地询问：“感觉怎么样？”
齐永收了嬉笑道：“夜医生，我怎么觉得腰痛比昨天更严重了？”
一旁小杨笑骂道：“你可劲儿地装，方才我给你做中频的时候你还说夜医生真是神了，就做了几次针灸，腰痛就好了一半呢！”
齐永哈哈一笑，正色对夜心道：“谢谢夜医生，的确好多了。”
夜心不再多言，只让他躺好，他要开始扎针了。
第一根毫针方才抵在齐永腰背出的皮肤上，齐永就嚎了一声，将周围的治疗师妹子吓得不轻，但夜心却还是稳稳地将毫针刺进了他的肌肉中。
“好痛啊！”齐永嚎叫着，小眼神却往门口瞟去。
夜心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逆光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轻薄的呢绒大衣在他身上却十分有型，饱满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中，让那微微皱起的额纹分外明显。
男子问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夜心点了点头，男子便大步向他们走来。
齐永见他真的走了过来，反而不嚎了，只让夜心快些给他扎针，早死早超生嘛。
夜心给齐永扎针期间，男子便蹲在齐永床头旁，不发一言，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齐永的脸看。
终于扎完针，齐永轻轻呼出一口气。
男子则伸手给了齐永一个摸头杀。
夜心瞧着他们的小动作，又撞上齐永甩过来的目光，些微有些慌乱，只好先回到治疗区一角给治疗师准备的休息区。
因为已经扎了一波针，每一次针刺留针半小时，而今天没有收新的住院病人，没有出院病历要整理，他难得地有了空闲时间。
他不喜欢办公室里的气氛，便坐在休息区，看着治疗区里形形色色的人。
当然，今天他的目光落在了仍蹲在齐永床头边的男子身上。
这人像是完全不觉得累，不觉得难受，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势，紧盯着的齐永，仍旧一言不发。
他大衣的下摆完全堆叠在地面，虽然地面每日都在打扫，但是夜心仍觉得很脏，看了许久，终于还是仍不住劝他将衣服收整好。
男子点头示意谢谢，浑不在意地收起衣摆，仍蹲在原处。
齐永翻了个白眼，抬头对夜心道：“他平时指挥别人习惯了，不会说谢谢，我代他说一声谢谢，说起来，夜医生你这是职业病吧，洁癖？”
夜心无奈道：“或许吧。”
他的目光睃巡在二人之间，终于在男子伸手拂去齐永那因汗湿而贴在额前的碎发的刹那，福临心至般感应到了某些东西。
回到休息区后，他的目光便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连。
但直到治疗结束，那两人却再也没有很明显的互动，就仿佛，方才那一幕，不过是夜心的幻觉。
两人离开的时候，齐永对夜心笑了笑，那笑里，带着些许难以领会的隐晦意味。
夜心琢磨片刻，自认为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中却涩涩的。
次日正是周六，齐永一个人先来做治疗，那男子很快也赶来了。
只不过，他还带来了好几名年轻靓丽的女子，听他们的对话，这些应该都是齐永的同事。
那几名女子见到夜心手中的毫针，纷纷捂嘴尖叫：“我的天啊，一定要用这么长的针扎小齐齐吗？那得多痛啊？”
夜心丝毫不为所动，手下沉稳有序地进针。
“小齐齐，痛不痛啊？”女子们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齐永却微微一笑，“不痛，一点儿都不痛！就是有点儿胀胀的感觉。”
夜心的余光瞥到依然蹲在床旁不言语的男子，忽地笑了。
这齐永，昨日在这男子面前可不是这般表现。
夜心很快收了笑意，转而去给其他病人扎针。
回到休息区后，他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向齐永所在的位置。
那些时尚靓丽的女子仍在一个劲儿地关心问询齐永，而那男子，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才抬头看向那群女子。
他的眼神里，是羡慕，是嫉妒，是茫然，是满目苍凉。
夜心的心仿若被谁牵拉撕扯着，钝钝的痛感从心底传遍全身。
那些女子终于走了，男子依然蹲在齐永的治疗床旁，看着齐永微微汗湿的鬓角，不发一言。
夜心实在受不了，便回办公室了。
幸而办公室也没人，他才得以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出神。
“夜医生，我已经做了一周治疗了，明天可以不用来了吧？”齐永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他身后跟着的男子安静地站着。
夜心强装出一个笑脸：“感觉怎么样？”
齐永原地蹦了几下：“好多了，我现在又是一条能跑能跳的好汉了！”
夜心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卧床休息，治疗可以不做了，但还是要继续吃药，我教你的腰背肌肌力训练也得坚持做。”
这一次，齐永没有答话，他身后的男子先道：“我会监督他的，谢谢夜医生。”
夜心会意，对他二人点头一笑，心中顿觉释然。
他目送那两人离开，又从窗前见他二人一同上车，交谈举止虽疏离有度，满是柔光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这世间，有些情，或许不能诉诸于口，或许不能大大方方展现在人前，纵使受限于俗世目光，纵使前有千难万险，他们依然坚定不移，实在让人敬佩和羡慕。
只是，深爱却不可说的现状，却又多少有些让人唏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1 深爱，然不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