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存在的家（下） ...
-
如果家是一个归宿。
我想，我曾经对它有过依赖，不如说，对它的依赖是因为那是对我的存在最薄弱，也是唯一的证明。
望向人来人来的街道和结伴而行的人，蹲坐在小巷口吃偷来的面包时，胸中总有一颗摇摇欲坠的心在难受。
是藏不住的难过...
我想要走在街道上，身边有个可以依靠陪伴的人，是家人或是盆友，亲昵地聊着天，进入一家餐厅之类的，去阳光下玩耍，吃数不清的糖果，冰淇淋或者果汁。
那一定很开心。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幸福的事。
就这样当目光看向手上的干面包时，都会觉得好像真的处在了一个餐厅内，津津有味的吃起了大餐，嘴巴里咀嚼的唾液似乎分泌了它的美味。
我摇摇欲坠的心总是靠着我的家支撑着，我知道即使吃不起饭，无法拥有金钱去买想要的玩具和糖果，至少我还能有个可以回去睡的地方。
我还有父母，我不是流浪的孤儿，我有出生到现在还住着的地方，从拥有记忆起，我就在那里。
我可以听母亲的唱片机的音乐，看父亲收藏的二手电影碟片。
母亲有时候会难得将我整理干净整洁，给我穿上她的裙子，会给我喷香水，会亲亲我，疲惫不堪的脸上会难得露出温柔对我说
【亲爱的，你真美丽，你是我的天使！】
父亲总是一言不发带坐在沙发上，带着我看着上世纪的黑白电影，桌子上总是放着劣质的工地啤酒。我看不懂电影总会睡着...只记得他会小心地把我抱回我的房间，给予我一个晚安吻。
我记得母亲的香水味，父亲的香烟味，它们都很呛鼻。我记得家里的味道，那不好闻可是所有的味道对我来说都是令人心安的稳定剂。
与那座高大，空气清甜，花香与古典交织在一起的庄园不同。我像天生生存在地下的老鼠，无法适应光亮的地方，时时刻刻地想缩回去洞里，那里的环境阴暗潮湿，却充满安心。
所以我从未想过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还有什么我可以回去的地方...
我嚎啕大哭，想要心脏的疼痛能够哭出来，哭的太厉害就希望喉咙能够咳出什么，无论是血也好胆汁也好，眼泪烫的要死，一滴一滴地滴到手心，手上的泥巴混着血水和眼泪，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我看不清世界的模样了。
青年紧紧地抱住我，身体却感受不到被抱住的温暖。
只觉得浑身冰凉。
我在他身上哭累了，眼睛痛的只能闭上，喉咙也同样发不出声音。选择了逃避这一切的我闭上眼睛睡去，冷风拂过身体，只感知到有人将我轻柔地放回床上。
我多么希望就这么可以一觉不醒，这样就还能去逃避这一切...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布鲁斯坐在我的床边。
注意到我醒了后他嘴唇微动，神情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说。
“迪克说他很抱歉，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很害怕伤害到你这件事，他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够好一些。”
我注意到桌子上有一些熟悉的东西，看清楚东西后愣住了，情绪被抚平了许多。
那是盖在废墟中的，父母用过的物品，一个用过的香水瓶，里面显然没有香水。一张二手的唱片机和影碟，显然都被认真地擦拭过一遍，全然没有脏兮兮的灰尘在上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迪克少爷...”我愣愣地说。
“他明白的。谢谢你能原谅他的鲁莽。”布鲁斯安抚道。
我迟疑地点点头...
随后房间内一片沉寂。
布鲁斯开口打破，“...我是个糟糕的父亲，”
他继续说，“达米安也好，迪克或提姆，以及那个孩子。”
“我都没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布鲁斯的手触摸到我的手掌，他的手很大且温暖，包裹我刚包扎好的手。
“但作为父母，就算已不在身边也会希望我们的爱能够一直留在孩子的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你有着很爱你的父母，他们也许不在了，也一直在爱着你，为你祈祷着。”
我干涩地开口，发出来的声音由于声道被伤到有些陌生。
“他们很爱我。”
“是的，维拉。”他温和的声音慢慢安抚我的内心。
“...我会坚强起来，我会成为令他们骄傲的孩子...先生。”我呢喃道，“他们在上帝那肯定也在担心我，我不能让他们伤心...”
波动的心安定了下来，我知道我还能拥有这样的环境已经是十分幸运万中无一的那种，我相信如果父亲母亲知道我还好好，甚至过得比之前好，他们一定很开心，或许是他们在天上祈祷，我才会如此幸运被先生接纳进去韦恩庄园工作。
他们一定在用身心都去爱我，将我推到光明。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是个温柔又坚强的好孩子。”
他的眼神忧伤又怀念，似乎在透过我看到谁。他对我的态度对我有些拘谨，似乎还有话想对我说。
“孩子，我想跟你谈谈一些事，希望你能不要拒绝。”
声音稳重又带着微弱的忐忑。
我想要起身听他说什么，想要不接触到手上的伤口起身有点难，布鲁斯注意到把我扶了起来，高大的身体却小心翼翼显得笨拙。
“麻，麻烦您了，先生。”我受宠若惊地说道。
他温和起脸庞摸了摸我的头。
随后我们两个声音又沉寂了很久，他看上去十分凝重。
我有些紧张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他终于开口。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孩子。我有三个孩子，他们有的去往了别的地方，有的已经独当一面，有的对我十分失望，”他脸上的些许皱纹证明了一些很久远的岁月，那是我所不知道，却也会不由得尊重起来的故事。
“我和你的交流很少....抱歉，我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去接触谁，对你甚至更甚...我总害怕如果是我介入从而对你造成了一样的悲剧的话怎么办。”我看着他，他的眼里全是悲伤。
“你爱你的家人，你爱哥谭，这里的一切都伤害了你，你理应有愤怒的权利。”他的声音内包含的情感很沉重，我才发觉到这是这位先生第一次对我吐露一些我不曾知晓沉重的话语，随之而来的是我懵懂也被感染得难受的心。
“我亲眼另外一个孩子因为我的错误死在了我的手上，他也是一样地对哥谭悲伤且愤怒...”
我不懂他和那个孩子的故事，我想去安慰这位难过的父亲，可是语言在这个时刻显得极为无力。
布鲁斯对于那个孩子的逝去而十分悲伤。那个故事的结局造成的伤害已经是单单靠语言也无法去治愈了的程度。
我的喉咙发苦且酸涩，
“他一定还一直爱着您，先生...”
布鲁斯的神情被微动，苦笑着，但好像温柔又重新回到他的脸庞。
“谢谢。”
他握着我的手有些紧，不过不痛，“毫无疑问，我是个失败的父亲，维拉。”
“我想知道...我能否拥有成为你家人的资格。”
先生的话语即便再怎么伪装的很好，也盖不住藏在下面的忐忑和紧张。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我存在的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