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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一章 ...

  •   独孤氏经营着岭南当地生意最红火的布庄,每日来买布的人络绎不绝,也不乏有从远地闻名而来的商人。

      布庄的家主是独孤朔阳,与妻殷氏育有一子,取字为宜。宜,所安也,二人希望膝下幼子能够做到识变从宜,安稳的度过此生。

      独孤宜自幼就受到了家里全部的珍视和宠爱,衣食无忧,俨然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四年后,他的弟弟独孤适出生了。

      他一直记得那时与母亲的对话,殷氏的面容在回忆里不再清晰,但被她温柔抚摸着头顶的触感一直挥散不去。殷氏对他说:“宜儿,你以后就是哥哥了,要担起保护弟弟的责任啊。”

      襁褓中的婴儿有着铜铃般的双眼,乌黑的眼珠总是滴溜溜地转,炯炯有神,独孤宜一见便很喜爱。他大声的应了下来,发誓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弟弟。

      可好景不长,就在独孤宜年七岁时,布庄意外的发生了场重大变故——

      忆及此,独孤宜内心毫无波澜地说:“我记得那年梁阜发了场大水,订购的布匹全部毁损,我爹还被其他布庄的老友联起手来倒打一耙,最后只能自己认下,赔了买卖,倾家荡产……”

      一分不差还完了所有来上门讨债的商户的银子,把府上能买的都变卖了,最后只勉强留下一座空宅。

      就是那一年,独孤朔阳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独孤宜就此再也未见父亲站起来过。他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苍老了十余岁,他的眼神不再神采奕奕,沉痛的打击花白了他的鬓角。

      “祖辈留下来的基业全毁在了我的手中,我哪还有颜面去见他们啊!”孤独朔阳卧在床上声泪俱下,他的嗓音像是滴水未进过般沙哑。

      跪在一旁,独孤宜不明白地看着父亲向空中伸出那一只瘦如枯木的手臂,明明先前它还那般强壮,可以抱着他,还能将他举得很高。

      他听见母亲哭了,他又疑惑地去看着母亲掩面哭泣,直到下一秒父亲抬起的胳膊突然跌落,在床褥上敲出了闷响。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何为死亡。

      “第二次便是几年后,母亲感染了伤寒,可是我们已经连拿药的钱都没有了。”独孤宜来回踱着步子,他早就将那些陈年旧事消化的干干净净,也体会不到痛了。

      他的语气平淡,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指尖的血还在流,一滴滴落在土里,是血,也如同是他荒芜内心流出的泪。

      殷氏抚摸着他的脸,她的手上满是茧,独孤宜能感受出来。他双手抓着殷氏的手,哽咽道:“娘,你快起来,我不要你走...”

      “娘要去找你爹了...对不起宜儿...”殷氏的泪水从眼角滚滚滑落,她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地说:“宜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适儿...你们都还这么小...”

      还未说话,殷氏便激烈的咳嗽起来。

      “娘!”

      “娘!”

      两人惊慌的爬到殷氏身前,像小时候那般胆怯地窝在她怀里。殷氏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头,末了喃喃道:“好孩子...娘对不起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好好活下去...”

      殷氏的体温逐渐变得冰凉,等怀里的温度彻底不在了,独孤宜才啜着泪起身。他拉着弟弟的手,将母亲葬在了他们卧房的院中,父亲墓的旁边。

      上天似乎将磨难都落在了他头上,教他尝尽了人间的百般愁苦和无能为力。

      独孤宜最浓烈的恨意是来自独孤适,那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弟弟。

      “阿适后来失踪了,他是被人抓走的。”独孤宜讲到这时,他的语气突然发生了改变,好似带着难以克制的怒火。纵是多年过去,他还是无法放下这段让他最绝望的日子。

      “他很想吃糖糕了,我记得那天似乎是一个节日,街上摆了很多摊铺。我见他实在太馋,就想着去给他买一个,我告诉他在原地看好东西等我,却不想,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顿了顿,独孤宜深呼出一口气,又道:“我忍饥挨饿,被打,与畜生争食,这些我都受得了,可是他还那么小...我却把他弄丢了。”

      纪娄言等人听他讲了这么久,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们的确查明了独孤宜的身世,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悲惨波折。

      双手抱胸,独孤宜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神态,仿佛刚才表露出来的只是他的一种假象。他说:“后来我遇到了教主,他教我习武练功,给我权利,答应给我报复这残忍无道世间的机会,他给予了我第二次新生。”

      “所以要杀要剐随你,”他眼里沉静如死潭,“反正,我独孤宜早已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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