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恶夫》一块毛豆腐

8、第 8 章

　　新房稍稍缓和的气氛因一人的到来骤然冷到极点，苏熹的贴身随从竹安，他小心翼翼把少爷写的信交给少夫人。

　　徐夫人脸色很难看，正欲发作，林不染给拦了下来，信纸上锋利的笔迹如他人一般锋芒外露。

　　夫人妆安：夫君偶得一位妙人，日日厮磨，身子亏空，不得已让公鸡迎亲，望夫人海涵。

　　洞房花烛夜，夫君本应回府相伴，妙人香腮泪涟涟，不得不留宿外室，明日一早必定携胡氏回府谢罪。

　　“儿媳妇，那混小子说了什么？”徐夫人很急，但还是顾忌礼仪。

　　林不染慢条斯理把带着桔梗香味的信纸塞进信封，笑着安慰徐夫人：“苏大人有事回不来府，不打紧的，您快去招呼客人吧！”

　　这话摆明了是搪塞她，徐夫人还想是问，结果被跟着的周嬷嬷拉了出去。

　　遣退苏家下人后，小环鼓着脸颊坐在绣凳上：“小姐，新姑爷太欺负人了。”

　　“别抱怨了，快点把我头上的金步摇给弄下来，我脖子都快被压断了。”小环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解开金步摇，放在妆奁中，林不染扭了扭脖子，酸胀感稍稍缓解了些，“小环，伺候笔墨。”

　　“小姐，您是不是被气糊涂了？”问归问，小环还是去书案边开始研墨，林不染没应声，落笔很快，不多时已经写了整整两页，装进信封后，递给小环，“让贺兰安去送。”

　　“新姑爷不会放过咱们的。”握着信的手不自主颤抖起来，小环瞥了角落里的公鸡，又肯定地说道，“一定不会。”

　　“你不是说他太欺负人吗？既然如此，咱们也要还回去，而且要百倍千倍。”林不染冷笑。

　　这和平日的小姐不一样，小环忍不住问：“小姐，出嫁前您总说要讨得新姑爷欢心，安安生生在苏府过日子，怎么来了苏府，反而变了？”

　　“苏熹的软肋是他的娘亲。”有人护着，林不染想活得嚣张点。

　　主仆二人相伴多年，默契自不用说，小环也觉得有必要给新姑爷点教训。

　　月上柳梢头，平安巷子里传来一阵愉悦的琵琶声，躺在湘妃竹榻的男人眼帘微垂，嘴角微微勾起，心情看似不错，“碰”门被推开了，琵琶声戛然而止，他搁下茶盏，揶揄道：“贺兰公子，你可来了。”

　　贺兰安离得远远的，他把提着食盒的竹安推了出去，竹安颤抖着揭开盖子，捧出一大碗鸡肉，清亮的鸡汤上面漂浮几颗红果。

　　“何意？”

　　“新夫人怕你饿了，特地让人炖了碗鸡汤，你先尝尝。”贺兰安撇过不头，尽量不去看那锐利的目光。

　　有古怪，苏熹接了竹安盛的鸡汤，略一思索，浅尝了一口，喉结微微滚动，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汤清甜不似母鸡汤那般浓郁：“公鸡？”

　　贺兰安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封新，“嗖”的一声朝苏熹丢了过去，竹榻上的人右掌往空中一抓，手里已经多了一封信。

　　首先落入眼帘的是扎眼的夫君二字，听闻您近日肾虚，妾身曾听郎中提及公鸡加枸杞最是滋补，为了您的幸福，忍痛杀了您的爱鸡，等明日您回府，妾身必定亲自请罪。

　　对了，忘记说了，妾身不怕鸡。

　　林不染竟然想出用这种法子引起他的注意，想到明日的见面，苏熹微勾薄唇，他倒要看看这位新夫人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至于你？”看向贺兰安的刀眼里盛满了杀意，贺兰安本能后退几步，“等我收拾了林不染，回头找你算账。”

　　捡回一条小命的贺兰安郑重考虑要躲躲，惹不起，他躲得起。

　　天色微明，尚在睡梦中的林不染被小环拉了起来，七八个丫鬟鱼贯而入，围着她伺候。

　　她阖眼任何丫鬟摆弄了不知多久，一个青衣丫鬟恭敬地说道：“不知少夫人可满意？”

　　林不染努力睁开眼，接过青衣丫鬟递过来的洛神镜，呆呆望着花形镜面里的人儿

　　烟墨画眉，色重且细腻，如同新月般，细细按压后的两腮呈现檀红色，比朝霞还要绚烂几分。

　　“好看归好看，就是招摇了些。”

　　“老夫人说了，要让您艳压群芳！”青衣丫鬟指挥其他人将东西拿了过来，一件嫩绿的短衫，还有一条茜裙，艳丽的颜色让林不染皱了皱眉，再看首饰，贵气十足的黄金闹蛾扑花，灵动的彩燕，金镶红宝石石榴耳环格外别致。

　　这些物仕贵重且不土气，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林不染没在推辞，乖乖穿上，整理过后，小环看傻了眼：“小姐，您真像个官夫人了。”

　　“不是像，如今就是了。”林不染想了想，拉开妆奁最下一层，将赤金四季花金镯套在手上，抬眸瞥了眼窗外，此刻已经天色大亮，她深吸了口气，朝青衣丫鬟吩咐道，“领我去见婆婆吧！”

　　青衣丫鬟点头，领着主仆二人去了正院，刚踏进院门就听见正屋里传来的呵斥声：“畜生，昨日成亲，你半路逃婚，如今领着这个贱人回府算怎么回事？”

　　“少夫人且安心，老夫人定然会护你。”方才伺候的丫鬟们，表面看似恭敬，实则不然，唯独这青衣丫鬟表里如一。

　　林不染笑问道：“你叫什么？”

　　“回少夫人，奴婢青莲，老夫人院子里二等丫头。”青莲回道。

　　“你愿意来我院子里吗？”昨日周嬷嬷就调了二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一些伺候的，看着到是没这个青莲顺眼。

　　青莲略微思索片刻，点头道：“奴婢愿意。”

　　林不染很满意，她伏在小环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小环拉着青莲离开。

　　正屋内呵斥声越来越大，显然是真怒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领着其他几个丫鬟去了正屋。

　　缠枝莲华纹地毯上跪着一个娇媚的娘子，相较于柳姝做作的媚态，她却是媚骨天成，仅仅是跪在地毯上，都让人觉得心生怜爱，林不染很肯定，这应该就是信里的佳人了。

　　坐在扶手椅上的苏熹很满意，进门后，林不染就盯着胡灵儿看，肯定是妒忌了。

　　就在此时，林不染朝徐夫人福了一礼：“婆婆，儿媳嫁进苏府第一天，不想看到有人因我受罚。”

　　“但……”今儿一早，徐夫人原本高高兴兴等着喝新媳妇茶，被搅了兴致不说，还丢了新媳妇的脸面，如果不是周嬷嬷拦着，早就破口大骂了。

　　“老夫人，你且看看少夫人的手腕处。”听到这话，徐夫人仔细看了眼，心情顿时变好了很多，再想起林不染唤自己婆婆，她忽然意识到林不染已经接受苏加儿媳的身份了。

　　徐夫人笑得愈发和善：“儿媳妇，既然你都替她求情了，那婆婆自然要卖你个面子。”

　　顿了片刻，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胡氏你先起来，等候我儿媳妇的处置。”

　　“起来吧！”林不染伸出手，胡灵儿似乎没看见一般，起身后，朝着徐夫人福了福，自顾自走到苏熹跟前。

　　“一个供人玩乐的玩意，竟然敢给我儿媳妇没脸，好大的胆子。”如果不是周嬷嬷拉着，徐夫人差点直接把茶盏丢过去了。

　　林不染给徐夫人丢了一个“交给我”的眼色，徐夫人这才冷静下来，乖乖坐了回去。

　　“夫君，你喜欢胡妹妹吗？”看热闹的苏熹忽然被点名，有些意外，旋即点点头，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要做什么，“今日来不及了，待妾身准备准备，这几日就让妹妹进苏府。”

　　果然如此，林不染千方百计嫁进苏府，今日主动让胡灵儿进府八成也是为了讨他欢心。

　　苏熹冷冷哼了一声：“本官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夫君此言差矣，妾身乃是正室夫人，理应替您料理后宅一切事务，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妹妹的。”林不染言辞恳切，丝毫没有做作之意。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哼，既然她想要找苦吃，苏熹自然会满足。

　　胡灵儿的事儿算是定了下来，苏熹刚想离开，珠帘被撩开，青莲打头，后面跟着捧着木托盘的小环。

　　林不染挥挥手，小环立刻将托盘上面的瓷碗放到苏熹旁的案桌上。

　　苏熹瞥了眼，碗里黑漆漆的，他微微蹙眉，莫名想起昨夜那碗鸡汤，被人说肾亏，多少心里不舒服，不过那鸡汤倒是挺不错。

　　“夫君，这是黑芝麻糊，补肾养气，天天用上一碗，必然可以缓解症状，您千万不要担心，妾身理解。”

　　“儿媳妇，熹儿怎么了？”徐夫人坐不住了，满脸紧张地看向林不染。

　　林不染捂住嘴，石榴耳环轻轻晃动，良久，装满愧疚的眸子投向苏熹：“夫君，妾身不是故意说漏嘴的。”

　　忍住用芝麻糊糊林不染一脸的冲/动，苏熹磨牙冷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哎，婆婆，夫君逃婚都是有苦衷的，昨日他在信中提及肾虚，儿媳妇琢磨了一宿，查阅了医书，总算明白了，夫君肯定是那里不行，担心日后没法子替苏家开枝散叶。”林不染安抚地拍了拍差点昏厥过去的徐夫人，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向苏熹，“夫君你放心，今日我安排好胡妹妹进府后，还会留意其他姿色不错的女人，同时也会寻访名医，一定会治好你肾亏的毛病。”

　　“啪”瓷碗硬生生被捏碎了，黑黑的芝麻糊沾在修长的手掌上，显得格外突兀。

　　苏熹想一巴掌拍死那个躲在娘亲后面的女人，可惜他知道娘亲不会允许这事儿的发生，继续待下去他自己会忍不住，只好快步离开。

　　落在旁人眼里又成了其他的意味，落荒而逃，坐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日后，苏熹肾亏的事情不胫而走，再加上平日里他从未去过烟花之地，这件事情算是彻底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