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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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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辫携着十万元现金急急忙忙往住处赶,途中,可恶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桃叶哪尖上尖,柳叶就遮满了天——”急忙按下接听键,男人的声音简单直接,问钱弄齐了没有。
“齐了齐了,”张小辫回答,“你要在哪里取钱?什么时候可以毫发无伤地放了余贞?我可警告你啊,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爷爷说到做到!”
男人不搭话,只是嘿嘿冷笑,末了说:“差不多了,现在你就出发,到了星期三购物城门前停下,那里有座公用电话亭,你就在那里等。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怎么做。”
大街上熙来攘往,人们行色匆匆,张小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丝毫捕捉不到哪里有匪徒们出没的迹象。待他赶到指定的星期三购物城下、电话亭旁,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再度接到男人电话:“把钱放在电话亭里,你可以走了。”
张小辫:“不公平!我还没有看到余贞健健康康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如果我不能确定余贞的死活,绝不会轻易把钱给你。”
对方:“那好,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你可以带着钱继续往前走,距离购物城大概二百米处,有条狭窄的小巷,你就顺着石板路,一直走,不要回头,当你看到巷子尽头有一家破败的家具厂,你就轻步走进去,莫要打扰了四近的居民。你把钱放在仓房中间那个非常醒目的艳红色沙发底层,然后上楼,在二楼你将如愿以偿看到你一直想看到的东西。”
张小辫:“你们不要耍阴谋诡计。”
对方:“放心,做我们这行的,最注重江湖道义、一言九鼎。”
按照对方的指示,张小辫一步步地走进家具厂,又小心翼翼地踏上了二楼。终于,他看到了一直渴望看到却又不忍看到的画面。
是的,他看到了余贞,那个永远让他心疼让他牵挂的姑娘。
张小辫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是高兴,是失落,是酸楚还是愤恨?反正自见到余贞的那一刻起就百感交集,不能自已。
诚如歹徒所言,余贞确实如张小辫所愿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不同的是,她被两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挟持着,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眼睛红肿,表情木然。像是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又像是被注射了能够麻痹神经的药物。
张小辫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两个男子一脚踹开,然后紧紧地抱住余贞,抱住几天来朝思暮想的梦幻,抱住幸福,抱住希望。
他朝那两个王八蛋愤怒地喝道:“快放手,快把余贞还给我!不是要钱吗,我这里有,全给你们!”急急地扑上去,和那两人撕扯,搏斗。
一个老大模样的人从身后闪出来,高声喊:“都别打了,给老子停手!”
听到指令,两个喽罗就都住了手。
张小辫双眼怒睁,摩拳擦掌,大有再战三百回合的架势。老实讲,他身轻如燕,瘦骨嶙峋,一副文绉绉的书生样儿,实在不是那两个虎背熊腰的坏蛋的对手。
两个家伙骂骂咧咧,一个说:“闫老大,这小子横得很,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另一个说:“闫老大,我担心这小子报了警。拿到钱,咱们就赶紧溜之大吉吧。”
那闫老大虽然长相阴柔,但派头十足,他神情倨傲地摆了摆手,冲张小辫说:“姓张的,我也不想为难你,可是有人出了高价要我取你一只眼睛,俗话说拿人钱财给人消灾,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一个家伙恭敬地呈上一把雪亮的匕首,明晃晃的煞为刺眼。
闫老大伸手接过,阴狠狠地说: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所以请记住我的名字,以后随时可以找我复仇!我姓闫名运达,人送外号‘猥琐大师兄’。以后看不清花花世界了,可别埋怨老子,老子也是……也是……情非得已啊,哈哈。我以前是送快递的,文化水平低,不太会用成语,见笑啊!”
“慢着!我有话要说。”
“好啊,我满足你的这一要求。”
张小辫挺了挺胸脯:“弄瞎我的眼睛可以,但是有几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首先那几封恐吓信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是,是我写的。”闫运达大方承认。
“你为什么要绑架余贞?是谁指使的?是不是何威?”
“何威?不是!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闫运达森森一笑,“那是我们龙头帮的头把交椅周九浪。”
张小辫:“周九浪?他和余贞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针对我?”
闫运达:“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好意思。”
张小辫:“别假惺惺了,不想说算了。你们没有对余贞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我们哪敢啊,”闫运达嘿嘿笑道,“她是周老大的女人,我们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啊,张小辫们活腻歪了。”
“什么?余贞是周九浪的女人?她不是何威……”
“言之差矣。”闫运达打断张小辫:“他何威算个鸟!你看他那副病恹恹、软塌塌的熊样!我们老大一个能招呼他十个!口出逛言,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真他妈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事情进展到这里,发生了一件大家都很意外的意外——何威从天而降!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威飘然而至,并且突然袭击,一下箍住闫运达的脖子,厉声叫骂:“妈的,竟敢看不起老子!周九浪那狗日的躲藏在哪儿?有种的给我滚出来!”
张小辫曾跟何威交过手,知道他习过武,会翻跟头,不易对付。那厮果然身手矫健,闫运达在他手下显得毫无缚鸡之力,丝毫动弹不得。
闫运达的两个小兄弟见势,恶虎扑食般地飞身上前,四人遂扭作一团。
张小辫心明手快,趁机背起几近昏迷的余贞,逃之夭夭。
那摞承载着张小辫营救余贞使命的十万块钱,非常遗憾地落在了那个破家具厂的第二层阁楼里。
***
张小辫把余贞带回了自己的居所。
哈曼当然不干,对此大发雷霆,指着气息奄奄的余贞说:“太明目张胆了,太他妈的不要脸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有我便没她,有她便没我,你做个选择吧。”
张小辫不禁恼羞成怒:“你怎么这么没人性?你没看到她给人折磨成了这样,你还铁石心肠,你还视若无睹!”
“就你心慈手软,就你怜香惜玉!”哈曼不甘示弱,“我就知道,你对这贱女人心存不舍!真不明白你在外面到底拈了多少花惹了多少草!你他妈竟然色胆包天,一个破女人往家里划拉,这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你能不能别这么聒噪!我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我今天还就得把余贞放在家里供着,养着,你还能吃了我不成!”张小辫亦是怒不可揭。
“这次可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好,我走,你他妈可别后悔!”
“要走赶快走!再叽叽歪歪,抽你丫的信不信!滚!”张小辫扬手要打人。
哈曼怂了,气呼呼地摔门而去,很是悲壮。
张小辫毕恭毕敬伺候老佛爷似的照顾了余贞一周。原来他并不晓得余贞的身子是这么孱弱的,弄到医院一检查,竟然一身的病!
老天!这让余贞如何消受得了!
呵,我的宝贝!我发誓,我以前是真的不知道你病痛缠身!我真该天打雷劈!我真残忍,我真该死!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不允许任何人再来伤害你!我要真心真意地去爱你、宠你、呵护你!
我张小辫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
在张小辫近乎无微不至地照料与呵护下,余贞的身体康复得很快。
当然,张小辫还不太清楚闫运达他们到底有没有对余贞做过什么,为何她会如此的萎靡不振一落千丈?不说话,不睡觉,不哭,不闹,只是每天对着窗台发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仿佛任何事物都引不起她的兴致。
张小辫还有许多困惑要余贞为他解答,比如关于周九浪,关于她在洪县的过往,这些都是他急切想了解的,张小辫爱上她了,特别想知道她的过去。
张小辫说过,他天生是个对故事充满好奇的人,越是有故事的人,越愿意与之接近,无论男女。因为他觉得,凡是经历过沦海桑田的人,都具备一种超于常人的光彩与魅力,这种光彩与魅力让他们对生活产生无比的热爱,但同时厌恶繁文缛节的束缚,向往自由简单。
余贞的心张小辫猜不透,读不懂,弄不明,看不清。
张小辫真的不知道余贞此时对他是什么心理,是不是感恩多于爱慕?是不是敷衍多于依赖?是不是缄默多于开口?他真的是有些不懂了。
其实在张小辫的内心深处,十分想和余贞正儿八经谈一场恋爱。他想看到她迷人的身姿,纯真的笑脸,纯粹的羞赧以及透明的快乐。
不知道该怎样说,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时光倒流,流到那座孤寂的小城,流到十八岁的余贞身边,流到那段懵懂而萌动的岁月里去。张小辫甚至不知道余贞在他生命中的出现,究竟带来了劫难还是福祉,微笑还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