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21、第 21 章

　　小荞拟定猫客栈的新春运营计划花费了三日，最后定下来除夕当日入住享八八折，大年初一入住享六六折。因为新年期间是淡季，所以运营活动的力度必须要足够大。小荞问周契为什么否定了她提的五五折，周契说，因为六六大顺，大过年的，听起来比较吉利，客人住着也舒心。

　　随着时间推移，离过年越近，住店的客人就越少。大部分商人都回家了，不在外头跑商，猫客栈要比之前冷清了不少。

　　小荞难得清闲，也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休息。可人一闲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容易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那天顾以息过来，有意无意的提起琬儿姑娘，说她还住在敬思王府，算算时间，那个琬儿姑娘进府也有个把月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啊，老提她干什么。”小荞不满的说道。

　　“提她怎么了？现在满城的人都在议论呢，说一旦周契帮琬儿姑娘的爹张缘之平反，下一步很可能就要娶她为王妃了。”顾以息一边嗑瓜子一边睨了小荞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看看你，还在这里苦哈哈的给人打理客栈呢。”

　　小荞一个眼风扫过去，“闭嘴”的意思表达得直接又明显。

　　“反正消息我都告诉你了，你看着办吧。”顾以息把瓜子壳一扔，拍拍手就走了。

　　不管顾以息和其他人是怎么猜测的，但周契在小荞面前从来没有提过琬儿姑娘。他不提，小荞也就不好多问。她和周契之间只会为猫客栈的事交流，很少聊别的。

　　周契有事脱不了身的时候也会让阿文替他来猫客栈向小荞交代一些事情，那天他过来，小荞状似随意的问题敬思王府的猫都由琬儿姑娘照顾么。阿文听后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小荞会突然关心起周契的那十几只猫，甚至知道周契新纳的妾叫什么名字。

　　但阿文又不傻，知道小荞这么问到底是想探听什么。只是阿文极少在别人面前提起周契的私事，所以口气有些不悦的回答道：“不是，现在猫都由家仆们在照顾。”

　　“哦……”小荞假装不在乎的点点头，心里头却有些失落。

　　她想，周契应是舍不得让琬儿姑娘打杂干体力活的，也应是舍不得让她早起去喂猫铲屎，更舍不得斥责她事情没有做对。

　　阿文又哪里看不出小荞眼底翻涌的情绪，但他始终冷着脸，什么都没说。

　　他其实对小荞一直都不太瞧得起，觉得她就是那种出身寒门只想靠男人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但退一步想，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小荞的心情。曾经离梦想仿佛只有一步之遥，结果到了最后才发现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一道海市蜃楼。如果只是海市蜃楼就算了，可偏偏就有人真的得到了它。

　　这种不甘心，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阿文也是穷苦出身，他太能感同身受。

　　阿文同小荞交代完周契要他交代的事情后就打算走了。小荞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在阿文踏出客栈前开口问：“殿下对琬儿姑娘好么。”

　　阿文的脚步顿了顿，像是有些于心不忍。他说：“嗯，比对历代所有妾室都好。”

　　短暂的沉默后，小荞才很淡的笑着说道：“……嗯，也挺好的。这样殿下就不必再去祸害其他姑娘了。”

　　阿文张了张嘴，仿佛还打算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如果自以为善的安慰不能实际起到什么作用，还不如用沉默让小荞彻底死心。有时候对黑暗的未来怀揣光明的希冀还不如去接受现实的残酷。人这一生，奋力挣扎的到最后很可能也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他希望小荞能够明白，她和周契终究很难走到一起。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客栈里客人不过寥寥，小荞干脆把庄乾和顾以息叫来客栈一起过年。过年期间潇湘阁也不营业，所以庄乾把小石榴也一并给叫来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包饺子，小石榴特别能干，和面擀皮包饺子，无所不能，感觉做的快又好。小荞不禁问她都是在哪里学的，难道潇湘阁还教姑娘烹饪之法。

　　“我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三个妹妹，我的两个姐姐都被爹娘卖给富人家做通房了，我以为只要我能帮家里干活，做事勤快，爹娘就不会把我卖掉，没想到，我还是被卖给了潇湘阁。”小石榴提起自己的过往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像是在讲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小荞和顾以息从小无父无母，乞讨流浪，不太能理解从有爹有娘到无爹无娘的感觉。但庄乾不一样，他也经历过从衣食无忧到沦为街边卖字糊口，所以对小石榴抱有更多的同情。

　　“我包的韭菜饺子特别好吃，吃过的人都说好。”小石榴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

　　几个人凑在一起，气氛多少要热闹不少。小石榴聊她在潇湘阁的见闻，说哪个花魁和另一个花魁争客人，明里暗里的互相看不顺眼，还说敬思王从前偶尔也会去一去潇湘阁听听曲，一个人喝喝酒，但自从有了琬儿姑娘后就没再去过了。

　　庄乾听了赶紧用手肘碰了碰小石榴，意思是让她别说了。小石榴哪知道小荞和周契的事，望着庄乾只剩一脸茫然。

　　小荞在包饺子，听了小石榴的话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其实她已经决定要朝前看了，但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包好的饺子一排排的垒在簸箕上，小荞带到后厨下饺子，准备先让大家吃上一点。大家见她暂时离席，话题很快就回到了周契身上。

　　“敬思王和小荞到底怎么回事啊？”庄乾以为顾以息会知道的更多。

　　“你问我我问谁啊。”顾以息回答。

　　“什么什么？敬思王殿下和小荞姑娘有什么么？”小石榴乱入。

　　“可我怎么听说敬思王的那个妾室其实也是来路不明的女人而已。”庄乾反而更快的放出了个猛料。

　　“你从哪里听说的？”顾以息心想他怎么不知道。

　　“哦哦，这个我知道，说是敬思王的妾的身世都是杜撰的，为的就是让敬思王以为她是张缘之的女儿。一切都是投其所好故意编出来的。“小石榴再次乱入，”只是听说虽然有人也和敬思王提起过，但他就是不愿接受自己有可能被骗的事实。”

　　庄乾和顾以息同时看向她，“你怎么也知道这么多八卦？”

　　“都是听姐姐们说的。”小石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小荞从后厨出来，三个人立马不说话了。他们脸上怪异的神情引起了小荞的注意，她心知这三个人肯定趁她不在讨论了什么敏感话题，于是眯着眼问：“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没什么，无关紧要的。”顾以息敷衍的回答。

　　顾以息说无关紧要，那必然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了。

　　“也和我说说呗。”

　　“没必要，大过年的，没必要。”顾以息夸张的摇了摇头。

　　小荞脸色不大好看。她猜到他们多半是聊了和琬儿姑娘有关的事。但她既然决定要朝前看了，也没必要再纠结于他们到底聊了什么。琬儿姑娘也好，周契也好，和她已经没有关系。

　　吃完饺子，天色也晚了，小荞和小石榴在客栈门前放烟花。她们拿着很细的烟花，点燃后会朝外迸射出银线一般一丝丝的冷光。周围时不时响起鞭炮声，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放烟花的时候能体会到短暂却简单的快乐。

　　小荞和小石榴在门外玩了一会，眼前忽然冒出了一双靴子。小荞还纳闷这个时间点还有客人来住店啊？一抬头，却对上了周契的双眸。她怔在原地，一动都动不了，好像被施了什么法术，也好像时间被人暂停了一般。

　　“这么热闹。”周契看了小荞一眼后就踏入了客栈。

　　庄乾和顾以息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料到周契竟然会来。

　　“哎哟喂，稀客啊，殿下快请坐，这凳子我已经焐热了，殿下坐这儿吧，不能把殿下的腚给冻着了。”顾以息最擅长这一套了，他把自己的凳子毕恭毕敬的端到周契面前，“什么风把殿下给吹来了，这大过年的，怎么不在王府里头守岁？”

　　“怎么？拿本王的银子开的客栈，本王不能来看一眼？”周契似笑非笑，心情似乎也很好。

　　“当然能看，您随便看，想怎么看就行了。”顾以息用眼神示意小荞快点进来，嘴上却还在招呼着周契，“我们煮了些饺子，殿下要尝尝么？”

　　“来两个我尝尝。”

　　“这就跟您呈上来。”顾以息用下巴点了点后厨，意思是让小荞快给周契把饺子给捞了。

　　小荞咬牙切齿的瞪着顾以息，意思是敢命令她，怕不是活腻了。但周契在，小荞不好发作，只能乖乖的去给周契煮饺子。

　　她进了后厨就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了。顾以息还能装模作样的和周契侃大山呢，庄乾和小石榴在一旁简直如坐针毡。

　　小荞煮好饺子端出去，才发现庄乾带着小石榴去外头继续放烟花，只留下周契和顾以息在桌子旁。

　　周契夹了一个饺子，细细品味后说味道不错。顾以息让他多吃几个，周契摇了摇头，说过来之前已经吃过饺子了。

　　“吃的是琬儿姑娘亲手包的吧。”顾以息问。

　　周契但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