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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主角 ...

  •   戚云生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话本之中的主角。

      戚云生一直觉得主角应当是家境贫寒然后凭借自己双手创造未来的,就像苏亦安那般两袖清风。

      她不行,她太有钱了。戚家可是东城首富。

      戚云生一直觉得主角应当是心揣梦想胸怀热血涤荡万里江山不达目的不放弃的,就像苏亦安那般刻苦努力。

      她不行,她太会玩了。戚云生可是出了名的女纨绔。

      戚云生一直觉得主角应当是貌绝天下德艺双馨一面天下得万千赞扬声的,就像苏亦安。

      呃…其实这点她也行。戚云生有着一副好皮囊。

      有什么用!!!!她可是个女娃娃!!!话本子里的女娃娃都是有着一副好皮囊还要声音如莺啼行若弱柳扶风一颦一笑含情脉脉的。就像……

      于雯嫣。

      如果说她是这东城娇艳热辣的红玫瑰,那于雯嫣就是东城里清冽皎洁的白月光。

      大燕国的东城是一处以风景民俗著名的城,坐落在大燕国的偏北部,四季分明,夏日花开万朵,冬日雪落千尺。更是有千百座有着大大小小神话传说的山峦坐落。这离边境只有一城之隔的小城因此也是惹得古今不少文人墨客江湖浪子道士秃驴慕名而来。

      而这东城之中两条巷子最为出名,一条东巷,一条西巷,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两条巷子分别坐落着东城两大家——东巷戚家,西巷于家。

      这戚家是东城首富,而这于家是另一家东城首富。

      至于到底谁是首富,谁也说不清,两家人在面子上又是各自打着太极,这东城里谁也说不太清楚这两家的底。而两家背地里势如水火多年,而同为二八年华的戚云生和于雯嫣更是针尖对麦芒。

      戚云生生的艳丽,脸型圆润如鹅蛋,五官大气,长眉入鬓,一双凤眼狭长眼尾上挑,鼻峰高耸,一双红唇更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大家都夸这是长了正宫娘娘的脸。而性格也是豪放直爽,从小因为别人欺负了自家的伙计下人于是撸胳膊挽袖子带着人去“找场子”的事没少干。后来入了学堂,见了苏亦安,才算开始变化了起来。

      而于雯嫣则完全相反,一张巴掌脸,五官小巧玲珑,一对鹿眼无辜可怜,琼鼻樱桃口。从小便是据说才气斐然,良善温和,知书达理。大家都夸这是东城第一的大家闺秀。

      ……

      良善?知书达理??才气斐然???

      呵,笑死了。

      待她的老父亲通过他自己的努力让她成为大燕第一富二代后,她必给东城每个人发上二两银钱让他们好好的治治眼睛。

      夫子考试的时候她打小抄戚云生都不说啥了,那于雯嫣最爱好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别的姑娘的心上人眨巴,爱好背地里偷偷地给各个公子关心爱护,引得几家姑娘背地里咬牙切齿。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tmd戚云生就是那个最惨的人,戚云生每接触一个小公子没多久那个小公子身上身下必占了于雯嫣的痕迹,不是手帕就是草药的。

      尤其是苏亦安。

      苏亦安也是个大傻x。

      草。

      戚云生一想起来他俩她脑瓜子就疼。

      疼的脑壳嗡嗡作响里面仿佛放了千百只小虫子在不断地啃噬。

      嗯?没死?

      闭着眼睛咬着一口银牙抬起手来想要揉一下,而胳膊上的酸痛和牵扯的撕拉带来的疼痛纵然是她也有些撑不住,而手举上来的一刻,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哗哗啦啦的滴在了自己的脸上。睁开眼睛眯着瞧了瞧,不瞧还好,这一瞧眼睛瞬间睁得溜圆!

      血!

      戚云生曾经自己最为赞美的一双素手上被生生的穿了个大洞!上面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的完全,沿着那洞哗啦哗啦的往下淌,戚云生想也没想的顾不上疼痛的就坐了起来。

      “啊!!!!!!!!”

      这一声中既是因为她动作太大带来的巨大疼痛让她没能忍住,更是因为她坐起来后看到自己身子如今的模样惊慌失措。

      戚云生脸色惨白,贝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往日里如玫瑰一般的红唇也失了颜色。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打在了衣襟上。

      戚云生坐在一个陌生空空荡荡的屋子的榻上,原本今日因为见着苏亦安的原因穿着的层层叠叠的粉色轻纱花瓣裙不知所踪,修长的身形仅仅被一个长及脚踝却极其合身的月牙色缎面绣了金线的白袍用腰带束了。如今她这一坐,胸膛长腿风光毕露。

      戚云生颤抖着手,恐惧弥漫了眼底。

      两只手手掌上被贯穿了两个大洞,皮开肉绽,戚云生甚至看的到里面的森森白骨,身上仅披袍子此刻竟已经满是血迹不见白,有的时间已久是深褐色,而有的却是渗出来的鲜红。露出来的胳膊大腿上更是十余道的伤痕,破开皮肤翻出来里面的血淋淋的肉。

      纵然她自小与男孩无异,但她也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富家女,平日里被蚊子叮了一下全家上下都皱着眉心疼不已,而如今的戚云生却是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戚云生,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戚云生咬着牙,想起缘由,脑子里除了让她头晕眼花的疼痛尽然是愤怒和悔恨。

      一双眼睛充血来的通红,发了疯一样的像门外撞去,那门呼嗵一声便被撞了开。

      门外是一个不大的厅堂,陈设着两把红木太师椅和一张桌子。

      那太师椅正对着大门,门外似乎是阳光正好的样子,阳光打进来照在了太师椅上,也照在了太师椅上的那个人脸上。

      那是一个男子,美的不可方物。一身墨黑色的锦缎长袍束了宽腰带,一头墨色的黑发扎了半数披散着半数,两只长腿闲散的垂在身体远处,露出一双黑色锦鞋。顶着阳光,一身黑色加上那一脸淡然的表情竟然也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然而让发了疯的戚云生一顿的不是因为他这一身黑,而是那一张淡然的脸上一双比她妖上半分的丹凤眼,还有他转过来看她时,那一双暗金色的眼眸。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那金色的眼睛里也没有。

      他方才是如何淡然看着天的,他现在就如何淡然的看着她。

      看着衣冠不整浑身鲜血的她。

      空气静了半分。

      戚云生蓦地心里似乎有千万种亿万种的委屈涌上心头,沿着喉咙唰的冲上了眼眸,刚才的愤怒尽是化了委屈举着一双淋漓鲜血的手面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我要回家!!!”戚云生闭着眼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他妈要回家宰了于雯嫣那个狗东西!!”

      那男人眼睛里的金色才动了动,映着阳光那金色状若一抹流星穿过天际。

      “回家?”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几分撩人,好听极了。

      可戚云生现在被眼泪冲昏了头脑,听到他说到家哭的声音更大了,一边哭一边用力的吸着鼻涕。她这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流出来她可怎么擦啊。

      不知何时,那男人站到了戚云生面前,戚云生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和一双金色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反射性弱唧唧的嗯了一声,竟是晕了过去。

      戚云生迷迷糊糊晕之前,她听到自己脱口而出:

      “阿灵,你这假眼珠子咋掉shai(色)了?”

      “……”

      戚云生喜欢苏亦安,整个清和学堂都知道,这清和学堂是东城有名的学堂,清和学堂的公子小姐们知道了,也就相当于半个东城都知道了。

      苏亦安何许人也?

      戚家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三个人凑到书房里翻了好几遍这东城花名册才堪堪的找到了苏亦安的名字。

      戚云一砸吧砸吧嘴:“没事,他家没钱没关系,咱爹有钱。”

      苏亦安的父亲从前在兵营,后来打仗时伤了一条腿,拿了军饷就到东城来养着了。不过苏亦安到是一点都没有他爹的兵士气息,可能因为是独苗苗的原因,被他爹养的到是气质斐然。学堂里经常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上面绣着竹子纹着翠鸟,镶了一个翠绿猫眼的白色云锦绸缎系着头发,手捧书卷或是折扇轻晃,到是一派温润如玉的气派。

      更何况,这苏亦安是清和学堂数一数二的俊朗人。

      尤其是一双眼睛里,清澈的如同一捧清泉,若有女子不小心的映入眼眸,那心尖都是随着苏亦安眸子里的泉水晃上一晃。

      戚云双手捏着帕子娇羞的挡了半边脸:“我觉得妹夫此人不差。”

      戚云午:……

      戚云午是戚云生的龙凤胎哥哥,戚云午就是莫名的不喜欢这个苏亦安,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戚云午说话戚云生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戚云生,戚云生眨巴眨巴眼睛:“放心吧哥,我看上的人不能差!说起来,我们明天要去爬尧山野炊,可能要很晚回来,父亲不同意,哥哥你帮我和爹说说呗!”

      戚云午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倒回到昨天,然后听老爷子的话把戚云生丢到柴房里上锁锁起来。

      明明清晨还是活蹦乱跳走出去的妹妹,怎么好好的,就跳了崖??!!

      于雯嫣穿着翠绿色的衣衫站在青衫袍子的苏亦安旁边,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欲言又止的道:“听说戚小姐晚上的时候同苏公子表了心意…而后回来时又喝了许多酒……”

      这话说完,大堂里的学生同家丁们也算是都听明白了,这是戚云生同苏亦安表白被拒恼羞成怒后跳崖自尽了。

      全场哗然,更有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苏亦安涨红着脸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是发现无法反驳,只得闷在一边。

      戚明正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一双手攥成了拳头。

      戚云一是老大,到底是沉稳,站在父亲戚明正身侧,面色已然不善却仍矗立不动,戚云双在后堂照顾着戚云生,而戚云午气的轮起来凳子就朝着于雯嫣那头砸去,通红着眼:

      “滚!你们都给我滚!!!”

      人作鸟兽散,戚云午跌坐在地上,拿着袖子一捂脸,竟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东城的日头落了又升。

      戚云生再醒转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肚子空空。

      一双眼睛转了转,看到了熟悉的雕花床和挂帐,闭上眼睛感受了几下,脑子里没再有头疼的症状了,灵台一片清明。

      屋子里几根蜡烛点的通明,烛影摇晃,伏在桌子上映入床上的影子几经摆荡,戚云生歪过头来,戚云午衣带未解拿着本书趴在桌子上睡的正熟。

      戚云生笑了一笑,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眼睛里全然是狂热的欢喜。

      内心里几番狂喜奔腾翻转如惊涛拍岸又如火山喷薄冲天而起。

      兔崽子们,你们没想到吧!你老子我戚云生没死!

      静了静心,小心翼翼的撑着软床坐了起来。

      “你醒了??!”戚云午耳里极好,又睡的轻,戚云生这一动他便醒过来了,正是满眼惊讶的看着戚云生。

      而这一撑,也是让戚云生有了些许的惊讶。

      不疼?

      她可记得她的一双手被穿了两个大洞?!戚云生举起自己的手到面前,一双嫩白的手掌前后各一道结了粗粗的痂的疤,活像两条毛毛虫。

      可真丑。

      麻麻癞癞的,一点都不圆润,看的戚云生想盘自己。

      “你都昏迷半个月了,你再不醒我都要把你的私房钱拿走了。”戚云午状若轻松的说着,声音里的轻颤表明了此人现在内心根本不似脸上的云淡风轻。

      戚云生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却是让他转过身去。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戚云午背着身子挠了挠头:“什么回来…哦!那天你白天去玩,晚上他们在抱回来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了,据说你是表白失败夜里酗酒后跳崖了,苏亦安喊了人他们拿火把从那崖上顺下去没多远就看到你卡在树杈子中间了,得亏你胖,还捡了条命。”

      戚云生:……你才胖!

      衣衫早已经换了,换的她自己的绸子睡衣,戚云生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瞄了瞄,竟是没有其他的伤口,只有几处像是落下山时刮的浅浅的疤,却也是浅浅的肉色的,痂还在的疤根本就没有几处。

      戚云生有些蒙。

      她醒在那个小屋子里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全然是又深又狠,半个月?怕是半年都好不了!刚才戚云午又说她是半夜落下半夜又被捞了回来。

      那天其实是因为一个乌龙,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开始和苏亦安心意互通了,只是苏亦安碍着公子礼节羞于与她亲近,于是她找了个由头撺掇学堂先生带着他们野游做诗,更是准备了晚上的篝火晚会。

      事情也确实是按照她的想法走的,只是大家吃了喝了,戚云生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钻到苏亦安身边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才知道苏亦安并没有对她的心意作答,那晚更是回绝了她的美意。心中郁郁的戚云午猛地喝了许些酒试图借酒消愁,结果却失败了,她躲开人群一个人试图到旁边的崖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会星星拗会造型,却没想到被人一推,就坠了崖。

      她坠崖时,是半夜,她回来时,是半夜。

      可是戚云午明明记得那阳光打在一双暗金色眼眸的样子。

      如果说那是一个梦,那梦未免做的太过真实,痛的她呲牙咧嘴的感觉还没能全然褪去。

      更何况……

      戚云生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上的疤。

      细细长长十分规则的两道。

      仿若福至心灵,戚云生颤颤的把一只手搭在了另外一只手上。

      竟然重叠了??!

      一瞬间天灵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若说这是一个长的细细长长犹如刀片的树枝穿的,这他妈树枝未免太会穿了吧?将一个惊慌落崖拼命扑腾之人一双手正正好好穿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云生猛地踹了一脚背着她的戚云午,然后将两个手举到了作势要打她的戚云午重叠了起来又分开面前:“你说…这怎么弄的?”

      戚云午满脸认真的看着那两道疤,半晌,声音低沉的道:“首先排除,肯定不是我。”

      戚云生:……

      戚云午看了一会突然转过身去,在戚云生的储物架子上翻了翻,拎出了一把宝剑,就向着戚云生走过来。

      戚云生连忙把自己的手背在了背后,声音也尖了:“戚云午你要干什么!!!丑是丑了点,你也不用非要砍了它啊!!!”

      戚云午:……

      戚云午走到面前来,将这戚云生的一双手叠着捉了过来,然后拿着剑比了比。

      被剑穿的。

      一剑贯穿。

      戚云生仔细的想了想:“可我被推下悬崖之后记忆里没有这段啊!”

      戚云午猛地一下好像发现了什么:“你说你被推下去的??!”

      戚云生翻了个白眼:“不,我是被情所伤然后几杯果酒下肚我跳崖了。”

      “果酒??”

      戚云生满脸坦然:“对,就是咱家在东巷头上那家酒铺子卖的那个和饮料一样没有什么区别鲜果酒。”

      戚云午脸色有些复杂。

      戚云生自小饮酒厉害,从小便是戚明正抱着在酒桌上长起来的。东城最烈的烧刀子酒,她一个人能喝下一个小坛子。还能走直线。

      如果说是被人推下去的,那这个人大概以为戚云生喝多了,到时候就算没死,回来还能解释是她喝多了灯黑夜深看错了路。

      事情好像超过了戚云午的预想。

      没想到更让戚云午不能接受的事还在后面。

      戚云生拉着戚云午将那梦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起那梦里的眼睛时,戚云生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动了动。

      “你看,如果是梦,我这手是怎么被穿的口子,更何况当时在梦里我疼的跟条狗一样,正常不是早就疼醒了吗?而且我这身上的疤其实都和梦里的位置相差无几,只不过梦里深的很。”

      戚云午不说话了。

      戚云生也是看着这手上的两道一定不是不经意划出来的疤。

      戚云午走到了桌子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窗外月挂柳枝头,经绝不断的蛐蛐声算是静谧的深夜里的唯一的声响。

      戚云生一想到自己昏迷之前脱口而出那句话,心底一个小小的念头破土而出,压抑着自己的满心期盼,小声的道:

      “你还记不记得…阿灵?”

      戚云午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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