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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艳鬼(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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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包子皮薄馅多,味道不错,今天的粥也很清新,谢照吃得连连点头。
徐显低着头啃着包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段白衣面前只有一个空茶杯,不知是吃过了,还是没吃。
谢照喝着粥,忽然一人在她身侧坐下。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是名女子,语气有些趾高气扬。
谢照微微偏头,嗯,没有段白衣好看。
不过这红丝带,她想起来了,昨天在那小饭馆刚巧见过。
她还嫌弃骚包来着。
女子问话并无人答,段白衣兀自喝着茶,并不理会,徐显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也没反应。而作为外人的谢照,也不好说话。
于是,一时尴尬。
女子猛一拍桌子,提高了音量,又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耳朵聋了吗?”
腔调实在盛气凌人,谢照微微摇头,按照一般套路,她一定不是好人,而且死得快。
这一声终于把徐显从自己的遐想里拉了出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你是?”
女子眼高于顶,拿鼻孔瞧他们,“惊鸿派洛眉。”
徐显点了点头,好似终于恍然大悟:“哦~不认识。”这个转折让谢照差点呛到。
徐显胳膊肘捅了捅段白衣,很认真地提问:“师姐?你认识吗?”
段白衣终于抬眼,眼波流转间,皆是气质,气场将洛眉压得死死的。
段白衣打量了洛眉一番,然后下结论:“不认识。”她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
洛眉一张俏脸有些扭曲,瞪着他们,“你们!”
另一位红丝带见状不好,便上前来劝阻:“师姐,师姐,算了,大师兄说过,让我们低调行事。”
洛眉咬了咬牙,恨恨瞧着他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同门拽走了。
谢照终于喝完了粥,勺子磕在碗沿上清脆一声,段白衣的目光循声而来。谢照被她一看,莫名有些心虚,只好故作大方地一笑。
笑完就被沉鱼在桌子底下拧了一把,谢照笑中带泪,眉头一皱。
段白衣也笑了笑。
徐显忽然激动地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今天十五!”
谢照不解,十五怎么了?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十五月圆之夜,听起来就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徐显又激动地一章拍在谢照肩上,还晃了晃她,与她说:“谢兄,你今晚小心。”
谢照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干笑几声,点头应着。
元州每月初一十五有庙会,白天晚上都热闹。昨天逛了些商铺,今天写真她们便决定去庙会看看热闹。
庙会以城隍庙为中心,呈圆形展开,一条河从中心穿过,河东是吃食,河西是玩意儿。
谢照想去河东,沉鱼落雁想去河西。
这时节正值盛夏,蝉鸣不止,三人在在蝉声里僵持。
谢照说:“这样吧,不如我们分开行动?”
她俩摇头。
谢照对天叹气,只好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那这样好了,我扔铜钱,正面去河东,反面去河西。”
她俩对视一眼,不大情愿地点头。
谢照抬手,抛起铜钱,铜钱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谢照伸出手,正欲去接。
忽然腾空一只手,半路拦截了那枚铜钱。
谢照顺着抬眼看去,竟是段白衣。
谢照心中微喜,抱拳招呼道:“段姑娘。”
段白衣摊开手,铜钱稳稳地在她掌心,朝上的是正面。
谢照笑,“正面,河东。”
沉鱼叹了口气,撇嘴,“好吧好吧,河东河东。”
谢照伸手想从她手里拿回铜钱,段白衣却合上掌,摇了摇头。
谢照不解,段白衣转身,眼神看向一个桥边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裳破烂,面黄肌瘦,看起来十分可怜。
谢照了然,又作了个揖:“段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她又从腰间拿出一锭碎银,递给段白衣,“劳烦段姑娘。”
段白衣没有推辞,从她手里拿了那锭碎银,转身去了。
谢照远远看着,段白衣蹲下身子。和卖花小姑娘交谈,卖花小姑娘面色激动地朝她鞠躬。
谢照只觉得段白衣人美还心善,神仙姐姐呜呜呜,她要是个男的,就爱她惹。
沉鱼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拉着她往河东去。
河东有整整一条街,都是些小吃啊小饭馆之流。谢照闻着香味,贪婪地吸了口气,在美食面前,把段白衣抛之脑后。
有好些谢照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她心里好奇,一一买了,有些好吃,有些难吃。不过总归都是不含防腐剂和食品添加剂的,谢照如此想着,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这饼皮酥脆,内里的馅是绿豆,甜而不腻,滋味可口。
沉鱼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禁不住也尝了一口,一入口就柳眉微皱,“这什么啊,太甜了。”
沉鱼勉强咽了,说:“还是大都的东西好吃。”
她们俩一路上都没买什么吃的,可见的确不合胃口。
谢照又没有吃过大都的东西,心里无从做比,不发表意见,只感慨饮食习惯天差地别。
其实元州离大都也没有很远,怎么算都够不上南北差异,谢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当是古人交通不便,因此饮食文化渗透得也慢。
谢照吃了一路,还没到正餐时间,已经打了好几个饱嗝。
沉鱼撅着小嘴,“反正我中午要吃羊肉汤,昨天说好的。”
昨天逛街的时候沉鱼就说想吃羊肉汤,谢照点头,“可。”
羊肉汤的店里人不多,三人找了位置坐下。刚一坐下,就抬头看见段白衣也进了店。
谢照手比脑快,已经挥手招呼:“段姑娘。”
沉鱼啧了她一声。
谢照摸了摸鼻子,段白衣已经走了过来,在谢照对面坐下,四个人,刚好坐满一桌。
谢照说:“段姑娘,好巧啊。”
这话一说出来,沉鱼又翻脸。
谢照:……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渣男。
她不是!她没有!
她只是神仙姐姐的迷妹!
谢照咳嗽两声,正襟危坐,收起迷妹的心态。
羊肉汤很快上来,飘香四溢,谢照口水又要滴下来了。明明之前都打了好几个饱嗝了,现在闻着香味,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羊肉汤很热乎,谢照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才好入口。
段白衣面对这诱人的羊肉汤,居然面色如常,毫无动作。
谢照有些意外道:“段姑娘不吃吗?”
段白衣说:“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欲。”
谢照点点头,反应过来,对哦,人家修仙的,不吃饿不死。
但是吃并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快乐。
谢照挑眉,又喝了一口。
段白衣许久才缓缓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谢照这时已经喝完了大半碗汤,肚子里实在装不下了。她肚子里先前已经装了许多东西,这会儿大半碗汤下去,都要撑死了。
她放下勺子,满足地喟叹一声。
按照哲学定理,快乐与痛苦是相互依存的。
谢照乐极生悲,真的撑了。
开始还只是一点点,坐了一会儿,肚子里像打了气,膨胀起来。她难受得连连皱眉,坐着也难受,站着也难受。
“不行了不行了,下午你们去逛吧,我自己消消食。”谢照和沉鱼落雁说。
沉鱼欲说什么,被落雁拦了,“好,阿照自己注意。”
谢照艰难地起身,和段白衣告辞。
她实在难受,走得也慢。没走几步,段白衣也跟了上来。
“欲望是很可怕的东西,如果控制不住,就会酿成大祸。谢公子下回可要注意了。”
突然被教育的谢照:……
神仙姐姐,你不要这样,你让我想到了教导主任!
谢照点点头,“段姑娘说得有道理,下次一定注意。”
段白衣手上忽然一动,在谢照身上一拍,谢照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有些茫然,看着段白衣。
“日后既是同门,不必谢。”段白衣说完便快步往前,很快消失。
谢照呆呆看着,感觉自己信奉科学的心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段白衣第五次笑的时候,徐显终于忍不住了。
“师姐,你到底在笑什么?你紧张一点啊,再抓不到妖怪,我们门派就要被取缔了。门派被取缔的话,师父又要念念叨叨了。”徐显一想到自家师父那念叨的功力,就一脸抓狂。
段白衣有些迷茫,看着徐显:“我笑了吗?”
徐显点头,“你笑了一个下午了,你就是碰见神仙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段白衣收了笑容,徐显继续自说自话:“说到神仙,咱们修真界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飞升了。上一个飞升的,还是几百年前啊?我都怀疑,修炼成仙是都是骗我们的。”
徐显摇了摇头,继续从乾坤袋里扒拉法器,“师姐,今夜十五,那蟾蜍一定会出来的。到时候咱们就逮住她,就可以抱住门派了。”
徐显一抬头,身边的人又不见了踪影,“诶?师姐,师姐,人呢?怎么又不见了?哎不对,又不带我。”
段白衣衣角飘飞,人已经到了河西。
她站在屋顶上,从人群里找到沉鱼和落雁。然后手里一动,捏了个法术,只见指尖一道红光,朝着沉鱼飞去,在她背上形成一个法阵。法阵一瞬间点亮,随即又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