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直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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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站在原地，看着卫翎的左耳被尤格萨隆在殿上得意洋洋炫耀过的耳饰扎得血肉模糊，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了。只是卫翎顶着这只惨不忍睹的耳朵，竟还在那兀自笑着，像是要用这一如既往的温煦按捺住秦峥直冲面门的怒火。
秦峥颤抖着伸出手，像是想要去探他千疮百孔的耳廓，伸出一半又顿在了半空，突然攥紧了拳头，双目赤红，把手一收就要转身。
“将军！”卫翎猛地伸手拉住秦峥的右臂，用尽全力把秦峥强行桎梏在原地，闭眼深呼吸了几次，直视着秦峥，尽量用最平和，最冷静的语气出声说道：“将军，两国外交的大计，切莫意气用事，否则让皇上知道了，卫某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似是一瓢凉水当头浇下，秦峥终于压下怒火，找回了些许清明。他伸手反扶住卫翎，那人背后嶙峋的脊骨硌得他心惊。这个人，为什么不管对任何飞来的责难，都要一声不吭地担下，他是不是太好欺负了，以至于什么阿猫阿狗见着他，都要张开自己恶毒的獠牙啃他一口？
秦峥扶着卫翎的手一紧，差点又飚了起来。他咬得牙后跟直发酸，末了，却只是靠近卫翎耳边，用这辈子没用过的近乎柔和的语气轻轻地说：“走，我们回家。”
秦府停羽阁。卫翎手托青瓷茶杯，坐在案几边一动不动，任凭大夫小厮在一边手忙脚乱地为他处理伤口，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让秦峥怀疑尤格萨隆吩咐人强行给他穿金丝时，他是不是也是这个表情。
“大夫，这个玩意儿能取下来吗？”秦峥冷冷出声问道。
大夫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秦将军的话，公子左耳上的金丝太粗，扎的手法又很是粗暴，多处伤及要穴神经，能止住血已是不容易，日后伤口八成还会发炎化脓，若是强行取下，恕老夫才疏学浅，不敢保证能否控制住伤情......”
“无妨，大不了不要这只耳朵，这不还有一只吗。”卫翎淡淡地插了一句。
“别听他胡说八道，”秦峥不客气地打断卫翎，对大夫说道，“一时半会儿摘不下来也不碍事，你多开些止血消炎的药，千万给本将军看顾好了。”
“怎么好好的赴个宴，会弄成这个样子？”大夫走后，一旁沉默很久的陈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卫翎道：“北疆王子尤格萨隆宴后拦住我非要送什么耳饰，大局为重，我不好以下犯上，就暂且忍下了。”
“这绿眼□□，老子早晚撕了他！”秦峥咬牙切齿地恨恨出声。
“将军，”卫翎眉头紧锁，“你今日怎么如此不冷静？”
秦峥被问得一愣，竟然一时噎住：“我······”
卫翎摇摇头，想起尤格王子在亭子里说的“没有边防图也一样”的话，沉声道：“尤格王子虽然人品不敢恭维，却也不像是无事生非之人，此次之事，恐怕是别有用心。”
“你是说，尤格王子大张旗鼓的找事，是为了掩人耳目，趁机动手脚？”陈平思索了一会说道，“可是，他怎么知道秦将军一定会被激怒而忽略了蛮族的其他动作呢？”
秦峥卫翎二人听得此语俱是一滞。陈平起初跟着慕容摇光，后来又呆在秦府中无所见闻，有关秦卫二人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齐国上下，连街头说书人都开始暗戳戳地编排起他们的话本子了，尤格王子知道这个倒也不算稀奇。无人回应陈平，屋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是我疏忽了。”良久，秦峥开口打破沉默道，“我会派人加紧查探各城的消息，一有异动，我们立刻出手。”
“嗯，莫要打草惊蛇。”卫翎点点头，犹豫了一阵还是道，“万事小心。”
“好，你不必挂心，好好养伤，我······先行走了。”秦峥似乎是突然语塞，眼观别处，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完这一句，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光羽，秦将军怎么好像有点奇怪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陈平愣愣地开口问道。
卫翎没有理会陈平的话，他所有的思绪，都投在了前方秦峥离开的背影上，那个背影，与其说是迅如疾风，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今日秦峥的失态，他全都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之前所有的猜测、怀疑和试探，似乎都在秦峥今日赤红的双眼里得到了答案。只是他到此刻也不敢直面事实，白日尤格萨隆贪婪和暴虐的神情搅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连带着对秦峥的双眼也产生了一丝不明显的畏怯。再者，且不论秦峥的心性如何，就算真有那一日，如果最终查出真相，齐国还是慕容家的仇人，届时自己该如何自处？
卫翎闭了闭眼，压下一团乱麻的思绪，又忍不住嗤笑起自己来。卫翎啊卫翎，人家护你一次便是真心待你了吗？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秦峥逃也似地回了房，抓起水壶咕咚了好几大口才堪堪镇定下来。回想起卫翎血淋淋的左耳和苍白的笑颜，冷不丁就像是成群的蚂蚁排队啃噬着自己的心肝肺，又急又怒又心疼，还有排山倒海的惊慌失措。
我怎么了？虽说尤格残忍，那点伤却也不至于要了卫翎的命，我怎么就控制不住地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一个念头在混乱的脑子里叫嚣着冒出头来，秦峥怎么也压不下去，终于像攻山的猛虎一样咆哮出声。
卫翎，我喜欢上他了。
可是，这……有悖人伦，有违纲常……爹娘能从坟里爬出来把我掐死……卫翎他饱读圣贤书，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能委身给一个男人呢？……皇上，满朝文武百官，满街妇孺百姓……我们会成了齐国笑柄，永远遮遮掩掩不见天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卫翎，我喜欢上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直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