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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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XX9年12月】
西涓最近的体重掉到了110斤，伤也好了大半，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饮食清淡，作息规律，脸上的皮肤日渐光洁。
她打算下学期去学校正常上课，以免落下太多进度，最近在专注的啃专业书，自然也没有太关注天演。
“你欠我们1万……”
他闭着眼眸，眼珠微微滚动。
“利滚利现在是3万……”
“还欠5万……”
“10万！”
“30万！”
“50万！”
忽然无法呼吸，他不安的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什么时候？”
他张大了嘴巴，仿佛在无声的呐喊，眼睫无意识的簌簌颤抖。
“什么时候还钱！”
“还钱啊！”
梆！仿佛一记重锤钉入他的大脑，他腾的自床上翻起，棉被滑落了一半在地板上，他用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头，疯狂的大口呼吸。额角有几滴冰冷的汗珠流到眼角，眼框中的瞳仁正在惊惧的放大，紧绷的精神突然有一角处于崩溃，他呆滞的望向床头的手机，显示凌晨2点13分。
他的房间显得有些空荡，以往狂买的一堆AJ鞋，喜欢的不得了的Switch，收藏多年的模型，生日时收到的铅笔和手表，名牌的背包和钱包，等等等等，皆不见踪影。
他惊惶的望着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还可以让他卖掉了。
只是借了5k而已，他已经还了数十倍，数额却仍在累加。
往常总是担心别人的目光，可现在旁人对他是嘲笑还是怜悯，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觉得很倦。
他跳下床，赤脚踩上木地板，冰冷自脚底一点点蔓延全身，他浑不在意的扯开窗帘，看到了远方零星的灯光，他将额头靠到冰冷的玻璃上，黑洞的眼珠望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间或有一两辆车经过，传来轮胎辗压马路的刺耳声音，随即又恢复万籁俱寂。
玻璃影影绰绰的映出他的倒影，浮肿的眼袋和颓丧的眼角无比清晰，他握着拳砰的在墙上捶了一记，意识到不是在做梦。
这个人，是谁啊？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无力的以头抵窗，一滴液体落在脚背，烫得他缩起了肩膀。
软弱和无措像一场流感侵袭全身，他红着眼睛挠着头坐到了地板上，脸上的表情恢复了虚无。
西涓正整理衣柜，里面的衣服大多都不能穿了，理到一半，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随手按了接听键，“喂？”
“你好，认识何天演吗？”
“认识啊，请问你有什么事？”
“你能联系到他吗？他欠我们钱不还……”
“啪”的一声，她挂断电话，肯定的呢喃，“诈骗！”
然而过不久，她就收到了一条彩信，上面是天演面无表情举着身份证的照片，还有一张按着手印的欠条。
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再也没有心思收拾衣服。
想着天演还在上课，她只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在吗？”
过了一会他才回复，“姐，我才下课，什么事？”
“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
她放松几许，在键盘里打：“我收到催债的”，想了想，又一一删掉，“等你回来我们再聊吧，你好好上课。”
他回得很快，“好啊，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回家带给你。”
“不用不用。”
他没有再回，她放下手机，轻咬着左手屈起的食指，右手不安定的轻敲着手指屏幕。
他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点开手机屏幕，先是查询发送信息的手机号归属地——福建？
所以还是诈骗？不对，放大那张照片，上面的身份证显然是真的，当时还是她陪着去办的。她转身走进书房，翻出了他的笔记本，仔细对比了欠条的字迹，心渐渐沉了下去。
的确是他写的。
怎么办？
她打开电脑，先是搜索了相关的词条，很快跳出层出不穷的类似案件。
即使明知是诈骗，却还是需要还钱，因为借条是真实的，受法律保护。
词条里多的是为了偿还巨债倾家荡产的，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冷静、冷静！
她继续搜索免费律师协助，留言咨询了相关问题。
对方很快回复：“一般校园贷还有可能会陷入套路贷，雪球会越滚越大，如果确实遇到了这种情况，建议受害人报警，看警察建议。
如果证据充足，能够刑事立案，是可以走刑事追赃的。”
“谢谢。”
她终于放下心，笑着双手交叉，撑起下巴，你看，这个世界有法治、有公平，也有正义。
天演回家的时候，她点开手机里的照片，“今天有人给我发了这条信息，你遇到麻烦了？”
他紧着拳头，一脸倔强的看着她，“我可以解决的。”
她一脸笃定的回望他，“我们去报警，我问过律师的，这是违法的！”
那时候她实在天真，只觉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正义一定会到来，哪怕是迟到。
然而满怀希望的姐弟报了警，警察仔细看了他们提供的证据，却表示不能立案，“我建议你们去法院起诉。”
起诉？
她复找了律师，对方问，“那么被告是谁？”
被告根本是一个空壳，他们要告谁？
远方有人点着西涓的照片，轻轻嗤笑了声。
何家的厄运，哪有那么快就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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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XX8年12月】
翁颖在Y中师生里的人气都不差，无论男女。
她的成绩虽然不算上佳，但比起其他恃靓骄纵的女生，她的脾气要温和多了。而且她的美实在太有距离，人只会嫉妒和自己差不多起点的人，而她显然不在此列。
西涓从小就很羡慕翁颖。
她家虽然不穷，但比起翁颖还是差了一点，小的时候何方忙于创业，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她就经常蹭翁颖的，几年后何方大获成功，她的手头才宽裕，这才对小伙伴施以春天般的温暖。
既是感激，也是某种补偿心态。
她们好的像是一对连体婴，而她总不自觉的以翁颖为导向。
翁颖要报英语，她自然要跟着报；翁颖去学钢琴，她吵着闹着也要去；翁颖喜欢跳舞，她更加不会落下。
只是她四体不勤，在跳舞上总不如翁颖有天分，后来还是没学下去，转而学了跳舞隔壁的绘画。
她曾经忐忑的问过翁颖：“我这样跟着你，你会不会觉得很烦？”
翁颖只是笑着看她：“你要是不跟着我，我该多孤独啊。”
她总是觉得翁颖的人生也像是被开了金手指。
父母恩爱非凡，对这唯一的女儿捧作掌上明珠，而翁颖更不负他们的期待，是多才多艺的白富美。
这样想着的她，面对横卧在她膝上的翁颖，轻柔的将手指梳理对方的头发。
翁颖集合了她对所有美好的憧憬，是她人生的灯塔，她总是忍不住想对翁颖更好。
如果翁颖是月亮，那她一定是甘愿围绕在旁边的星星。
“阿颖。”
翁颖朝她抬起头，剔透的瞳仁露出好奇。
“他们两个，你喜欢谁啊？”
翁颖不感兴趣的埋下头，继续闭眼小憩。
心中既是惆怅，又像是松口气，她第一万次说服自己放弃比较好，却一万零一次的偷偷抬眸，局促的继续观察。
篮球场上那两个人就像是两团发光体，行止间引来无数尖叫，她莫名心情复杂。
暗恋对她这种人来说根本没什么前途，怎么都是白白浪费心力，人家目下无尘，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好好活着过自己的舒心日子不好吗，像个痴汉一样平白让人看不起。不对，人家已经够看不起了，别再给人鄙视你的把柄，何必自讨苦吃呢？
而且她的喜欢也太肤浅了吧，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要是换一张脸，她未必会对他有好感吧。
稍稍被说服，她正要叫翁颖起来，却听到一阵欢呼，她抬起眸，便看到他们刚进一球，他正举起手和路准击掌，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朝她歪了下头，嘴角噙起一抹笑，凤眼流光。
他并不常笑，因此她的大脑瞬间死机。
翁颖懒懒的抬起爪子扬了扬，她才意识到他是在跟翁颖打招呼，有些狼狈的垂下头，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脸上泛起苦涩的笑。
明知道忘掉比较好，可就算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在清晰的回放。
以前不觉得，现在却像是挖宝一样，一天天发现穆梁卓真的很有名。
经过布告栏总会看见他获奖的剪报，成绩栏上他的名字独领风骚，就连他的名字也时常被老师提起。
“最后一题整个年级里只有1班的穆梁卓答出来了……”
“你们要多向穆梁卓学习，都是一样的年纪……”
每个人都在述说他的优秀，她只觉得心浮气躁。
哎，完蛋！
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好像在挖一个宝藏，一天比一天更泥足深陷。
只会在旁边暗恋的自己太可悲了吧？
可是如果告白被他拒绝，那会更可悲吧？
看到他既升起喜悦，又升起难过，迫不及待的想靠他更近一点，又近乡情怯的想离他更远一点。
这种感觉让她快要分裂成两个人，也控制不住的想把眼光一日复一日的投注在对方身上。
慢慢升起一股渴望来，好想让他能看见她的存在。
不是作为翁颖朋友的何西涓，而是足以和他们相提并论的自己。
当路准又一次跟着她和翁颖逛街，她不耐的定住脚步打量了他，意外的发现他的私服还真的很有品位。
也是，路准不差钱，常逛的店又几乎是潮流的先头兵，买得久了，自然知道最近的流行趋势。
“你很懂女装？”她抱着胸问：“那给你机会来给我们选一下衣服喽。”
“好啊！”路准兴高采烈的扬眉，“等着瞧！”
她的眼角余光又一次扫向梁卓，他闻言抬起眸，望向了路准。
那个眼神是那样柔软缱绻，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的视线转而凝向了她，眼眸里的情绪如变魔术般转瞬消退，只复平静。
她脑海中炸着惊雷，将注意力转向墙上挂着的油画。
感情的轮廓是绝对明晰的吗？
还是如这幅画一般，混杂着数条混沌和暧昧的过渡虚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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