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遗海Lost Sea》千山雪隐

4、同行（1）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
　　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陶杰 《杀鹌鹑的少女》

　　因为剩下一名队员被其他事情拖住了脚步，所以航班下午两点才到，先到的人便在芬兰队员pos家里整顿，午后再去机场汇合，乘坐飞机前往依瓦诺，再从依瓦诺坐大巴到伊纳里。
　　到达地点后，肖战接过KIM的车钥匙，把王一博按回了车里：“我带你去大使馆，他们会帮你联系国内亲属。”
　　在阿π不满的抱怨声中，肖战跟Kim交流了大使馆的位置，然后坐到了驾驶座上。

　　王一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启动以后，他才抬头看向窗外。
　　赫尔辛基是一座年轻而干净的城市，12月份的日出来的晚，这个时间天还是黑的，在路灯的映照下，暗沉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细雪，有雪花落在车窗上，被车内暖气融化成了水滴，水滴与水滴相接，又变成水柱流下。
　　少年怔怔地看着水柱一道一道地流下，不知道数到第几道的时候，他低沉暗哑的嗓音才慢悠悠地响起：“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送我走？这个点，大使馆开门了吗？”
　　“差不多了。”
　　“我不想联系什么亲属，也不想回去。”
　　“那我借你钱。”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旅游。”
　　肖战沉默，可能是没想到人还能耍赖到这个程度，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问:“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门？”
　　这回轮到王一博沉默了，他摇下车窗，开动的车子，风雪一下子就灌了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伸出手，接住了两三片雪花:“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肖战靠边停下了车，手把着座位背靠，探头看他，原本想说的“不想”在少年的抬眼一望里变成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风雪落在了王一博的眼睛里，肖战觉得这个孩子好像快要哭了。
　　于是他反手过去把车窗又关上了，让车里的暖气融化少年发上的雪白。
　　“我接到很多电话，有人夸我，有人说喜欢我，也有人骂我，毫无理由地诋毁我。而我并不认识这些人。他们有些人是我的粉丝，有些人可能只是觉得好玩，也有些人大概就是单纯地讨厌我。”
　　“为什么会有人讨厌你呢？毕竟你这么的……”肖战的目光从王一博完美的下颚线，移到散落的微曲刘海，最后落到他的眼睛里，才缓缓吐出那个词。“这么的好看。”

　　王一博抬眼回望他：“爱和恨都是没有理由的，就算你低调又听话，只默默做好你自己的事，还是会有人向你身上泼红油漆，而且他们还会觉得自己履行了正义。“
　　肖战的心莫名地一楸，似乎在这一刻漏掉了一拍呼吸，有些缺氧，他无意义地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所以我想出来走走，但是我怕黑、怕鬼、也怕虫子……所以我不想一个人开始一段旅行，那么，我能跟着你吗？”

　　肖战低下头，抿了抿嘴，他并不排斥王一博，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他会礼貌微笑拒绝，任何多余的话都不会跟对方说，显然眼前的人不是。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哎哟喂……骗鬼呢？护照给我，我给你定机票。”
　　“我说了我不回去。”
　　“定去伊瓦诺的机票，你不是要跟我一起走吗？”
　　“战哥万岁！！！”
　　肖战抓住了对方抬起来想要振臂欢呼的手:“别跟阿π一样撞车顶了。”

　　一脸颓丧来开门的阿π在看到肖战身边的王一博以后，终于又恢复了最初的笑容。
　　面对Kim疑惑的目光，肖战无奈地摊摊手:“带着他吧，可以帮我扛设备，你也知道，这种天气里我腿脚不太好，他可以跟我睡一间。”
　　“如果你无所谓，我不会介意。”Kim略过这个话题，然后给肖战介绍屋子的主人，这位充当翻译的芬兰小伙子有着典型芬兰人的长相，年纪大概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淡棕色的头发和密集雀斑的脸，他是当地摄影协会的成员，一般团队出来工作的时候都会征调这样的编外人员。
　　肖战向他点头示意:“Moi,我是Sean Xiao。打扰啦！（芬）”
　　话未说完，已经被对方握住了手，欺近身前:“Moi,太意外了，没想到肖老师居然是这样的美人，芬兰语也说得这么好。（芬）”
　　肖战有些意外，这个人靠的太近了，并未保留芬兰人最在意的空间距离。
　　“不敢当。（芬）”肖战退后一步避开他，自己会一点当地语言也是KIM选择他来救场的原因之一。
　　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丝丝寒意，肖战把手也抽了回来，回头去看还站在门口的王一博:“把门关了，冷风灌进来太冷了。”
　　王一博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他身边的π跑过去关上了门，招呼王一博到客厅就坐。
　　pos略疑惑地看着一边走还一边扭转脖子盯着自己的少年，Kim说的成员里似乎没有这样一个华裔少年，但是他是跟肖战一起进来，于是他问肖战:“这位是肖的爱人？（芬）”

　　肖战整个人滞了滞，然后反应过来芬兰是个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他望向满脸不爽似乎莫名在闹别扭的少年王一博，又看了看面前的白人小伙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瓜葛，似乎保持住这个误会会比较好一点。
　　“是的，他是Yibo。”肖战说完，不自觉地歪了下头，漾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目弯弯，亮晶晶的眼睛里似有千万道星光要倾泻出来。

　　被点名的少年投来诧异的目光，衬着他那张小脸的线条更加分明，如刀刻玉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