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雨的那片海》邱木久久

1、第 1 章

　　中国有百家姓，阴天雨姓阴，名天雨。28年前阴天雨出生当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皆因其父阴天，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可爱儿子，觉得与其不如绞尽脑汁取名字，不如简简单单叫做阴天雨好了，亲生儿子嘛。
　　而阴天雨的祖父的姓阴名晴--阴晴。
　　一家人的名字都如此多娇。
　　自小因为这与别不同的姓氏名字，没少被同学朋友拿来开玩笑的。
　　“阴天雨你今天带伞了吗？”
　　“阴天雨，今天天气很好耶。”
　　“天气预报预测今天不是阴天，也没有雨啊。”
　　“阴天雨同学，今天天气晴天有时下猪。”
　　诸如此类。
　　好在阴天雨从小心理素质好，或者说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孩子。在这些滑稽言语中相安无事成绩优异地度过了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继而出来社会工作。
　　虽然刚毕业那会还是被有些同事拿他的名字出来打趣，不过也没恶意，便也忍受过去了。近两年，阴天雨凭着自己在工作的勤奋努力和过人的天赋，年纪轻轻就做了现任职的外资公司的销售部区域经理，业绩月月领先，眼看再升一职在望。
　　外资公司的员工妹子也不少，单身的妹子都心里挂着“阴天雨”这个黄金单身汉，期望得到他的青眯。
　　阴天雨身高1.8米，身材匀称，宽肩长腿，浓眉大眼，说话声音性感稳重，主要是从来没有绯闻，没有吃过公司任何一个妹子的豆腐，妹子们对这种洁身自好禁欲系的标志汉子特别心动。
　　“Rain,今晚下班，要不要和我去共进晚餐呀？”
　　“Rain,我抽奖中了两张音乐会门票哦，要不要一起？”
　　“Rain,有新电影上映，约不？”
　　几乎每个几天就有妹子半开玩笑般试探的想要约会他，Rain这个名字也是公司妹子们给他的取的英文名字，阴天雨知道的时候耸耸肩表示挺好的，在外资公司个个都有外文名字，这下可好，不用自己想。
　　看来虎父无犬子，取名一样懒。
　　公司妹子心里盘算着的是觉得这么好的男人实在令人想到了一部韩剧的男主角啊，虽然两人的五官各有各帅，但瞧瞧那健硕的身材，啧啧，一样养眼。
　　而阴天雨每次的回答几乎不外如是：“抱歉，还有工作处理，加班，没法陪伴。”
　　结了婚的女员工们看着那一班未婚活泼青年暗暗有点酸，如果自己仍然未婚，真想也加进去“追雨”行列，可是转念一想，家里那个貌不惊人的汉子对自己可是疼爱有加，又抿嘴一笑，乱想什么呢，逐低头专心处理文件。
　　家里不是不催阴天雨，尤其母亲时不时就念叨着“和你一起长大的剩儿去年谈了个女朋友”、“邻居大婶的孙子长得可真快，这不，都三岁了”、“今天买菜，黄姨问我家办喜事没。”、“你说你呀，在挑啥，在想啥？”
　　而一向对妻子言听计从的简单父亲阴天总是呵呵地笑着，没有发话。
　　唉，每次都想父亲帮自己说上几句，但想想自己这当中学语文老师的父亲，在家这般沉默寡言只笑呵呵地，真不知在班上怎镇住那班窜天猴的，才令他们乖乖听课。
　　妻管严。阴天雨摇摇头。
　　阴天雨工作两年就从父母家中搬开独自居住了，自己置了一间40多平方米的小公寓，这几年工作的钱大多数都花在了房子上，如果不是公司给的薪酬可观，大约也不能在28岁这年还请了房款。
　　父母的房子离阴天雨的住的地方也不远，开车只要15分钟车程就到了，阴天雨时不时回来蹭饭，给父母添置东西，每月也给母亲零花钱，说让她爱咋花就咋花。母亲是一家公司的会计，把理财的好习惯用到了儿子给自己的零花钱上，一部分算是帮儿子存起来，一部分买点理财小产品。
　　这天，阴天雨回来上班，看见一班妹子围着一起吱吱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哎呀，我们公司又来了一个帅哥哟。”
　　“哇呀，和阴经理站在一起，真是一双玉人。”
　　“别叫人家阴经理，洋气点，叫Rain，知道吗？”
　　“哼，人家阴经理就没介意。”
　　女人真是有趣的生物，有时也挺可爱的。阴天雨摇摇头地笑着心里想。
　　阴天雨尊重公司每个女性，也知道一些单身妹子对他的心意，奈何他天生不喜欢女人，只好拒绝那一番美意。
　　郎情妾意这四个字，恐怕用不到自己身上。不能害了人家妹子。
　　这么多年，他单身的原因就是他喜欢的是同性，不过也从未结交过同性恋人。原因无他，他喜欢长期稳定和谐的关系，那种朝露一般的所谓感情，他不喜。
　　大不了就一辈子自己一个，实在不愿招惹狂蜂浪蝶，况且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没多少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Rain,这位是Ocean,今天刚来报道，暂时会是你秘书。”
　　阴天雨看着眼前这个青涩阳光的男孩子，心想自己没有申请要新助手啊。
　　“您好，我是实习生那片海，公司安排我跟阴经理学习，日后请多指教。”男孩清秀的面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那片海？姓那，叫片海？这……真可爱！
　　阴天雨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名字对于别人来讲的意味了。
　　“我们已经帮片海取了英语名字了，就叫做Ocean,和阴经理的名字异曲同工，哈哈。”
　　下属都知道阴天雨这人公私分明，工作时要求严谨，但平时相处却是随和开得起玩笑的，所以都习惯了大大咧咧的说话。
　　“以后叫我Rain就好，不必拘束。”
　　男孩笑着用力点点头，虎牙露了出来，落在阴天雨眼里真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时间转眼就过了三个月，那片海在公司实习期间兢兢业业，态度又谦和有礼，公司无论男女都十分赞赏他，并无半分妒忌，连保洁阿姨也连连称赞这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
　　这晚，那片海又与阴天雨一起加班，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8点。
　　“片海，我们一起去吃饭可好？”阴天雨有点愧疚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数字，再抬头看看那片海。心想自己单身汉一个，把加班当做家常便饭，可万一人家有女友的，可不是剥夺了小两口的不少甜蜜时间？而且，现在连人家的胃都被冷落了。
　　“好。”那片海眨着大眼睛愉快地点头。
　　两人驱车，去到了不远处的一家日本餐厅，店是阴天雨推荐的，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多少有了解，那片海喜欢吃日本冻豆腐。
　　店内人客不多，十分清净惬意。
　　“片海莫怪，经常让你一起加班。”
　　“我只给阴经理你打下手而已，而且从中学到了许多。”那片海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十分有好感，尤其敬重他处理人事分开，团队工作效率高，而且大家彼此相处十分和睦，团结一致，业绩总是领先。
　　只是，即使有这样好的成绩，这位上司总是喜欢加班，看各种分析数据和业内文件，留在公司起码7、8点才走，有时甚至到10点。自己是他的助理，自然而然地留下来陪同。其余属下是一代“钟神”，到点就下班，不过上班也是非常准时，从不迟到，交待的工作也总能按时完成。
　　阴天雨不会拉着大家一起加班，除非是很急的项目或者年底，才会有聚聚一堂的加班现象。
　　所以工作气氛是非常好的。
　　自从阳光大男孩来了公司，公司的妹子就从约他变成了约他们两个。
　　“Ocean，我手上有两张朋友送的电影票，今晚有没有时间？”
　　既然是朋友送的，那就和朋友一起去看好了，何须另约他人。阴天雨笑着摇摇头。
　　而每一次，Ocean也总是十分礼貌地推却了佳人们的邀约。
　　可爱的妹子不死心，转头看着阴天雨，睁着无辜的眼睛问道：“Rain，今晚有时间呗？和人家去看电影吗？”
　　“抱歉，不行，下班还要看工作上的文件。”阴天雨哭笑不得道。
　　女人啊，真是善变呢。
　　“噢，那算了。不妨碍你们的加班‘甜蜜’时光了。”女孩临走前还不忘拿两人来打趣。
　　听到这句“酸味”调侃，阴天雨无奈地叹叹气，都怪平时相处随和，没大没小了呢，看来以后要严厉点，不能太宠了。
　　而另一边，那片海耳垂却泛红了。
　　“你爱的冻豆腐。”阴天雨把精致小巧的褐色瓷碟挪到那片海面前，“如果不习惯叫我英文名字，你叫我天雨也可。”
　　“天…..雨哥。”男孩有点不好意思的唤道。
　　不是不知道上司的平易近人，只是仿佛没有距离的称呼，那片海心里着实也有点吃惊。
　　“得了，不用叫哥，我也才大你没几岁呀。”阴天雨好笑道。
　　也是，那片海上月刚过24岁生日，而今年11月，阴天雨就要过29岁生辰了。
　　“嗯。”男孩温顺地低下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青梅子酒，酸酸甜甜有点像他现在的泛起的心情。
　　因为次日还是工作日，两人并没在餐厅内耽搁太久。
　　餐厅离那片海居住的地方还有约摸半小时车程，阴天雨坚持送他回去，毕竟这个才小自己5岁的男孩性格温婉如玉，又能干又懂事，工作从不叫苦，真教人想好生对待。
　　那片海一开始还说要坐地铁回去，但听阴天雨那一句“我刚才没喝青梅子酒，就是为了清醒开车送你回去”落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推却了。
　　“那冻豆腐吃起来像冰起的果冻，味道又有着淡淡的豆腐清香。”阴天雨打着手中的方向盘笑着说。
　　“嗯，是，又有趣又好味。”那片海见旁边的人也喜欢吃冻豆腐，十分高兴。
　　“我妈平时端上来吃的豆腐都是热的。”阴天雨连笑着说。
　　“中日文化看似虽然相近，可是还是不一样的，包括饮食。”那片海认真道。
　　阴天雨眼角余光望到旁边人儿好看的侧脸，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地，怦然心动。
　　愉快的交谈时间很快结束了，那片海礼貌地对阴天雨道了谢，轻轻地关上车门，转身朝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直到那片海进去了楼道口，上了楼梯，完全看不到身影，阴天雨才发动车子离去。
　　糟，难道自己对他？不不，千万别这样想。这么多年自己都过了。
　　阴天雨心里暗暗道。
　　这一晚，那片海睡得比平时安稳。
　　这一晚，阴天雨辗转反侧。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如常的上班下班，加班。公司的妹子已经习惯了两人的下班相处时光，有妹子的地方就会有八卦的话题。
　　“死了心，咱抢不过Ocean，他和Rain站一起，他俩就承办了我们所有的颜值。”
　　“也是，咱争不过Rain，他和Ocean一站，周围的视线聚焦在他们身上。”
　　分别喜欢阴天雨和那片海的妹子互相调侃，既然看得到得不到，谈论一下也好。
　　“你们不要老拿两个大男人开这种玩笑，好好工作。”阴天雨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好笑又好气地吩咐道。
　　“噢！”
　　听罢只好无趣地转身专心投入工作。
　　公司的男同事心想，女人的嘴巴，女人的脑洞，真的好大！
　　自从那一次，每每加完班，阴天雨都会和那片海一起吃过晚饭再走，有时在第一次用餐的日本餐厅，有时叫外卖一起在公司休息室吃，然后阴天雨送那片海回去。
　　慢慢，就成了一种习惯。
　　转眼，那片海在公司实习已经满5个月了，还有一个月就满半年，然后就要离去。
　　阴天雨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焦虑。而有些事又绝不能道破。
　　这一晚，因为一个颇为重要的项目，阴天雨要去接待客户，阴天雨让女下属都回去了，自己和那片海，还有几个男同事一起应酬。
　　去的地方大家心知肚明，灯红酒绿的地方，但往往在这种地方谈起各种生意往来最是顺利。好在这种应酬一年没多少次，不然阴天雨肯定叫苦不迭，别说那些漂亮的公主们总想往身上贴过来，不喜欢女人就算了，自己本来也不喜欢这种浮华酒色之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时阴天雨也会这样感叹道。
　　那晚，客户们点了很多酒，阴天雨帮那片海挡了很多次酒，纵是再好的酒量也醉了。
　　其余几位男同事皆是有伴侣家室的人，自然有家眷来接回家。
　　而扶着阴天雨的那片海在街上有点茫然。
　　一手拿着阴天雨的手机，另一手扶着歪歪倒倒的阴天雨，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别……别……拨给我爸妈……担……心,不、不、不可以……”明明已经快醉得不省人事，却还惦记不要让父母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怕两老担心。
　　那片海只好叫了一辆出租车，把阴天雨塞到车里，幸好那片海在公司通讯录里看到过阴天雨的居住地址，还记得。
　　8月中深夜的风难得有些凉，毕竟已过立秋了，阴天雨的头靠在那片海的肩膀上，柔软的头发被风吹起来掠过那片海的鼻子，令到那片海的鼻子痒痒的，心里也仿佛跟着被挠得痒痒的。
　　把车窗再摇低一些吧，自己便可以清醒过来。
　　那片海慌忙去摇车窗。
　　前头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紧张地往后视镜看。天啊，又拉了一个死酒鬼，千万别吐在我车子里。
　　那片海看到那目光，知道司机是把他俩当成夜蒲宿醉的纨绔子了，也不好作明辩。
　　幸好阴天雨居住的公寓楼有电梯，不然那片海扛着阴天雨恐怕也是一件苦差，论身形块头，两人非常相似，那片海只比阴天雨高了三四公分。
　　公寓的门，阴天雨装了指纹锁，所以那片海省去了找锁匙的苦恼。
　　扶着酩酊大醉的人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进了屋里，等摸索着开了灯，阴天雨居然还记得哪里是厕所，一下就冲了进去，关上门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那片海听着里面传出来着一阵阵难受的呕吐声，心里一阵愧疚，若不是他替自己挡了那么多酒，又怎会醉成这样。
　　赶紧推开厕所的门，轻拍着阴天雨的背部，突然有点心疼。
　　“别管我，好脏。”呕吐后，阴天雨清醒了一点。
　　“不会。”
　　“好难受。”阴天雨用力把领带扯开，露出了那喉结。
　　穿着上班时穿的西服匆匆去的应酬，可想而知，工作就是工作。
　　那片海小心的扶着阴天雨起来，生怕他摔倒在浴室里。
　　阴天雨不肯走出去浴室，“我又臭又脏，要洗洗。”自己往浴缸里走去躺在里面，打开花洒，任由水落在自己身上。
　　那片海又生气又好笑，都这个时候还记得这些，怕是平时多少洁癖惯了。只好连忙伸手去试花洒的水温，怕万一是热水烫到这迷糊糊的傻傻上司就不好了。
　　傻傻的？
　　那片海突然觉得自己脑里冒出这个形容词，而且是对自己平时敬重的上司，如友如兄如师，惊异过来又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沐浴喷头的温水淋湿了阴天雨，那片海只能帮着他洗浴。
　　阴天雨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能依着别人来照顾着自己。
　　那片海看着浴缸里那一个美好的人儿，心脏咚咚地跳得厉害。闭上眼睛用毛巾擦干阴天雨的身子和头发，并用长毛巾裹着阴天雨，小心翼翼地挽扶着送到床上。
　　见阴天雨的头发还是有点湿，那片海便找出风筒为他吹干。
　　做好这一切，那片海把枕头放正，让阴天雨躺好，盖好被子。在柔和的黄色灯光，阴天雨英俊的面貌是那样迷人，平时不敢注视太久的面容，现在终于可以细细地看了。
　　那片海心里柔情万种，俯下头，把耳朵贴着阴天雨的胸膛上，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声。
　　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两人的心跳声。
　　听着阴天雨绵长的心跳声，那片海有一种冲动，想亲吻眼下这个好看的男人，深深地吻。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他只是把右手食指放着自己的双唇上，然后又用同一根食指在阴天雨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顺着男人那性感的嘴唇轮廓轻抚了一圈。
　　就当我们接吻了吧。万一你不喜欢我呢？况且我是一个男人。那片海有点哀伤望着阴天雨熟睡的脸庞。
　　君子不乘人之危。
　　“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做朋友也可以。”
　　床上的人大概是察觉到嘴唇上另一人手指带来的轻微触感，或许有点痒，此时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当你应承我了，以后也不会讨厌我。”
　　次日清晨，阴天雨醒过来，整个脑袋还是难受，可是到底意识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看见自己躺在自家床上，只盖了一张毛毯，再看看坐着床边椅子的那片海，阴天雨心里暗暗叫苦，不会是酒后神志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吧？
　　“醒啦？”那片海托着下巴看着阴天海，“给你泡了蜂蜜柠檬热茶，先喝点，缓解一下头痛。”
　　“谢谢。”阴天雨故作镇定地接过那片海递过来的热茶，“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唐突的事？”
　　“当然没有，”那片海笑着答，“就是一定要洗完澡才肯乖乖上床睡觉。”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阴天雨看着那片海的眼睛，只觉那人眼里面装的全是星星，
　　“大约我是未酒醒吧？”阴天雨心里自问道，感觉这一刻温宁恍如梦境。
　　“昨晚我借用了天雨你家的浴室洗了澡，借穿了你的衣服。希望你别介意。”
　　介意？开心都来不及！
　　听着那片海唤自己“天雨”时，心里一阵酥酥麻。
　　“我去煮个早餐。”那片海离开了卧室。
　　阴天雨急忙找出衣服套上跟了出去。
　　居室空间有限，小客厅装修时留了一角也做成了开放式厨房。
　　简单的早餐，荷包蛋汤面，和牛奶。
　　心上人做的早餐，阴天雨吃得心满意足。
　　“今日是周六，不如晚上和我一起去我父母家吃个晚饭。谢谢你照顾了我一夜。”
　　阴天雨知道那片海独自一人在这城市工作，未有亲人在此，故提出这个建议，一边是道谢一边多少有点心疼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
　　“怎么好意思。”那片海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怎么会不好意思？难道你今晚有约？可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
　　“我没有女朋友。”那片海急急辩解着，速度之快，令两人都顿了顿。
　　“咳，不说我了。天雨，你呢？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阴天雨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总不能说我喜欢你吧，被我吓到甩门就走，以后不理我怎么办？
　　这个苦笑和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在那片海的眼里，却变成另外一番意味，那片海以为阴天雨有一个藏在心里头，而又求之不得的女孩子。
　　那片海的双手握紧了一些，沉默了一阵，终于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阴天雨有点愕然，“好。我送你下楼。”
　　“不用。”那片海拿起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逃也是地离开了。
　　阴天雨若有所失地看着被关上的大门，讪讪走回房间。书桌前，他望着墙壁那一柜子书，自言自语道：“弗洛伊德先生，我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心病？”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那片海有意避开阴天雨的视线，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也不再主动留下加班了。给大伙点的咖啡经常弄乱，要加糖的咖啡点成了特浓，要卡布奇诺的点成了拿铁，斋啡点成了加糖加奶……
　　“可怜的Ocean莫不是前阵子陪Rain加班加虚脱了，精神恍惚了。”
　　“讲起来他们两个，好像这几天都没有怎么讲话呀。奇怪了。”
　　“Ocean加班加生气了？”
　　“姐妹们，有机会了。”
　　“别说笑了，Ocean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实习要走了。”
　　“可惜呀，好想看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交谈的养眼画面。”
　　“啧啧，少了一道美丽风景。”
　　公司的男同事听闻，心里暗暗都在想，如果女人谈八卦可以转成生产力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道力量啊！
　　距离那片海离开公司不到三天了，阴天雨虽然心里也很是焦急，但还是开不了口。男人喜欢男人？自己活了将近29年，一次告白都没有向人说过，从前也不觉得自己会有想告白的人出现。
　　“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
　　墙上的时钟指向21：30分，从猫眼里看出去，来人竟然是那片海。
　　阴天雨打开门，看见那片海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似乎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
　　“上次借穿的衣服我洗干净了，拿来还你。”那片海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纸袋递过来。
　　阴天雨接过来，刚想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只见那片海整个人扑过来环着自己的脖子，带着点哭腔又有点怯怯地说：“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什么！”阴天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双唇已经堵住了，那片海深深地吻了过来。
　　门关上了，灯熄灭了，呼吸凌乱了，两人相拥着倒在了床上。
　　……
　　“这浴缸有点窄。”
　　但，水温，和气氛都刚刚好。
　　“本来就是打算一个人居住的，看来以后我要换大点的房子了。”阴天雨温柔地望着那片海。
　　“再不讲，我怕我以后会后悔，我今晚喝了酒壮胆才敢过来对你告白。”那片海脸红着说道。
　　“我也喜欢你，说不清的就被你吸引了。”
　　阴天雨今晚很开心很开心，很心满意足。
　　唯一的小小遗憾就是方才那人一边哭着一边压上来，还带着酒气，不忍拒绝，自己做了下面那个，不过，不过，那感觉也挺舒服的。
　　翌日，阴天雨驱车带着那片海来到了这个城市的这片海看海。
　　“你爷爷会不会叫做‘那片’，爸爸叫做‘那海’吧？所以你的名字是‘那片海’。”
　　阴天雨想起自己家族的起名史，不禁问起那片海来。
　　“我随母姓，我母亲叫那娜，和我父亲离异多年了。”那片海摇着头说。
　　阴天雨惊觉自己可能失言勾起了那片海不愉快的回忆，忙怜爱地把那片海的头扶过来靠着自己的肩膀。
　　“没事，我母亲很理解我很疼爱我，在昨晚去找你之前，我就对她说了我要出柜，”那片海嘴角含笑说道，“我说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一个自己这么喜欢的人，想留在他的身边，她说我开心就好，性别并无所谓，有些感情不是只存在男女之间。”
　　听到这些，阴天雨更加喜欢和怜惜身边人。
　　“我会留在这个和你相遇的城市，和你一起生活工作。”
　　“我，阴天雨，愿与那片海，与之同袍，执子之手，携手到老！”
　　阴天雨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
　　明日便把这“儿媳妇”带回去给双亲过目吧。保准满意，不满意就慢慢令他们满意为止。
　　29岁生日前，阴天雨遇到了那片海，以后，会相守一辈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