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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两声枪响(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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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朝格兰林庄园走去。
路上的人看见了杰里米背后的铁雕像,于是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墙十一区每天都在死人,但是像杰里米这样执着于复仇的却是少数……大多数人都龟缩起来了,沉默的像是太阳下的影子,只有在日头转动的时候才会稍稍变动。
有些人体谅他不熄灭的复仇怒火,还有一些人却相当憎恶,他们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无轻蔑的说:“……又是他,我知道这个人,他总爱搞些大风头。”
这些人通常还会说:“我知道他儿子死了,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不是每天都在死人吗?”
有人和他们辩解这不一样,但是却遭到这些人更加激烈的争辩,他们不喜欢杰里米复仇……他们说仇恨是不好的,杰里米是可憎的,当然还有更深刻的原因——他们害怕这些复仇的火焰烧到自己身上。
工厂,酒馆和街道上的人听见风声,纷纷询问。
“杰里米?是哪个杰里米?”
“是那个复仇的杰里米。”
复仇的杰里米,人们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恍然大悟,当初阿伯塔死的时候,格兰林的代表人出面安抚大家说,这是操作失误导致的工伤,“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以及失误,阿伯塔自己操作不熟练掉进了铁汁池里面,这很不幸。”
“我们都感到悲伤。”
没有人相信这个理由,但是格兰林不在乎,管它什么的,只要有一个听起来正当,看起来也正当的理由就好了,难道还真的有人会因为阿伯塔的事情斥责格兰林吗?谁敢?
那些工人吗?格兰林给他们发工资,给他们提供衣食住宿的地方,格兰林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不,格兰林就是掌控他们生杀大权的父母,管理人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愤怒。
有些人接受了这些答案,然后他们沉默,但是杰里米不接受,于是人们叫他复仇的杰里米,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面,他时而化成电台里面的复仇者,时而变成报纸上被贵族摆弄的小丑——他们会用一个大大的版面来描述杰里米的情况,把他描绘成一个想要巨额赔偿款的丑陋蠕虫。
很多人说格兰林至今还留着杰里米,就是在震慑其他人,就像那些插在荒地上的十字刑具一样,都是在警告其他人。
…
杰里米来到了格兰林庄园外,他站在铁栅栏外,朝里面那栋巍峨高.耸的城堡看去,这栋黑压压的沉闷城堡像是梦里的死神,一种压抑感亘在杰里米的喉头,他想要后退,但是安妮的马就在他身后,他能感受到骏马的鼻息就在他后背回荡。
“我……”
杰里米开口。
身后传来骑士的声音:“这场复仇不是我的,是你的。”
“你要提出挑战,然后和我一起上战场。”
杰里米明白骑士的意思,毕竟她给了一把枪,含义不言而喻。复仇是自己的复仇,仇恨是自己的仇恨。
他靠近铁栏杆,大喊,然后士兵走出来驱赶他们,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像是见惯了这种事,子弹上膛,对准他们大声呵斥:“后退!否则我就开枪!”
杰里米抓着栏杆,他半是恳求:“我来提出决斗……”
他话没说完,士兵已经扣动扳机,但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身后一柄长.枪扫来,将子弹弹了出去,人人都知道只有骑士才能做到这些,那些士兵先愕然,愣住,然后急忙后退,他们准备向更上一层的管理者报告这件事。
杰里米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后退,以往他们都是把脚踩在他脑袋上叫他滚蛋,大概五分钟,管家走出来,他说要请杰里米和安妮喝一杯茶,但是杰里米拒绝了,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于是他提出决斗。
管家先是耐心,然后又急躁:“没有决斗。”
他的眼睛在杰里米身上扫来扫去:“你是平民,你没有资格提出决斗。”
“当然……如果你要赔偿款我们或许可以再说一说……”
杰里米猛地锤向铁栅栏:“我有资格!我要见诺曼!”
他紧紧贴在栅栏上,半边脸卡在空隙里,眼珠因仇恨而凸起:“他杀了我儿子,现在我来复仇了。”
管家被杰里米的恐怖表情所震慑。
他猛地后退,吞咽几口唾沫,然后假装整理袖子来恢复平静:“……不在,老爷夫人,和少爷都不在,他们出去了,没有人接受你的决斗,回去吧。”
说着看了安妮一眼。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贵族被一个平民闭上门,还要假装不在家,但是管家更清楚,杰里米不可怕,可怕的是站在他身后的骑士……现在大街小巷上都在传递她的事迹,人们推崇她,信任她,就像是见到了神迹一般认为这是神的恩赐,是属于平民的骑士。
有时候人们无头脑,无头绪的,茫然的跟在她身后,但是管家明白,只要这个人举起长.枪,对着谁说:“杀死他。”
那些人就会很快聚集起来,夺走那个人的生命。
这是一种可怕的预兆。
…
蜂蜜宝石酒馆。
迈克尔说:“他们往红岩议政所去了。”
派翠克问:“多少人,都是谁?”
迈克尔摇头:“数不清。”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她和杰里米先是去了格兰林庄园,一开始没有多少人,但是你知道,她就像一个探照灯,很亮,有人看见了她,于是询问他们要去哪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跟上了她的脚步。”
“格兰林庄园拒绝了他们。”
“然后他们转头去红岩议政所,听说格兰林议员在那儿……”
迈克尔深吸一口气:“这简直就像是在跟所有贵族下决战书一样,我只听说大动.乱的时候出现过这种事,他们每走过一个街道,住在那片街上的人都出来看他们,打听他们,然后加入他们,说要一起去看看杰里米的复仇,他们成为杰里米为复仇者,又称呼安妮是‘朋友’。”
“他们汇聚在一起,说自己是‘安妮的朋友’。”*
“这听起来像是童话书里的事。”
“但是它确实发生了。”
“人数越来越多,占满了整个街道,然后堵塞了另一个街道。所以我数不清。”
迈克尔说完这些话之后看向派翠克。
今天的派翠克沉默的很诡异,他靠在吧台上,半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看着桌面,走进了才发现他在用手指沾着酒水写字。
“安妮&派翠克。”
他写了好多遍。
迈克尔不得不出声:“派翠克?我们下面要怎么办?”
这一切和预想的不一样。
进展太快了。
自从来到白墙之后,知道那本书上描写的“安妮”的命运之后,派翠克就一直在思考他们的未来。
在原本的设想里面,他们会先通过“决战里奥骑士”把安妮塑造成平民英雄,然后“有选择性”的伸张正义,获得平民声望以后,让安妮接触“自由骑士”,成为“自由骑士”的引导者——接着获得中下层新兴骑士的广泛支持,再由此得到“新兴的工厂主,在荒野发了横财的商人,以及其他小型的商业联盟”的支持。
武力和财力双全。
安妮和达雷尔会成为白墙十一区里一个不可动摇的群体。不会有人挑战她,也不会有危险。
……而不是现在这样,进展的太快了。
她就像是一个孤胆英雄,又像是一把尖刀直接插.入了贵族的心脏,太直白,也太孤绝。
但是这就是安妮。
从幸福之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从派翠克第一次被她救了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派翠克伸手擦掉桌面上的酒水,接着说出几个“自由骑士”中会员的名字,询问这几个人的父母在不在“安妮的朋友”游。行队伍里面。
迈克尔出去打听,然后告诉派翠克这些人的父母都在家里老实蹲着,因为儿子在为贵族效忠,成了贵族的骑士,所以他们不想出面支持这些游.行的平民。
派翠克叫来哈利,让他去劝说那些骑士的父母。
“告诉他们这场游.行很危险,他们的儿子很可能死在里面。”
哈利照做。这些人听到消息以后急忙跑出家门,朝队伍的前头挤去……有人在帮他们,这些人顺利的来到了队伍前头。
他们慌里慌张,挤开人群,冲到红岩议政所前。
这里被严密的防护着,士兵严阵以待,刀枪相向,属于贵族的骑士排队成列站在最前头,手里拿着武器,面对平民这边。
他们身上都带着头盔,面具牢牢的罩在脑袋上。一个个像是沉默的铁皮人。
但是父母总能轻而易举的辨认出自己的孩子。
杰里米和安妮就站在最前,杰里米要求格兰林议员出面,同意他和诺曼的决斗。
他是一条命,诺曼也是一条命。
要么他打死诺曼,要么诺曼打死他。
以命换命,这很公平。
杰里米说了很多遍。
但是红岩议政所里依旧很安静,没有格兰林,也没有任何一个贵族议员,广场前静悄悄的,只有风声从门口刮过,还有士兵上弹的声音。
平民群情激愤。
“他们就这么置之不顾吗?”
“还是装成哑巴聋子瞎子!”
有人提议要冲进红岩议政所绞死那些议员,就像是他们绞死平民一样,但这些人要向前冲的时候却被安妮拦住,她骑在马上,斜出一把长.枪挡住那些人的脚步。
然后骑马上前。
她面对面朝向那些骑士,摘下自己的白手套,她说如果诺曼一直不出现,那么她就一直和格兰林的骑士挑战,她会杀死所有站在她对面的人。
“直到格兰林无人可用。”
她高高举起手套。
“我说到做到。”
她要丢下手套,但是被一道凄厉的声音阻拦,一对男女跑出人群,穿过安妮,直接扑向她对面的骑士身边,他们紧紧拽着自己孩子的脚蹬,拉着他手里的缰绳,让他离开这里。
他们流着泪,惶恐地看着孩子:“我们回家,孩子,不要在这儿待着,我们离开这里。”说话的间隙,他们看向杰里米和他身后的平民,这些人像黑云一样浩荡,一旦发动,他们会轻而易举毁掉每一个挡在他们身前的阻碍。
那个年轻的骑士掀起头盔。
一直摇头。
“不不……爸爸妈妈,我是格兰林的骑士……”
女人大喊:“你不是!你是我的儿子!”
她和丈夫两个人死命拉扯住缰绳,然后一步步把年轻的骑士拉倒人群这边……这像是一个信号,人群中不断走出一对对夫妻,他们或者恳求,或者威胁,或者泪流,直到他们的子女离开队伍。
挡在红岩议政所前的骑士队伍空了一大块。
这时候不知道谁对剩余的骑士说:“你要与我们为敌吗?”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领钱干活,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为了什么贵族口里的尊严荣誉舍上一条命,大不了隐姓埋名去其他地方生存,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后退,剩下的骑士也慢慢向两边散开,人群中爆发出浩大的欢呼声,他们拥簇着杰里米向前,要让他走进红岩议政所,去见见那个藏在里面的格兰林议员。
迈上第一个台阶。
红岩议政所里终于有人出来了。
他是一个平日里名声不错的议员,常常做些慈善,这个人出来之后用手巾擦擦汗,发声道希望大家冷静,“我们可以回家,慢慢等结果……格兰林先生已经在商议。”
没有什么可商议的。
平民要求现在,立刻,马上见到格兰林议员和他儿子诺曼,否则他们就冲进去。
这个好好先生不敌众人如海涛般的愤慨,他不断后退,直到小跑进了红岩议政所,议政所里很僵硬,格兰林,拉马尔一派人坐在一侧,达雷尔一派人坐在一侧。
他们刚刚吵了一架,指责梅丽是“判人类者”“亵渎贵族”,她怎么能让自己的骑士做出这种事。
“现在也无济于事。”
好好先生议员发声:“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呢。”
格兰林沉声:“那么就让那些贱民杀了我宝贵的儿子吗?”
好好先生声音轻柔:“……反正您的宝贵儿子也杀了对方的宝贵儿子不是。”
“好了,值得庆幸的是,在决斗场上,您的宝贵儿子说不定还能发杀杰里米呢。”
格兰林一跺拐杖。
“贱民。”
他猛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他倒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么个聚集法,于是他穿过大门,穿过前厅,然后来到了阳光之下,浩荡的黑色在他面前展开,随着阳光波荡,眼皮底下是人,远望还是人,这些平民好像填平了所有的空隙。
一双双眼睛,一双双仇恨的面孔。
而他,成了一只乌云下的小小蚂蚁。
他本来要说话的嘴紧紧闭上。
杰里米迈上台阶,走到他跟前。
他抱着那个铁雕像,说:“先生,我要发起决斗,以一个复仇的父亲的身份。”
“……为了我的孩子。”
“向你的孩子,发起决斗。”
格兰林张开嘴,又紧紧闭上,半晌他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他说“好”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声浪一道一道传来,在红岩议政所的广场前不断回荡,扩大,再回荡,重叠扩大,钻入格兰林的耳膜,震荡着他的心脏。
他要失去儿子。
或许更多。
…
人们围在杰里米身边,又去拥抱安妮,更远处的人们相互拥抱,他们觉得自己战胜了什么,不断有帽子高高抛起,飞到空中,然后坠.落,还有陌生人当众亲吻。
快乐到了极点。
安妮从人群中转身退出,她没有参与这场欢乐。
战斗还没有结束。
决斗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则,就是当这个人出现某种意外状况不能决斗的时候,可以找人代他。
就像是里奥骑士和她。
司空见惯。
她走上了一条小路,但接连不断的人出现在她身后,喊她的名字,称呼她为“朋友”,或者其他什么的,他们追上她的马,要在她前面下跪表示效忠,但是安妮越了过去,她比其他人走得都快,而且越来越快。
一个带着紫色高脚帽的男人出现在拐角,好像等候已久,他急急弯腰表示自己恭候多时:“我是吉姆,经营着一家糖果工厂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谈点生意——”
他的语速够快。
但是安妮越过了他。
吉姆追不上,在原地叹气,抓耳挠腮,然后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男人站在他后面,询问:“你要找骑士安妮吗?”
“……别着急,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说实话安妮很少管这些事,都是由我们来的。”
“或许我们可以去一个地方慢慢谈。”
这场暴.动代表着更多……很多人发现原来平民也可以发声,他们可以反抗,可以争取权利,还有更多。
于是一些小工厂主,新兴的商会代表,谋求更高地位的士绅,以及即将落魄的小贵族纷纷扑向安妮,他们要在这场机遇里面占据更好更有利的位置。
但是有人比他们先来了。
一个自称是哈利的男人把他们汇聚在一起,然后告诉他们自己是“自由骑士”的人。
“骑士不是,且不应当是贵族的消耗品,我们正在谋求更高的地位和待遇,我们死亡,为自己而死,我们厮杀,为自己而战。”
“而不是为了其他满肚肥肠的贵族……之类的东西。”
这个东西用的很巧妙,很多人哈哈大笑。
但是有人疑问。
“你们凭什么代表骑士安妮。”
“我们的‘朋友’看起来不是很热衷这件事。”
哈利微笑。
…
安妮飞快地赶到了蜂蜜宝石酒馆。
她翻后窗跳进了派翠克的房间,桌角放着昨天送来的满天星,已经有些枯萎,旁边放着一个小喷壶,似乎是派翠克调制出的营养液。
她拿起小喷壶对着花盆乱喷一通。
派翠克走来,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接过她手里的小花盆:“多了。”
派翠克的脑袋枕在她右肩上。
他什么都没有问。
安妮扭头要去亲他,不过转头的时候撞上了派翠克的侧脸,鼻子发涩。
“我出去了。”她说。
派翠克:“我知道。”
安妮:“今天风景不错。”
派翠克:“我从窗户里看见了,玩得开心吗?”
安妮:“……还不错?我不知道怎么说。”
安妮:“很和平……没有什么冲突。我也很好。”
“我是说……”
派翠克盖住她的嘴,侧脸紧紧地贴着她:“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他对她有很多渴望,对生命,对未来,对希望,但是……
“你去做你要做,想做的事。”
“这就够了。”
…
艾玛受邀再次来到白墙。
她发现这里大变样,变得她以为自己又要穿越了。她上次来白墙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喧哗声,但是现在变得更……不知道怎么说,肃穆安静了许多,空气里都有一种沉着的氛围。
界面上多了许多标语。
比如“我们要自己的议员”“我们决定自己的未来”之类的话。
她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自由,荣耀,尊严,权柄”或者“每一寸洁净的土地都是由贵族的鲜血染成”。
而且居民区里有很多人在屋外挂起一面旗帜。
绣着“H”的白字红旗。
人们说这是“希望之桥”标志。
艾玛很懵逼。
说实话她有一段日子没关注白墙的事了,最近她很紧张,她发现自己快要到十七岁,就要遇见那个带她私奔又把她丢掉的渣男了,不过介于剧本里没写渣男的名字,艾玛也不知道自己会和那一个骑士私奔……搞得她最近看人都怪怪的。
艾玛来到了达雷尔庄园,发现这里气氛非常诡异,一部分人愁云惨淡,但是另一部分人却欢喜非常。有人说:“我们战胜了贵族”,还有人说:“我们会被贵族报复。”
艾玛找人打听完事情之后目瞪口呆。
她记得剧本明明不是这样的……她这个蝴蝶翅膀扇得可够彻底的。
原著剧情里白墙这一块非常简单,就是安妮被梅丽夫人推举成为家族的代行骑士,然后不断面对各路挑战者,最后连挑二十骑士,一战天下闻名,被推荐去了旧日时宫,开拓新地图……就比较升级流的那种。
现在大变样了。
她坐在大厅沙发上慢慢想,上一辈子可没有这么轰轰烈烈,无论是安妮还是达雷尔家族,都很隐秘,有种藏着掖着的感觉。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安妮从训练场下来,走进大厅迎接她,她们两个拥抱,然后艾玛有点语无伦次的看着安妮:“……你变化可真大。”
大概是发育期的缘故,短短一段时间没见,她变得更加引人注目,就像是一块原石被逐步打磨成熠熠生光的钻石……艾玛料想到她会很好看,但是没料想到会这么好看。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手脚僵硬,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为好。
安妮和她谈一件生意上的事。
自从杰里米事件之后——还没有决斗,但民众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开始谋求自治,于是一些小的贵族,士绅,企业主,商会,厂主纷纷围在她身边,希望借着这股东风得到更高的地位。
但是这不够。
这些人都属于轻工业,只能制造棉布,肥皂,火柴之类的东西,他们还需要重工业的支持。
克雷福德家在红墙二十三区有很多工厂,冶铁厂,炼钢厂之类的地方不缺。
艾玛觉得可以,但是她需要和克雷福德老爷商议……艾玛怀揣这件事离开了达雷尔庄园,她猛然觉得自己开启了什么商业强人副本。
接下来的变化也很惊奇。
她把这个决定跟克雷福德老爷说了之后,经过一番商议,克雷福德老爷决定富贵险中求,同意和达雷尔继续合作。
克雷福德老爷说白墙十一区已经固化了,不断繁衍分支的老贵族占据了大量土地,他要搬进白墙的难度很高,艾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直到克雷福德老爷告诉她:“白墙是洁净的土地。”
在香农,艾玛,查尔斯之外,克雷福德夫妇还有其他的孩子,但是他们生下来都是畸形,或者有其他不.良病症,于是克雷福德夫妇处理了他们。
艾玛听得发寒。
她第一次知道洁净的土地代表的含义。
接下来艾玛就在白墙十一区和红墙二十三区之内两头跑,她先是从白墙里面调运出了大批量的生活用品拿到红墙来售卖,因为是白墙出品,非常“干净”,没有被辐射污染,所以十分抢手。
过关卡的时候很顺利,就算有风波,一个叫伊萨克的军官也会帮她处理这些……要知道艾玛根本就不认识他。好一段时间艾玛都在猜这个叫伊萨克的是不是要追她。
不过后来她看见伊萨克在跟一个小个子讲话,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听见伊萨克看小个子叫“迈克尔”。
艾玛对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她记得原著后期派翠克路面之后,身边有一个帮手就叫迈克尔,一想到派翠克和安妮之间的关系。
嗯……
艾玛从白墙带出这些产品之后,接着指挥红墙二十三区的工厂开始冶铁炼钢,白墙十一区里的居民要自建“民兵自卫队”,他们需要一些最简单的枪械。
艾玛拿到了武器图之后,调转出一脉人手来研发枪械,在工厂里面溜达的时候她发现工人之间再传一个小册子,册子上有一个标题“H”,有点眼熟。
他们说这个是“希望之桥”标志,艾玛询问之后得知这些人加入了“拯救希望”组织,是一个民众自发成立的盟会,存在是为了给工人争取权益。
艾玛扶了扶自己的下巴。
…
渐渐地艾玛发现自己不再是家里的小可怜,她要去哪儿吩咐女仆跟其他人说一声就行,不用苦苦征求意见,甚至半夜离家也不会有人多问什么。
克雷福德夫妇开始和她商议决定家族命运的大事。
这让艾玛受宠若惊。
她颇有精神的假使马车来到了白墙十一区,来到“希望之桥”盟会驻地,这里来来往往很多人,新兴热闹。
她想杰里米的事情是个引子,引爆了埋藏在众人心里的渴望,然后她走上二楼,见到了正在和人商议事情的安妮。
艾玛以为她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但是等走进了才发现安妮在说自己的工资。
“我不需要走什么公账,也不需要报销。”
“我要自己的工资。你们用我的姓名,用我的肖像……现在,我只需要一点点工资,你发给我就好了。”
对接安妮的秘书连连点头:“您说得对,但是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先告诉我,我第一时间为您准备好……”
安妮强调:“工资,我的工资。”
见到艾玛来了,安妮没有和秘书继续纠缠这件事,她走过来迎接艾玛,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外面,艾玛最近事业一帆风顺,心情大好,问安妮她要工资做什么。
安妮说买点东西。
艾玛看着人来人往,随口问道:“杰里米怎么样?”
安妮:“在休息。格兰林答应要决斗,但是没有定决斗的时间。”
艾玛感叹。
她随后看向身后的大楼。
“其他贵族那里没什么表达吗?我是说,我总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安分。”
安妮:“梅丽夫人正在和圣光教协商,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希望之桥在白墙十一区的合法身份。”
艾玛想了想圣光教,随口问道:“审判庭和异端审问所的人怎么样?他们没有说什么吗?”
安妮茫然地看过去:“这是谁?”
艾玛也很茫然:“就是……他们啊。”
书里写的好好的,白墙十一区有教堂,但是也驻扎了审判庭和异端审问所的人,专门追查各种间谍,异端,反抗份子,和心怀不满的人。
……但是,看样子好像这一世没有。
不。
艾玛突然想起异常在哪儿了。
后期派翠克以反派登场,揭露了他曾经为远方净庭当过间谍的事……假如说,上辈子安妮的“秘密”被戴维骑士揭露,然后报给了圣光教,那么顺利成章,圣光教就会派人来查看这里。
……这个人选,就是审判庭和异端审问所。
虽然是针对异端,但是也相当克制间谍活动。
也就是说,派翠克的间谍活动不可能顺利开展……
那么……
就不会有暴.动,不会有动.乱,不会有平民的反抗,不会有“自由骑士”,和新兴阶级的盟会“希望之桥”。
历史会按照上辈子演的那样。
安妮平静无波的挑战一个又一个敌对者,然后连挑二十骑士,最后天下闻名。
艾玛看了一眼安妮,扭回头开始深思……这特么是一点点小细节没写吗。
安妮疑问:“怎么了?”
艾玛连忙摇头:“没,没什么。”她急着找借口:“嗯……对了,你说你要准备买什么来着?”
安妮:“一点点小东西。”
艾玛恍惚问道:“什么?”
安妮:“……嗯,一点烟花。”
艾玛看她:“哦哦,我懂,你是准备过年的时候放两支是吧。”
安妮摆手:“不不,我是想……”
她羞涩微笑:“送给一个人。”
艾玛迟疑:“……派翠克?”
安妮回答:“是,你知道的。”
艾玛捂住胸口,不,她不知道。
艾玛犹自挣扎:“派翠克他……我是说他可能,不那么,正直。”
安妮没有接话说,她转身回望这栋在日光下蒸腾的大楼,希望之桥的“H”标牌印在顶端,人人和她打招呼,朝她微笑。
“艾玛。”
“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和这些人一样,好像在看什么美好的,珍贵的东西。”
艾玛想着辩解:“但是你确实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我是说,你很好,这没有什么能否认的。”
安妮摇头:“不。”
“我不伟大,从来都不伟大,我是一个在必要时刻站出来的卑鄙的人。”
“不要把我当成高尚,也不要以我为道德。”
“我只是一个偶然救了人的自私者。”
安妮低头看了自己的脚尖:“我知道。”
“我非常清楚自己爱的是什么人。”
她朝艾玛微笑:“我从来没有搞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