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娇娇媳》夏时舟

11、拆伙

　　宋薇和赵美正在收拾床铺，宋婷突然怒气冲冲地冲进来，跑到她们身边大吼一声。

　　“你们背着我偷吃好东西了！”

　　宋薇的声音之大，吓得赵美手上的被子都没拿稳，直直的掉在了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薇早习惯了她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于是她头也没抬，淡定地把自己的被子叠好，又把赵美的被子枕头都归置整齐了，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向宋婷。

　　她脸上的淡然和宋婷脸上的盛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宋薇的声音温柔如常，配上她淡然自若的表情，反而比宋婷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有威慑力。

　　宋婷看着她一脸淡静的样子，脑子里回转着她轻飘飘说出来的那句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西屋的三个人也听到了宋婷的喊声，他们担心宋薇和赵美会吃亏，急匆匆地跑过来给她们撑腰。

　　“宋婷，你不做饭，过来欺负赵美和宋薇干什么？”郑爱国质问她。

　　听到郑爱国的骂声，宋婷像是被从宋薇气定神闲的神态中拉出来了一样，瞬间就恢复了平时的不可一世，转头就朝他翻个白眼。

　　“关你什么事？”宋婷高高地抬着下巴，一副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的模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郑爱国也是个流氓脾气，平时和大家嬉皮笑脸的，但是发生了包裹那事后，他打从心底里就瞧不上宋婷这种人了。

　　包裹那事宋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住在一起也好几个月了，又证据确凿的，她宋婷那些每个月按时过来的包裹到底是谁的，真以为他们瞎了眼、黑了心，还能帮着她瞎扯吗？

　　“我要是狗，你就是耗子，整天霍霍庄稼的东西，嘚瑟什么！”郑爱国也朝她翻了对大大的白眼。

　　宋婷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曾几何时，她不但要被以前都不敢不正眼看自己的人怼了，旁边还有一群自己都瞧不上的人在看热闹，气得她直想破口大骂。

　　“你……”

　　宋婷才一开口，宋薇脚步平静地走到她身边，语气淡然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话就说话，大家还等着吃了早饭去上工，耽误了大家的工时，你赔工分和粮食给大家吗？”

　　宋婷“气势磅礴”的一句话被宋薇这么一堵，没骂出口，反而把她自己噎得咳嗽起来。

　　“我……咳咳咳……”宋婷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害怕自己会被口水给噎死了。

　　宋薇等着她的咳嗽声平息下来，再次看向她，目光平静得如一片毫无波澜的湖泊：“有事说事，没事就去做饭。”

　　说到做饭，宋婷的火气腾地就又冲上了脑袋。

　　她目光怨毒地环视着屋子里的人，质问他们：“你们昨天背着我吃了那么多好东西，我凭什么还要给你们做饭啊！”

　　想到自己大早上在厨房里看到的白白的鱼肉，宋婷立刻就联想到，他们一定是昨天背着一起烤鱼吃肉了，然后，她脑子里就开始停不下来了。

　　他们吃了鱼，肯定还吃了别的什么好东西，是野鸡还是野兔子？难不成他们还逮到了什么更美味的猎物？

　　这么一想，宋婷的思绪就像是爬满了外墙的藤蔓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宋薇注意到，宋婷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一片。

　　此时，她眼里是愤怒，是不甘心，也是难以置信，和宋薇死前看到的那个站在楼梯上，不可一世的宋婷的眼神毫不相同。

　　宋薇想到以前周晋给在和对手抢生意时说过的一句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那时候她还笑周晋不知道在说什么，现在看着宋婷的双眼通红的样子，宋薇突然就明白了。

　　她轻笑了一声。

　　宋婷还在气头上，面前突然响起宋薇的轻笑声，宋婷直接瞪大了双眼盯着她看，好像在说“没看到我在生气吗，你笑什么笑”似的。

　　宋薇弯起唇角，迎上宋婷愤恨的目光：“宋婷，是谁昨晚说没柴不做我们的饭的，你都把我们赶出去，不管我们有没有饭吃了，我们还能把鱼带回来，你应该感谢我们没有忘记你吧？”

　　在宋薇微微拖长的微调里，宋婷好像听到了她嘲笑自己的声音。

　　宋婷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脸看，怎么看都觉得这张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对自己的鄙夷。

　　“没柴我怎么做饭，我让你们捡了柴就回来，我说我不给你们做饭了吗？”宋婷梗着脖子问道。

　　赵美双手抱在胸前，回瞪了她一眼，然后凉凉地说道：“你都大声地宣告我们不带柴回来就没饭吃了，那我们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你管得着吗你？”

　　只要不是对上宋薇，宋婷的战斗力就是满格的。

　　“我来知青院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你说我们知青院，是一家人！”宋婷学着赵美当初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捏着嗓子说道，“我可还记得，你说‘宋婷啊，知青院就是一个家，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要互相照顾’，赵美，一家人就是你们躲起来吃白食啊？”

　　说到最后一句，宋婷嘲讽地看向赵美。

　　赵美被宋婷这么打量着，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挂不住了。

　　说这句话时，赵美哪里知道，原来宋婷是这么个人。

　　赵美咬牙切齿地想着，要是早知道，有朝一日，她说过的话会被宋婷拿来反讽自己，她宁愿回到过去，给正在说这句话的自己一巴掌算了！

　　“宋婷，你……”

　　赵美的“欺人太甚”还没说出来，宋婷又眼带笑意地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直接让赵美的话就堵在她的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吴海他们是男同志，真对上这种女同志破口大骂的时候，就连最能说的郑爱国也无从入口。

　　宋薇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的心底有一种预感，宋婷现在的爆发并不仅仅是为了找茬，她要真想找茬，刚才在厨房自己偷摸着把鱼做了，然后一个人偷偷吃了；或是做好了，然后给他们每个人都分一点点，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有偏袒任何人，这才是她最有可能做的事。

　　现在的宋婷很不对劲，她兴许是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宋薇沉下心来，回味着宋婷从冲进来后都说了些什么，然后才缓缓地开了口。

　　“宋婷。”宋薇轻声喊道。

　　宋婷听着这个现在最让她厌恶的声音，抬着下巴看向她：“干嘛？”

　　宋薇也不在乎宋婷的语气有多敷衍，她抿唇一笑，比一直装好出身的宋婷更加仪态大方：“你说了这么多，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呢？”

　　听到宋薇说出这句话时，宋婷高高扬起的下巴降下来了一些，好像她等的就是有人说这句话。

　　“既然你们都这么问了，那我不把我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不尊重你们。”宋婷摆出一脸“我最体谅人”的笑容来。

　　郑爱国想破口大骂，被邱文礼及时地拉住了他。

　　“你！”郑爱国气愤地看向他。

　　邱文礼转头看向宋薇，在看到她朝自己点头后，他抿紧的唇角也松开了些。

　　“宋薇有自己的打算，你就不要添乱了。”邱文礼低声说着，眼神还瞟向宋婷，示意郑爱国自己看一看。

　　“好，那你说说，你觉得，今天这事我们得怎么解决才好？”宋薇说着，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恬淡的笑容。

　　宋婷有装腔作势地想了想，然后才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倨傲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反正你们有好好吃的也不带我，那我也不想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以后我们各吃各的。”

　　宋婷斜睨着众人，在没有看到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她的环视着大家的目光里有点气急败坏了的意味。

　　“分开吃饭就要分得彻底，既然我们是分成两边，那厨房里什么东西都要分成两份，这样才公平。”

　　当她说到公平时，赵美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撕了她的嘴。

　　宋薇注意到赵美拔起的脚，她往前走了一步，拦在她身前，目露疑色地看向宋婷：“要是说起公平，分家哪有按几拨人分的，那得按人数分。你一个，我们五个，什么东西都分成五份，这样才叫公平。”

　　就在宋婷要出言反驳时，宋薇笑着反问她：“再说了，分家前得先把账算清楚。宋婷，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是冬天，年底分粮时我们都还没上过工，一直吃的都是知青院的粮食。你要分厨房可以，你先把这小半年吃的粮食还回来。”

　　“对啊，你吃的还是我们的粮食呢。你都没还粮食，分什么厨房啊！”

　　现在轮到赵美抬着下巴看宋婷了。

　　知青院的老知青们这才想起来，当初宋薇和宋婷刚来时，身上没粮食，知青补助也不够吃，她们俩来的时候又是冬天，算工分分粮食更是没有她们的份。要不是他们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一起吃，宋婷早就饿得皮包骨头了，还能在这里耀武扬威！

　　见宋婷的倨傲神色暗淡了下去，宋薇见缝插针，笑盈盈地看着她：“没有粮食不要紧，拿粮票或者拿肉票来抵也行啊。”

　　郑爱国立刻表示赞同。

　　“拿肉票，咱们又不是缺粮食，缺肉！”

　　就连吴海听了他的话眼中的笑意也更深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宋婷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粮票？肉票？

　　没了包裹，又讨好了周冬强家，她现在哪来的那么多粮票肉票赔给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