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罗]今天打烊了！》黄昏已至

33、第三十三份甜品

　　很奇怪。

　　布置结界使用的是我们家的符纸，从美绪口中得知的却是个名叫三日月的女孩子。

　　其实这两件事之间也不是不能联系起来，但如果推测是正确的，就算只有10%的几率……那我也太惨了，简直全身都在颤抖。

　　“空，有什么问题吗？”多宝丸好奇地询问。

　　“不，没什么。”我摇摇头。不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要说比较好，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而且从刚才开始多宝丸就表现得很平静，这让我很不安……又有点失望。

　　“不要站在门口，我们进去再说吧。”美绪提议。

　　“说的也是。进去吧。”多宝丸点点头跟着美绪进去了。

　　我把符纸收好，走在后面四处看。美绪的住处还算大，前院种了几棵药草，不过植株叶子焉焉的看上去不太健康。屋子里传来响动，有个小孩子从樟子门后探出头来，像只小仓鼠那样怯生生地盯着我们看。

　　啊……又有几只小仓鼠把头冒出来了。

　　“大家，出来吧。”美绪朝里面的孩子挥挥手，“他们只是路过的旅人，刚才还帮了我的忙。”

　　美绪的话让躲在屋子里的小孩子放下了对我们的警惕，终于肯从屋子里出来。

　　眼前的景象令我惊讶。

　　朝这边靠近的都是些失去手或者失去脚的小孩子，有些孩子的断肢用布条缠住，脚则用木头代替，年纪最大的可能还不到十岁。

　　“这些小孩子到底……”多宝丸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美绪倒是对这样的提问习以为常，“他们都是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被路过的武士和士兵试刀，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生活。”

　　再也没有人说话。这份难以置信不是单纯靠语言能表达的。只是为了判断武器的锋利程度就毁掉了无辜者的一生。

　　之后美绪将我们请进了屋子里，陆奥和兵库则留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耍。小孩子似乎特别喜欢身材高大的兵库，被居高的时候都笑得特别开心。

　　“那么，这位三日月身边是否还有一到两个其他同伴？”收回视线，我转过头来问坐在面前的美绪。

　　美绪似乎没想到我那么快就放弃了“三日月”的话题，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大概是百鬼丸和多罗罗吧？”

　　“百鬼丸？”多宝丸略有所思地喃喃道，“他是不是手和脚都是用木头做成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果然……你们是他们的熟人吧？”

　　“我认识的三日月是位男性，所以大概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是……”我摇头否定了美绪的说法，目光不自觉地转移到多宝丸身上。

　　“我和他的确有些渊源，所以才想找到他的人，然后与他见上一面。”

　　和料想的不同，我以为多宝丸会老实交代的。至少提一下那个叫“百鬼丸”的少年也许会是他的兄长。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提到。

　　“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离开了吗？”

　　“你们在路上没遇到？”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无意义的，美绪又开口道，“他们朝你们过来的方向去了，说是要去远方一个叫醍醐的国家。”

　　“果然是醍醐吗？但我们这一路上根本没看到有类似的行人出现。”多宝丸捏住下巴，陷入思考。

　　“那就有点麻烦了……”美绪低着头，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

　　“有什么问题吗？”原本打算不参与对话的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从这里到醍醐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比较安全的就是你们走的驿道，另一条路算是捷径，但据说经常有妖怪和强盗出没所以基本没人敢走。三日月临走前说要选最危险的那条路，还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思考回路？这孩子没问题吧？我的嘴角在抽搐。

　　随后美绪又自我安慰般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三日月和百鬼丸都很强，应该没关系的。”

　　“居然跑到那边去了吗？”多宝丸还埋头在自己的思考中，看上去完全没有在听。

　　看这情况，等下肯定要循着这条危险的路线找人了。

　　“我再确认一次，他们真的往那个方向去了？”

　　美绪点头给予了回复，“但现在出发就算有马匹代步晚上就只能在那边过夜，对空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要不要先在这里过夜等明天一大早再出发？”

　　“说得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直到此时，多宝丸才转过头来看我。

　　我从他眼里读出了掩饰不住的内疚，但也不好立刻问些什么。于是退而求其次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发出感叹，“太好了，要是今晚露宿在那种可怕的地方我会哭的。”

　　之后我们把绑在外面的四匹马也牵进了院子，多宝丸加入陆奥姐弟继续陪小孩子玩，让他们体验一下骑马的乐趣，而我则逐一检查之前三日月贴在屋里屋外的符咒，对整个阵式进行修正。因为只是多余的符咒的拿掉，又或者把遗漏的角落补上这样简单的工作，所以即使是力量薄弱的我也能轻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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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养足精神，吃过晚饭后我们早早就各自去睡觉了。

　　可心中总是莫名地烦躁，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我从浅眠中醒过来，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周围是一群小孩子，美绪就睡在我旁边。也许不单纯只是心理作用，室内温度的确有点高。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想要到庭院乘凉。推开通往室外的障子门就发现有个人大半夜地坐在走廊抬头盯着天上的月亮看。

　　“大半夜的不睡觉，那么有兴致吗？”我将纸门拉上，走到多宝丸身边。

　　“你不也醒了吗？”他没有抬头看我，那铺满月光的身影带着淡淡的忧郁。

　　果然熬夜对人很不好，连我都莫名其妙变得感伤起来了。

　　“空，我必须向你道歉。”

　　“什么？”

　　多宝丸没头没尾地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聪明。至少我没搞懂他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

　　他转过身来在我面前正坐，神色纠结，“其实得知那位‘三日月’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时，我反倒觉得非常高兴。”

　　说到这里，多宝丸低下头自嘲地轻笑了声，“因为只要回不去，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

　　那么，现在为此感到高兴的我一定也有哪里变得不正常了吧？虽然我还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回家的机会。

　　“哈哈，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我还变得很想笑。是月亮的光过于刺眼了吗？我的眼睛变得有些干涩。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那么中意？”

　　“你不生气吗？”多宝丸上手按在膝盖两边，前倾着身体问我。

　　为了能够与他平视，我蹲下来，“你先把理由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多宝丸重新坐了回去，纠结了好一会最终别过去不看我，两边脸颊微微鼓起，“那你还是生气吧。知道原因后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孩子气然后取笑我的。”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觉的？”我挑眉笑道。这到底是什么可爱的回答啊？

　　“……”

　　多宝丸没有像往常一样红着脸反驳我，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眼中闪烁的光在低头的那一刻又变得晦暗不明。

　　“而且……没有在这里遇到素昧谋面的兄长，其实我松了一口气。”

　　这倒是出乎意料的发言。我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听他说下去。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旅程开始以来一直困扰多宝丸的烦恼。

　　“父亲把兄长献给了魔神，因此十几年前民不聊生的醍醐变成了附近一带最富饶的国家。如果把这一切都还给兄长，其他百姓就必须回到过去的生活。这一路上普通人的痛苦也看到了不少，我实在不希望在醍醐境内居住的人民也变成这样。”

　　“嗯，还有吗？”

　　我挑起多宝丸脸侧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耐心地听他把说说完。会产生这种想法，老实说我觉得很正常。重点是最后决定要怎么做。

　　“我认为这种做法绝对称不上正确，可能用一个人的付出换回大部分的幸福也不是不行……偶尔会忍不住这样想……”多宝丸握住我的手，脑袋垂得更低了。

　　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在那之前……

　　我扑上去一把抱住多宝丸，因为是半跪着的，所以我正好能把他的脑袋抱在胸前狠狠蹂/躏，“哟西哟西，我觉得能够直面自己的内心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非常帅气。”

　　“空？！你、你放开我！”多宝丸的语气听上去被吓得不轻。他不停地挣扎，不过因为怕吵醒里面睡觉的人，所以声音很小，动作幅度也不大。

　　但正因为这样，我故意越抱越紧，“可是，魔神之所以被称为魔神……”

　　这就是我所能给予的最大的提示了。虽然职业素养让我不想改变历史走向，但我还是无法忍耐这股冲动，“要听吗？虽然我也只是从父母那里听来的。很久以前某位少年与恶魔定下契约的事情。”

　　“恶魔？”多宝丸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是在大海对面某个国家中类似魔神的存在。那个少年，其实就是我家某位祖先年轻的时候。而且我常常会想自己总是遇到事故，是不是因为那位恶魔在完成了和祖先的约定后给我们家族留下了诅咒。”

　　“大海对面的国家？所以空是那个国家的人吗？”

　　片刻沉默，多宝丸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开，即使在月光下仍能看到他通红的脸，“够了，还有下次别再这样了！”

　　我故意跳过这个话题，笑眯眯道，“对，位于大海对面的国家。不过从爷爷那一代起我们家族就开始定居日本，所以虽然我的名字还是那个国家的风格，但也几乎算是个日本人了。”

　　“空的真名……”提到这个，多宝丸立马变了副表情，就像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想知道？”

　　“那是当然的，请务必告诉我。”

　　“那——”我故意把声音拖长，临时打起了小算盘，“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一个音节。”

　　多宝丸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发声，“为什么你总能提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有强迫你，不是吗？我认为这是一场遵从双方意愿，公平公正的交易。”我耸耸肩假装要离开。

　　下一秒，我的手就被拉住了。多宝丸的脸憋得通红，但他还是努力地直视我的眼睛，“我、我知道了，但是你也不能耍赖。”

　　“可以啊。”我爽快地答应下来，面对则多宝丸坐好。无论如何我都是只赚不亏的。

　　多宝丸沉默了下来，胸口的起伏肉眼可见，看就知道是在做心理建设。于是我坏心眼地作出补充，“啊，事先说明，脸颊或者额头都不算数哦。”

　　他脸上的表情一滞，显得又羞又恼，“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好吧，这反映。我懂了。

　　等到我在心里不太准确地数到三十，多宝丸终于一脸准备慷慨就义的表情抬起头来，“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然而等了好久，多宝丸还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有些郁闷地看着我，“眼睛……能不能闭起来？”

　　要闭眼吗？我立刻在心里发出疑问。但有时候总是需要作出让步的，所以我一声不吭地乖乖配合。

　　夜晚的庭院非常安静，所以我很轻易就听到了那一点一点靠近的呼吸声。仅此一点就能判断出他现在非常紧张。

　　鼻尖碰到了一起，我忍得好辛苦才没有笑出来。又过了好一会，带着温度的柔软触感终于落在了嘴唇上。我正期待着后续，才贴上来的温热却离开了。

　　嗯？这就结束了？

　　心中有一万个问号跳出来。抱着再观察一下的想法，我睁开双眼说出了第一个音节，“艾。”

　　多宝丸紧张得眼睛都瞪得圆圆的。我没说什么，再次闭上双眼期待后续。

　　接着是第二个吻。和刚才一样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露。”

　　我郁闷地睁开眼睛，用目光向多宝丸表达心中的埋怨。这和我想的不一样，亲吻不是应该更加热情，更加……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他该不会不知道接吻是可以把舌头伸进来的吧！简直晴天霹雳！

　　见我迟迟不闭上眼睛，多宝丸微微张开额嘴唇张了又合，看上去像是积攒了好久的勇气才把话说出口，“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没有这回事。”我心情郁闷地闭眼睛。

　　多宝丸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明明已经是第三次了，但听呼吸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大，害我也有点紧张了。

　　果然，又是一次浅尝即止的亲吻。

　　趁着多宝丸还没有离得太远，我睁开眼睛，用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距离太过接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占满视线的眼睛里读出近乎惊吓的情绪。

　　“空、你怎么……”

　　简直要被气死了，这种香喷喷的烤鸡腿放到面前不给吃的感觉真糟糕。

　　“会好好告诉你全名的，但在那之前先让我来教你该怎样接吻吧。”我将企图逃跑的多宝丸拉得更近，强硬地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