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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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先生一直对你的一个习惯嗤之以鼻。
你喜欢晒太阳。
自古以来黑手党的生存都犹如地下坑渠的老鼠一般，不见天日，腐朽恶臭，终日与血腥和绝望斗争。就算是太宰先生，也不太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
“工作环境恶劣……！可恶，这样子就没心情工作了啊。”他趴在你的床上，黑色长外套随意地挂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一部游戏机在戳戳戳。
你随手翻了页书：“太宰先生这个样子，比起黑手党，更像死肥宅…？是这样子说的么？”
“嗯……？”他头也不抬地跟你杠。“没用的眼睛可以还给我。”
你很干脆地认怂：“十分抱歉。太宰先生一直以来都十分英俊潇洒英明神武，堪称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
“……”
他似乎又对游戏索然无味了，随手一扔把游戏机从窗口扔出去，单手撑着下巴来看你。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绷带——或许是因为耍帅——也或许是因为某种藏于他心里深处的不可告人的原因。反正太宰先生十分喜欢绷带。脖子上、手臂上、脸上。只要是你能够看到他的地方，必然伴随着他的绷带。
要是让你理解的话，或许这更像是他的一种武装。是保护还是隐藏？你从未知道过他的想法，你要没有想过要去探寻真正的他。
你伸手摸向他被绷带缠绕的眼睛，突然想起一首诗的最后一段。
“——而上帝会下令停止战争，”
你顺着他脸上绷带，指尖滑落到他柔软的颈部。明明是一个连笑容都是冰冷的男人，他血管里涌动的却是跟无数其他人一样温热的血液。你觉得很神奇，却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即使他身处人类某个领域的顶端，由上而下俯视着众生。但他还是个人类。始终是个人类。
“说：一切都没有错。”
他无动于衷，即使是被你摸着致命的弱点，他依旧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你，瞳孔在闪耀的天光下显现出一闪而过的鎏金色彩。
“并轻轻捏造出玫瑰模样的和平，”
你的指尖从他领口隔着薄薄的马甲，一路向下，直至他同样被绷带缠绕满的手腕。纤细，脆弱，带着某种毁灭性的破坏欲。
你突然想接近他。
你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绷带，最后捧起他的一只手，虔诚地轻轻亲吻他裸露在外的指节，与他对视。
“这是，”
“天堂与地狱的媾和。”
随着你的话语和动作，太宰先生的表情逐渐冷却。他的表情最后变成一片空白，他看向你的眼神，也变得晦涩无光。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孤独者之间的相互吸引，是领地的越界侵犯，也是黑手党所信仰的“利益让步”之间的合作。
你们对视了很久，久到你逐渐无意识地松开他的手，却被猛然一把攥住。他的眼睛在几瞬之间快速地染上色彩，冰冷的火焰在他眼里扭曲绞缠，他还是在看着你，手臂不断用力，将你一点一点，不容抗拒地，拉进了他的怀里。
突然天旋地转，你被他压在了身下，而他还在捏着你的手腕，眼神染上莫名的疯狂。许久，他沾染着这种疯子的气息，轻轻笑了。
“细川小姐。我不喜欢浪漫主义。”
但他还是在你唇上烙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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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你在太宰先生的死缠烂打下还是面无表情地出了门，他在你床上叫嚣着要把你的所有宝石都捏碎送给其他女人。
他在你的床上撒泼打滚：“细川小姐！！细川小姐！！你到底有没有为人情妇的自觉啊！”
“没有，抱歉。”你颇为冷漠地问答。“还有，请自便吧，中原先生和芥川说他们那还有很多这种无用的石头。”
你关上了门，隔绝了里面的鬼哭狼嚎。
横滨是一个很漂亮的城市。特别是在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下。你在远离港口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公园蹲在墙头，静静地吸取太阳的温度。
隔壁传来了点动静，一只三花猫跳上了你蹲着的墙头。
“你好。”你对它打招呼。“这里是我的地盘。”
可惜此猫当着你面舔了舔自己的毛，十分自然地躺下了。你也懒得去管它，交涉失败后就继续闭上眼睛晒太阳。直到第二只猫、第三只猫、第四只猫的到来。
……你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闯进了它们的地盘了。还是这难道就是太宰先生所说的，人海战术？
你别无它法，只能忍辱负重。后来居然还来了一个男人。你不知道他在干嘛，反正你也没感受到杀气，就随便他去了。
——直到有人伸手摸了摸你的头发，然后在你睁开眼睛时递上一根小鱼干。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披着和服外套，银色长发在脑后扎起了低低的小辫，腰边还别有把武士刀，看起来就像是从幕府时期走来的贵族武士。
你考虑了一番，还是在他柔和的表情下接过他的小鱼干，礼貌道：“谢谢。”
他的微笑一下子就绷住了。
“……伪装成人类的猫？”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突然发现你原来会说话一样。“还是伪装成猫的人类？”
没有做过任何易容和换装的你看着他飘摆的羽织，歪了歪脑袋，眼神无辜。
最后他向你伸出手，让你从墙头下来。
“别爬这么高的地方。”他的掌心温暖粗粝，有着常年战斗的痕迹。“小姑娘。”
他看着你下来，居然还是神色极其不自然地摸了摸你的脑袋，然后假装式地咳嗽了两声，问你在那干什么。
“晒太阳。”你乖巧地回答道。
“那里是它们的地盘。”男人双手拢在宽大的和服外套里，半睁开眼睛来看你，然后放低声音：“能跟它们和平共处，果然是猫化成的人类吗……”
一只猫突然从天而降，在围墙上跳了下来，直接准确地命中你的脑袋。
“……事实上。”你把猫从你脑袋上抓了下来，慢吞吞地说。“是它们特别喜欢我。”
这个五官严厉的中年男人表情立马变得有点微妙的艳羡了。
于是你们在公园的长椅上撸了一天的猫。不过准确意义上来说，是他撸猫，你眼神放空、昏昏欲睡地晒太阳。这个神奇的男人身上似乎存有一个次元口袋，里面装有无穷尽的小鱼干。
虽然你昏昏欲睡，但你还是知道你的脑袋被偷偷撸了好几把。
等到夕阳西下，你们一起离开，路过一个小吃摊你顿了顿脚步的时候，这个男人才想起自己身为长辈的尊严来。
他请你吃了一份关东煮，而你送了他一个以前买的有着猫咪图案的钥匙扣。
那双铭刻着岁月流逝的痕迹的手，掌心有一层厚重的茧的男人，手里正躺着一个可爱的猫咪钥匙扣。他似乎有点无措，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最后还是珍而重之地收起礼物，很礼貌地道谢。
你看着他披着的黑色羽织在空中扬出凌厉的弧度，身姿挺拔，像一把出鞘的武士刀。
武士，出鞘的剑，不灭的意志。
你转了转手里的关东煮，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你的视线，你心里罕见地升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晒太阳的猫。
这是你从未见过的人与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