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无归途，后无来路》酒也

1、1.异族少女

　　1.异族少女

　　叶清欢出世那年，天降异色，被人间视为祸灾年。大旱数月滴雨不见，河渠断流民不聊生，满心担忧的不仅仅是百姓，也惊了四国帝王。天灾不知缘由，终得人心惶惶，为平定百姓忧虑，几经商讨后终于扯出了个替罪羔羊——异族。协商定论后，四国皇帝纷纷下令，扫尽全大陆的异族人，美名其曰：破除天道。
　　莫名被牵扯进的异族却也不辩解，两族之战一触即发。直到异族全都退回到沙罗之丘，持续了四年的纷乱才终于结束。
　　元和二年，春。
　　这一日，叶清欢冒着微雨冲回破庙里，杨城近年来收成不好，能讨到的铜钱与物资并不是很多。
　　脏兮兮的头发被雨淋湿后黏在额间，叶清欢却是管不了这些，作为一个乞丐，衣能蔽体，食能果腹，便是她此生最大的追求。
　　今日遇着个善人，赠了她十枚铜钱，原以为今日出去能讨个一两枚便实在是不错了，能得十枚于她而言简直是大大的惊喜。回去便上报个两枚，一枚交给黑老大做保护费，一枚便上交当作是今日的伙食费。
　　接了半碗雨水抹了抹脏兮兮的脸，一定要把剩下的八枚铜钱藏好，叶清欢暗搓搓地想。
　　谁料想事事尽不如人愿。
　　"小叶子，听说你今天讨到了两枚铜钱？"身侧一个娇娇的声音响起，吓得叶清欢差点没将手中的破瓷碗给摔在地上。
　　"啊？呃……是、是的……"见是可儿，叶清欢略微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叶子哥哥，你能不能分可儿一个啊，可儿今天一个都没讨到……"说着，可儿咬了咬下唇，做了个自以为楚楚可怜的动作:"人家不想再挨打了嘛，叶子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叶子哥哥……"叶清欢喃喃自语地重复了方才可儿对她的称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在同一个破庙里待了大半年，这丫头一直以为她是男的？
　　"我若是分了你一个，今日我便没饭吃了，可儿还是再想些其他办法为好。"叶清欢正了正辞色，将目光移到别处。
　　她虽年幼，却并非傻子。这丫头从前总参和着别的乞丐兑挤她，现在来示好，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安好心。
　　"叶子哥哥，我可是都看见了啊。"可儿顺势坐到叶清欢旁边，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睛。
　　"什么。"叶清欢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便愈发觉得这姑娘不讨人喜欢。
　　"你的眼睛……若是旁人晓得了叶子哥哥的眼睛是……"只见那可儿突然顿住了话语，冲着她一笑，许是顾虑着隔墙有耳，倒是没再说下去了。
　　"你……"叶清欢一把抓住了可儿伸向她眉间的手，压下心中的不愉与惊恐，低了嗓音："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此次我是应你了，但可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你也是个聪明人。若是此事抖出去了，日后，你可别想过得这样安逸！"说罢便将一枚铜钱丢向可儿怀里，冷着面容转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堆稻草中间躺下。饿一顿也罢，眸色中红影一闪而过，叶清欢合了眼，一个丫头片子，她倒还不放在眼里，如实想着，本该安心些的她却突然皱了眉，若是……
　　谅她也没那个胆！
　　眉间抚平，叶清欢不再多想，却不曾注意到身后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愈发狠辣，呵，神气什么。
　　这一晚夜色深沉，细雨绵绵，叶清欢听着雨声彻夜无法入眠，直至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间睡去。
　　叶清欢蓦然睁开双眼，头皮间的刺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腰侧微微一用力，一脚踢向了头前那人。
　　利落的翻身而起，叶清欢目光冷漠地盯着四周围着她的几个人。
　　"看！你们快看！我就说吧，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是下贱的异族人！"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叶清欢不由得眸色一缩，昨夜不是没有想到最坏的情况，但可能性不大她倒也没在意，谁料今早便迎来了……
　　那个丫头！竟然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吗！
　　"果然是！真想不到，那些垃圾都退回到沙罗之丘五年了，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你说谁是垃圾？"叶清欢抬起头，对上黑老大的视线:"你给我再说一遍。"
　　"哟，这个垃圾还特有种？老子说的就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有那些下贱的异族人。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个垃圾。"
　　叶清欢极力闪躲，空闲之余还能还手，但一个九岁的黄毛丫头又岂是几个大人的对手？很快便力不从心，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角，叶清欢身形一闪，系在腰侧的小袋子落到地上，散了一地铜钱。
　　"好啊，竟然还敢私藏铜钱不上交，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反正这些异族人死不足惜！"
　　终于支撑不住，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叶清欢死死地拽住地上的稻草，下唇咬出血也依旧不吭一声。
　　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黑老大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一步一步向叶清欢走近，刀尖锋芒刺得双目生疼。
　　"全都……"叶清欢吐出一口血沫，笑时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
　　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