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牛奶》墨雪千寻

47、完善（2）

　　停顿仅仅不超过一个红绿灯的时间，但是已十分漫长。
　　“羽翩，”天乐勉强笑回来，面对羽翩的生气，但她以往，从来都预留一份不舍，今天站在几步之外的她却没有，甚至还有鄙夷的意味。
　　“怎么了？”
　　没有说话，羽翩径直走到商场的一个角落里，回头一眼里的怒火更加生猛。
　　“你刚才！怎么能用那个词来说林颂！”
　　天乐一愣，才确定羽翩真的是因为林颂的缘故和自己生这么大气的，一瞬间恍然里有些许让人说不清的恼气，但自己刚才确实过分了点。
　　“哦，我说错了，我没真这么看他。”说罢就要上前想着夸夸她哄哄她。
　　但是，羽翩仍然一把甩开了他。
　　以前第一次听他讲起这件事，总是害怕林颂露馅，但现在，对林颂越来越多的担心和惭愧，比起担心天乐知道林颂的心意，羽翩更在意天乐，甚至所有人的态度。
　　作为林颂真正意义上，唯一的朋友，如果她不帮他阻挡，还有谁会心疼他，站在他的前面。
　　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因为这件事瞧不起他，尤其是天乐！
　　“你怎么能是这个态度！”羽翩越想越生气，尤其想到天乐有难或难受时，林颂在他身后默默跟着保护的表情，“你根本没有好好珍惜这个好朋友！你也根本没有尊重他！”
　　完全站在林颂的一边。
　　天乐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了，他也并非没有记住林颂一直以来对他的各种帮助，而现在她甩开自己，对立的样子，越陌生越伤人，对林颂的印象立刻产生逆转之意。
　　“那你怎么看我的？”天乐敛去了笑意，现在还算平静，“我怎么会不尊重他。他是我的室友，我的同学，我的好兄弟。”
　　“好！”羽翩心思密如线团，所以听到他还反驳更加生气，“那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林颂他一直在看。”
　　仅一句，天乐无言以对。
　　“悄悄翻看别人的隐私，这是尊重吗？”
　　林颂自然不可能在宿舍里或班级里直接敞开看，但天乐刚才却很是肯定地说他一直在看，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还用问吗。
　　“我问你，林颂知道你偷窥了他吗？”
　　“不知道。”天乐低头。
　　听到羽翩稍稍放松下来一点的声音，“其实，我那时候只是——”
　　只是，外联部里的大家拿他开玩笑，说他哪哪都比不上林颂，有些在意了，才一时鬼迷心窍地稍微瞄了一眼林颂在睡眠状态的电脑，没想到一打开就是那个动漫的画面。
　　但这些，羽翩没有给他机会说，“你还要给自己找借口是吗？”
　　被堵住的天乐越来越恼火，凭什么拿着两个字，就轻而易举站在我的对面嫌弃我，斥责我！我难道不应该有点特权吗？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天乐急了，“你干嘛总是站在他那边啊？”
　　这完全不是一件事啊？羽翩轻哼一声，简直不可理喻！他今天都没有给她冷静的机会。
　　“你错了。你明白吗？这件事，和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没关系，我就是站在他那边！”
　　话末，天乐再无反驳。
　　一句“站在他那边”，彻彻底底地把他一直以来努力压抑着的，对于林颂和羽翩之间的各种传闻，各种亲密，各种眼神，各种评价全部释放，一涌而上。
　　过大的失望淹没到甚至只能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眼里都没有力气再留下任何怒气，恼火，只剩下受伤后的心上，一个巨大的疮口。
　　“我不要在你心里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这样的。”
　　“你如果站在他那边，那我还剩谁？”天乐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再看她，“你有许多选择，但我除了你没留任何可能。”
　　“你今天自己回学校吧。”不再留在这里，天乐无力离开。
　　单单一人站了许久，脑子像是炸裂了一样疼，揉揉头，羽翩又坐了很久，才站起来走出商场。
　　*
　　这个星期一，大一新生里的八卦之火特旺，首先是羽翩学姐的男朋友身份终于“实名认证”，吵着林颂和羽翩的人慢慢没了，而其次就是因为，一认证，两个人突然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中午饭不一起吃，也不见谁在谁上课时等她，平时的如胶似漆一点都看不见。
　　与其说拉开了一大段距离，还不如说像是要分了一样。所以很快，火灭了，哪哪儿都没人敢说话，生怕那两个人真的要分。
　　好不容易安静了的新生群，天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看过了。跟个快焉儿了的小花一样，天天无精打采。
　　“醒醒！下课了！”林颂数了数，这几天，自己这已经是第几十次摇醒天乐了。
　　“林颂……我再睡会儿……”焉儿的小花醒来，看着林颂无奈地表情，直接缠上去，也不管被缠的人的心跳。
　　“你呀！”林颂挣了半天没有挣开，“逃避纯靠睡眠吗？你瞧瞧你每天要睡多少小时！”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除了睡还有别的什么方法了……
　　睡意全无，天乐懊恼地锤了他一下，但也没放开，就任性地趴在他后背上，动也不想动。感觉到他的背越来越僵硬，天乐立起一点，瞧了他一眼。
　　林颂低着头，什么也没干，就一直这样把自己当他的枕头，感觉到他起来了一点，也没离开，眼睛逃避了一下，睫毛微颤，像是准备了一下，才转头看他。
　　“林颂，你……”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不一样，不太像朋友？
　　天乐知道羽翩是为了哪两个字才和自己生气。
　　自己面前的这副眼睛正在因为自己的犹豫和靠近而颤抖，天乐想问，但是这未免太难出口。
　　“你……要迟到了。”林颂边后退边说出口，自己很看不了他现在满脸的诱惑。“我……也要去摄影了。”
　　“噢。”天乐看表，确实到了外联部开会的时间了，但是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林颂仍然默默地站在教室里。
　　“林颂，谢谢你。”天乐突然又回头，把林颂吓了一跳，“没你，我难受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不用道谢，”能听到天乐下楼的声音，林颂自己说给自己听，“动机不纯。”

　　学习会里，今天第一个到的是羽翩，正在翻阅给每个同学量身定做的演讲技巧。今天主要是培训新的同学出来接班，然后羽翩、林颂、子七，就“退隐江湖”了。
　　不过来得这么早也不是真的为这件事上心，主要是想见他。
　　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想着他的外联部开会正巧就是学习会前半个小时结束的，还以为中间这不尴不尬的半个小时，他会来学习会里坐着等。
　　结果却是最后一个到的，像是在躲着自己。
　　皱了皱眉，瞪了他许久也不见回头，羽翩放弃地继续看资料。
　　“诶，还没消气啊。”子七今个儿不要太高兴，毕竟终于可以摆脱这档子事儿。就是关心这事儿，语气也是跳着的，羽翩叹气，“没呢。”
　　“那你要不要试试这招？”子七想起以前和天乐吵架，只要自己躺在地上一脸命已归天，天乐就会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有多惨，过来扶她。
　　“苦肉计啊？”羽翩难以置信地看着子七，“算了吧。”
　　“那你不正好感冒了吗？你努力咳几声，他绝对立刻回头！”
　　“不要……”
　　“哎呀，试试试试。”子七一巴掌打在羽翩的后背上，咳没打出来，但是羽翩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天乐回头了，面无表情的。
　　不过这下别说是天乐，整个学习会都往这里看。
　　两位刚刚退隐江湖的侠客非常不好意思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很好，那就羽翩吧。”王教授轻松解决。
　　“啊？”没听课的羽翩一脸茫然，之后才知道，林颂准备了所有同学的演讲技巧很累了，于是王教授就在想着，到时候现场指导就不让他负责了，正好羽翩被打，一眼锁定就不考虑子七了。
　　“为什么不是你！”无缘无故又被压上一档子事儿的羽翩，无辜而无助的被学习会的成员们“吞噬”了。
　　子七自然得意洋洋地收拾收拾东西回宿舍咯。
　　不过虽然是被强迫的，羽翩既然接了活，就一定认真对待。于是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等到第二天开口讲话的时候，嗓子已经哑了。而偏偏现场指导就是今天，没有办法，带个口罩出门吧。
　　现场果然因为他们三个得不出席少了很多人，位子空了一大半。
　　原本这样的演讲，为了达到人满为患，教授会找几个班级的辅导员，让他们的学生过来听（凑人数）。但是以往他们三个的演讲不仅不用他找，辅导员还会主动上门。
　　所以王教授都已经习惯了不找辅导员，于是这回……现场就很尴尬了。
　　“没事儿，第一次嘛。”羽翩安抚了一下今天上场的两位成员，“等他们知道你们原来林颂一样帅，就会越来越多了。”
　　两位成员都是临床的，知道她是安抚自己，不过来之前就知道会坐不满，所以倒也没那么难受，反而一句两句问起她和天乐的事儿。
　　头越来越痛了，咳嗽也越来越频繁，他们问自己的对话渐渐听不清，察觉到自己还有了耳鸣的症状，只好糊弄几句过去，赶紧开始指导。
　　“天乐，”刚下课的几个临床生经过，正要去超市，就感觉对伍里有人落下了。“快走啊，不去买饭吗？”
　　天乐已经和他们隔了好一段距离，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看到他正往报告厅里看，而后听到他们叫他才回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