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之树》竹夭君

14、第 14 章

　　这个世间有种几率，听起来狗血但是经常发生，比如，你每次上厕所都会带着手机，仅有一次你却忘了，偏偏这次有人给你打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再比如，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没人搭理你，偏偏你要上厕所的时候有人要找你了。
　　江行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但是艾达，的的确确是个会令他胃疼的人。
　　门外进来一个气场不亚于郁晴的女人，一头柔和的大波浪长发，墨镜遮面，淡咖色大衣腰间打着结，贴身的黑色小高领颇显优雅，和郁晴的女王气场不同，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傲知性女人的气场，郁晴可能会说，“你我皆是俗物，何不纵情声色云云。”那么艾达凸显的气质就是，“尔等皆是俗物，还不赶紧滚蛋。”
　　办公室内的的景色此时谁看到了要是不会误会，只能说眼疾颇重了，衣衫不整的郁晴露着套了黑丝的腿跪坐在办公桌上，手搭在江行止的耳际。空气有些凝固，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好兴致啊，江教授。”艾达忍着复杂的心绪先发制人。
　　这句话说出的瞬间，艾达摘下了墨镜，江行止站了起来，郁晴跳下了办公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观其变。
　　“艾达？”江行止想这两天他是出门忘了查黄历了，早知道这两天会有一茬接一茬的幺蛾子他就该停业两天，眼下的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麻烦，“你怎么来了？”
　　艾达指指门上贴着已经耷拉了一角的招聘海报，“应聘。”
　　郁晴抽出一片西瓜干咬了一口，嗤笑一声没说话，又来一个应聘的，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这次好像和江行止有不清不楚的关联，敌动我不动，按兵吃瓜。
　　江行止显然是不信她是要来应聘的，他拍拍额头，绝望的说，“别闹，你来这里干什么？”他不会问艾达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杰克告诉她的。
　　“我是来应聘的。”
　　骄傲的女人不改她傲慢的语气，江行止想除非他是个抖M才会招这样的员工，江行止顾忌郁晴还在，就说，“你有事我们出去说。”
　　艾达瞥了眼，托下巴吃瓜看戏的郁晴，坦荡的说，“不需要，今天我来是为了应聘，不是私事，是公事。”
　　江行止恨不得马上就把招人的海报扯下来，招来的人一个比一神，“我这里哪有什么公事私事分的这么明白。”
　　回想刚进门的那一幕，艾达挑挑唇角，“看出来了。”
　　江行止想扇自个儿一个大嘴巴，他干笑两声，“会计的事就算了，不招了，这点事情我自己也能做。”
　　艾达坐到江行止的对面，“好，现在说私事，我想那位小姐也有听的权力，毕竟是和你有关的，”艾达又看了郁晴一眼，硝烟顿起，“从哪说起呢，就说你当初为什么扔下我回国销声匿迹的事情吧。”
　　郁晴看得出艾达是江行止的前女友。
　　江行止的耐心到头了，内心越是不安，面上越是温柔，终于此时到达了临界点，惯于伪装的面具碎了，他长长的呼了一口，连同他厚颜无耻温柔近人的人格也统统呼了出去，只剩下一个真正冷漠的江行止。
　　瞬间，郁晴察觉到了江行止的变化，这是江行止了，和她珍藏的杂志封面上的江行止一模一样，立于神坛高高在上的江行止。
　　江行止厌倦了解释，他随意的说， “回国的目的如你所见。”
　　艾达小心的问，“是吗，是我今天见到的全部吗？”
　　“随便你怎么想。”
　　艾达苦笑了一下，“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我？”
　　江行止说，“我当时把你当做我的病人，不曾想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还有，我在回国的半年前就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不适合与人分享我的世界。”
　　艾达声音发颤，“可是我的世界只剩你了，江教授，把亲手救过来的人再推进火坑，你的医德呢？”
　　“我不算医生，也没什么医德，一厢情愿实在没意思。”
　　艾达字字恳切，丝毫不见了刚才的气场，低声下气的求爱，她此生仅这一次，“我听说你现在接造梦的委托，那我能委托你回心转意吗？或是我想请你再一次治疗我的心病可以吗。”
　　郁晴明白，当耐心耗尽，真的就一点情分也不存在了，爱情不是祈祷，有心诚则灵的可能，不爱就是不爱，即便是一时感动或开心带来的错觉，等平静下来时就会无比乏味。她听江行止说，“艾达，当初我对你好对你迁就是因为你是我的病人，那时候我不懂爱情，稀里糊涂的和你在一起是我没有职业道德，这件事我在美国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了，我真的不想再说了。” 油然生出同病相怜的错觉
　　“现在你知道爱情了吗？”艾达的乞求渐渐降温，她第三次瞪了一眼郁晴。
　　郁晴赶紧收起了八卦的心，用无所畏惧的目光接住艾达的敌意。
　　说到爱，江行止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夏树清澈的眼眸，他的高冷融解，露出一颗最柔软的心，浅笑道， “知道了。”
　　艾达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接到杰克的电话她还是来了，预想过几百种相见的瞬间，唯独没想到今天自己会如此狼狈，不可能放手，四年了，她没有一天想过放手，她相信当初只有她能令冷漠的江教授温情软语，就算现在她不是唯一，但永远是第一个，既然爱不成，那就恨。
　　艾达宛若刚进门时的骄矜，她笑着对江行止说，“既然这样，你应该不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和我做朋友吧？”，她转头又问郁晴，“你也不会介意吧？”浓烈的火药味漫延开来，隔着鸿沟的两人身后似是剑拔弩张的千军万马。
　　郁晴吃完了西瓜干，擦擦手，装出不情愿的样子说，“我要是说介意呢，你知道前女友这种人设向来是个麻烦。”
　　艾达带着清晰地讽刺低头她一笑，抚了抚耳畔低垂头发，“但是我想江教授是不会介意的。”
　　郁晴笑了笑，“你家江教授的联系方式不值钱的，喏，门上的海报就有他的电话，至于你的电话，就不必留了，我想江行止是不会主动给你打电话的，毕竟四年了，他都没联系过你。”
　　江行止考虑到艾达的性格，赶紧压住了这场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艾达，时间不早了，我送你。”
　　望着江行止将艾达送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郁晴脑子里出现了一团杂乱的线索，自从尤金娜出现后，工作室真是没有消停过，在学校的心理健康报告论坛上，尤金娜有宣传他们的伯恩工作室，郁晴却搜不到有关伯恩工作室的一点信息，加上尤金娜那天的话，郁晴推测伯恩的幕后主使和江行止该是老相熟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艾达找到江行止的时间这么微妙。
　　她飞快地抄起笔，在纸上整理江行止自从拿到首席称号后的时间线，她更加肯定，频频给工作室使绊子的人是江行止在美国的旧识，郁晴飞快地检索着杂志上出现过与江行止有竞争关系的人，一个名字想灵感一样浮现在郁晴的脑海中。
　　杰克，华裔心理学家，比江行止晚一年师从史蒂芬教授，当年杰克也被提名过首席的称号，与江行止被合称为史蒂芬教鞭下的双杰，后来获得首席称号的是江行止，代他领奖的却是杰克。
　　江行止一定早知道尤金娜事件的始末了，他不追问艾达怎么找到这里的也是明白是杰克在从中作梗！
　　事实反复证明，女人给男人留下头发长见识短的印象是她们的伪装，她们凭借着灵敏的第六感与超凡脱俗的联想能力总能嗅到男人欲隐藏起来的真相。
　　十五分钟后，江行止长吁短叹的松着气回来了，紧接着郁晴的一句话让他把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刚才一个叫杰克的人给办公室打电话了。”
　　江行止镇定道，“他说什么了。”
　　郁晴看透了江行止的伪装，继续编道，“他说他是伯恩工作室的老板，问今天给你的惊喜可还满意？江行止，事关我们的工作室，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个解释”
　　江行止就知道杰克的事迟早要瞒不住，他眉头皱成一团，拍拍自己的头，索性都招了，“杰克是我师弟，性格有些扭曲，我抢走了他的首席称号还有。。。还有他喜欢艾达，总之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回来找我麻烦，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想你们受到影响。”
　　郁晴暗暗的佩服自己居然推理的八九不离十，她稳定住雀跃的小心脏，正经道，“这个问题告诉我们也没关系呀，藏着掖着不说，难道是怕全抖开你的过去被夏树知道你有前女友吗？”
　　怎么又和夏树扯上关系了，江行止的脾气好像一艘火箭，眼瞅着就要屁股起火一飞冲天，“我为什么要怕被夏树知道我有前女友，你觉得我和夏树是什么关系我要怕他在乎这个？”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几率听起来很狗血，但是经常发生，比如今天就发生了两次，门没关，夏树像纯净的清风，意识到时，他已经经过身旁，似乎没听见刚才的对话，又似乎这对话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