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4 ...
-
黑衣人一直从容淡然,他的双眼深邃,隐隐透出与外表不符的沧桑感,似乎什么也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但他在见到少年面上变色的一瞬就睁大眼睛,瞬间出现在少年塌前,却又在几步外停下,脸上阴晴不定,似是期待似是担忧。他脸色变了几变,矛盾之色更盛,终于下定决心要主动开口。
但少年这庞大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像是一直隐含在他体内的东西突然蒸发掉。少年神智回笼,他的眼神重新清澈,呼吸和表情也归于平静,黑衣人见状恢复面无表情,眼中含着一丝探究看着少年。
少年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变化震住,没有注意到黑衣人的异常。他如梦初醒,这才感觉脸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摸竟满脸是泪。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他为什么会在恩人面前如此失态?他想不明白,心虚地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大叔,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我刚才觉得浑身都好疼……”他皱起眉头,尽力去回想刚才的感受,明明是那么强烈的感情,现在却像做梦一样只余下朦胧的印象,怎么也回忆不起细节。他不知道如何描述,只好接着道歉,“我不是被你吓哭的,不,我不觉得你吓人。实在对不起!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你家吗?”
黑衣人眼神闪烁,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他又变回高深莫测的模样坐回去,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你叫什么?”
少年笑了,笑容一如外面的阳光,和这安静到阴沉的房间极不相称:“我没有名字,我是孤儿,小时候给我饭吃的阿婆管我叫阿飞,后来大家都这么叫我。”他回忆起街上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的阿公阿婆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眼神亮晶晶的,“……后来我有一个老师和许多队友,老师人可好了,我和两个队友关系最好。”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该忽视的问题,脸色一变,挣扎着爬起来:“不好了!那些人会回去杀他们的!我要回去救——啊!疼!”阿飞重伤未愈,扯到身上的伤口一下子重重地跌到床上。
黑衣人低声重复了一遍阿飞的名字,淡淡道:“你这样回去能帮上什么忙?在我这养好伤再走吧。”
阿飞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队友,焦虑得脸都皱成一团。黑衣人看出他的顾虑,问明了阿飞队友的姓名和住处后简短地说:“我派人去看你的队友。”
阿飞大喜,不疑有他,连声感谢:“大叔你真是大好人!”他并没细想自他醒来就没见过第三个人,黑衣人派谁去看他队友的安危。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用着急谢我。”
黑衣人没好声气,阿飞却不介意,他嘿嘿一笑说:“不用害羞了大叔!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一个人住很寂寞啊?一定是个嘴硬心软的大叔。”
黑衣人这次连哼都懒得哼,他转身向屋外走去,阿飞赶忙在身后大叫:“喂!大叔!你叫什么啊?我不能天天叫你大叔吧?”
“斑。”黑衣人头也不回地甩下一个字,消失的无影无踪。
斑,阿飞觉得这名字有莫名的熟悉感,但又回忆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不爱学习,家里又没有长辈管束,于是上课经常睡觉,时常答不出老师的问题。如果他每一节课都认真听讲就会知道,救了他的是怎样一个人。
阿飞在这里住下,他的伤好得极快,本来需要休养几个月的重伤竟在几天之内愈合得七七八八。他以为斑有什么灵丹妙药,缠着斑问了几回,斑从不解释,每次都用一种“你很傻你很烦”的眼神看着他。斑每天只出现两回给他换药,利落地完事后就走,从没有多余的交流。阿飞天生话多,一个人待着让他憋得难受,每次都趁着短短的见面机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斑不爱理他,也不生气,偶尔回答两句,阿飞脸皮厚,从不觉得热脸贴冷屁股难堪,倒也说的热切。
阿飞平时根本闲不住,躺床上几天简直要了他的命,他伤好的差不多后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下来活动手脚,甚至在屋里翻了几个跟头。他兴奋地跳来跳去,这才发现斑还在那坐着没走。他向来自来熟,几天的相处下来没把斑当外人,千恩万谢后问斑他怎么才能回去。
斑抄手坐着说:“不急,你太弱了,练练再走。见过我还这么弱,丢人。”
阿飞想反驳说我不弱,又想问这有什么丢人的,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开口,喃喃半晌说:“可是、可是我不回去队友一定担心死了啊!他们以为我死了怎么办?”
斑神色不变:“他们没事,追杀你的人都死了。不过你队友可比你厉害。”
阿飞听到队友没事先是一喜,紧接着脸色一变,因为斑后一句话完全踩了他的痛脚,他和那队友简直天生的冤家对头,从见第一面起就不对付。队友聪明又勤奋,事事都压阿飞一头,阿飞偏不服气,无数次发誓要超过队友,可惜没一次成功,还经常被人嘲笑不自量力。阿飞一听能变厉害果然动心,眨巴着眼睛问:“你很厉害吗?你能教我?我以后一定比他强。”
斑向门外走去,示意阿飞跟上。阿飞习惯了斑的沉默寡言,好奇地跟在斑身后,他还没出过这间房间,屋内就已经这么大,不知外面是怎样的景象?阿飞跨出房门时被阳光刺得眯上眼睛,等他适应了光线看向远方,不由得惊呼。他想象过房子外可能是一座花园或者庭院,没想到眼前竟是光秃秃的悬崖,和精致的室内摆设极不相称。说是悬崖也不准确,他站的地方是一块光滑平整的岩台,大得看不到两侧的边界,前方则是像刀削一样整齐光滑的断层,下面几十米处有另一个突出的岩台,层层向下延伸,最底层云雾缭绕,看上去让人胆战心惊,不知到底有多高。他所在的地方像一座梯田状的山脉顶峰,但又平坦得过分,像是从半山腰截出来做住处。
阿飞啧啧称奇,回头看去,自己所住的房子并不是全部的建筑,相邻处还有几座大小形状不一的房子,无一例外都是相当古老的造型。房子背靠着另一处悬崖而建,这处悬崖不再是光秃秃的,不仅充满绿意,不远处还有一座极大的瀑布,落差至少百米。阿飞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下山的道路,不知斑是怎么把他弄到这里来的?难道他昏倒的地方不是草原,而是这悬崖上面的平地?
“你看着。”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飞这才发现在岩台对面还有许多巨大的岩石,只不过那些岩石又平又薄,错落有致,像是漂浮在半空,斑正站在其中一块岩石上遥望着他。阿飞大惊,两边中间至少相隔百米的距离,斑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过去的?他现在信了斑很厉害,不错眼地盯着对面看。
斑双手一挥,巨大的树藤拔地而起,铺天盖日,瞬间将两边岩石间的空隙填满,竟像桥梁一般架在岩台上。阿飞惊得说不出话来,又见对面突然火势熊熊,顺着树木一路舔过来,几息之间将树木烧得干干净净。那几乎是一面火墙,烧光了树木后速度不减,直逼阿飞而来。阿飞自出生起也没见过这等奇观,吓得魂飞天外,连连后退,却慌乱中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阿飞手脚发软爬不起来,眼见那火几乎燎到了自己的眉毛,却又在自己面前齐刷刷地停住,突兀地消失不见。阿飞再傻也知道这不是凡火,他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喘气,一扭脸却看到斑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自己身边,表情微妙的看着他。
阿飞认识的最厉害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师,可老师远不及眼前的人厉害。阿飞眼睛都直了,难道还有人有这等移山倒海之能?阿飞知道当今世上人人都尚武,但大多以强化身体为修炼方向,他隐约听说过人们因为某种原因都狂热地开发身体潜能,但并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老师似乎无意间和他提过,人们追求的是一种内在的力量,有了这种力量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但觉醒这种力量的人越来越少,不足十之一二,即使有了也很微弱,但也能完胜他们这些没有觉醒的人。而能凭空造物生出水火之类便是觉醒力量的标志之一,老师就是其中之一。老师说过能生成一人大的火球就算得上顶尖高手。斑造出的树木和火焰何止这百倍,看来斑确实很厉害,他要是跟着斑是不是也能很快成为顶尖高手了?
阿飞想到回去后能打败眼高于顶的队友,顺便收获无数枚崇拜的目光立刻飘飘然,他浑身充满干劲,嗖地爬起来对斑说:“我跟你学师傅!我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人!”
斑否认:“不要叫我师傅。”
阿飞赶忙改口:“老师!斑老师!这个怎样?你最厉害了老师!”
“你直接叫我名字。”斑定下称呼,阿飞懵懵懂懂,也不在意这些长辈晚辈的礼节,便继续直呼其名。他跟着斑回屋,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问道:“我能不能先回去给队友们报个平安?”这一来一往肯定很耗时间,阿飞虽迫不及待地想提升实力,但也不会音信全无令朋友们担心。
“你有什么信物给我,我给你送回去,你在这里安心修炼。”斑似乎洞察了阿飞矛盾的心思,阿飞很高兴地说:“太好了!我随身的东西都丢了,我写信回去吧!”阿飞想着这山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东西,还是古老的通信方式稳妥,老师队友见了他的亲笔信就该放心了。
阿飞回屋洗了个澡,写好信交给斑,只见天边飞来一只半人高的雄鹰,鹰乖巧地站在斑身旁,却对阿飞凶神恶煞。斑把信系在鹰腿上,低语几句,鹰展翅飞走。阿飞心里嘀咕这能不能行,又知道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只好自己回屋。
阿飞一进屋就发现书桌上多了很多东西,是一大摞卷轴,这种东西阿飞只在电视上和博物馆里见过。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发现卷轴异常坚韧,完全不像他想的一样一碰就碎。阿飞心说斑真有钱,家里处处是古董,也不怕他碰坏了。他眼睛扫到第一行文字就被摄住全部心神,这个卷轴的题目是查克拉的提取与使用,他终于想起来老师说的力量就叫查克拉,在他的认知里查克拉的觉醒全凭天分和日常的积累,难道还有捷径吗?
不,好像是有的。阿飞想起他有几节历史课没有睡过去,那时老师讲过古时候人人都有精妙的方法修炼查克拉,力量也不可同日而语,可惜现在这些方法都失传了,连招式也剩的很少。那个时代,是继神话时代后的另一个传说,忍者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