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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一个风筝引发的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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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鬼胎来邀约的人多了,梁冠璟回拒的口气便有些不善,果然不多久一个公子遣小厮来问了被拒,便骂骂咧咧起来,说她们花枝招展地出来放纸鸢,既不是来相看的,这样抛头露面做甚。
梁冠璟懒得与他们理论,只与几个姐姐妹妹们一起放风筝,不成想芸哥儿让一个泼皮无赖用弹弓打了,苏铭玥的裙子也让泥丸子给污了。河堤上那些公子小厮们便嘻嘻哈哈地幸灾乐祸,嘲笑起来。
梁冠璟把手里的风筝线给了怜香,看看疼得满眼带泪的芸哥儿,“是哪个用弹弓打你,指给我看。”
芸哥儿一指,“就是他!求姑姑给我做主。”
她指的男子却是怪叫起来,说是旁边拿着弹弓的一个总角小儿所为,跟他无关。
芸哥儿道:“我看到是他指使那小孩儿做的,弹弓是他递过去给人家的。”
梁冠璟便走过去对那小孩道:“是这个人叫你拿弹弓射我家姑娘的吗?”
那小孩嘻嘻哈哈满不在乎,“不是如何,是又如何?”
梁冠璟道:“你可想好了再答我,不是你做的,你就指给我是谁做的,我带你去吃糖葫芦,要多少吃多少。若是你做的,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认下来,否则我咒那打弹弓的必然小,鸡,鸡得毒疮烂掉。”
那小孩两腿一夹,便道:“是他让我打的,我原想打那个姑娘。”说着他指指苏铭玥。
梁冠璟便回头冲那男子道:“现在两个人都指正是你做的,你预备怎么赔礼道歉?”
那男子面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我看你们也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出门在外,即无年长婆子带着,也无男丁护着,不是来河堤上相看,你们来做什么的?”
梁冠璟道:“你瞎吗,我们自是来放风筝的。”
“我看你们是来钓男人的,别是哪个画舫楼子里的花魁娘子吧?”
一堆人在那里意味深长地哄笑,梁冠璟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男子气急败坏,“你这泼妇!”他张开双臂就要来相搏,梁冠璟一个闪身避开,脚下一蹬便让那男子双膝打弯,向前跪倒。
不等梁冠璟动手,怜香惜玉二仆欺身上前,就将那男子扣住了。
“你见我们没有男丁,柔弱可欺是不是?见了柔弱女子便要上前调戏,见了厉害女子就口呼泼妇要来动手,你算个什么东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人家姑娘长得好看穿得好看也不是给你看的。这河堤上你来得?别人就来不得?来了便是要相看说媒?朝你看一眼就是对你有意思了?跟你说句话就想请婆子做媒了?如若不肯那就是身为下贱了?你以为你是谁?”梁冠璟“啐”了一口。
惜玉扣住那男子,不知用的什么手法,那人硬是动弹不得,怜香也不客气,左右开弓一口气打了十几个耳刮子。
梁冠璟对芸哥儿道:“你还满意吗?”
芸哥儿顿觉心情舒畅,道:“他还没给我赔不是呢。”
那男子吃了这样的大亏,哪里肯罢休,继续骂骂咧咧,小贱。人,小娼。妇地骂个不休,怜香便又将他一顿好打。
打得吃痛,那男子开始哭叫求饶,梁冠璟递过去眼色,惜玉就放开了他。哪里知道一放开,他便跑远了威胁道:“我二叔是朝廷命官,我要报官拿你们!”
梁冠璟冷笑,“你二叔是什么官,说来听听。”
这时候男子身侧的小厮叫了帮手来,竟是两名壮汉,梁冠璟对女孩儿们道:“哟,跟女人打架都要请帮手。”
怜香一时技痒,向梁冠璟请缨,“正好很久没练手了,请小姐赏我这个机会。”
“去吧,别给我丢脸。”
怜香打量那两名壮汉上下,想来是家丁护院之类的,会得一些粗浅功夫,他们初时以为怜香不过一个娇弱少女,哪里晓得一上手就落了下风,被劈头盖脸打了几个耳刮子。
“这一招打你们为虎作伥!”
那两名壮汉一看她是个练家子,便不再留情,下手立刻重了,而怜香身手矫健,上下翻飞左突右闪,竟是半点抓不到手。第一招轻松避开,她突然就闪到两人身后,以手为爪直取命门。那两名壮汉不成想一个姑娘家下手如此很辣,简直招招毙命,仅凭一人之力,直眨眼之间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倒地不起。
梁冠璟道:“就这样?太快了,不够看的。”
怜香跺脚,“你不早说,我可以打出一些花样来,只是此时再打,怕要闹出人命了。”
梁冠璟便对看热闹的人群道:“这河堤上,男得能来,女的也能来,也未必就是相看传情的,你们不服,便滚回家去。哪个不长眼的再上来叨扰,更有甚者对着我家姑娘打弹弓丢泥巴,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苏家七仙女又在河堤上玩了一阵,直到日影西斜,才收了风筝打道回府。
在马车里坐了,苏铭玥道:“今日你们有功夫傍身,才能扬眉吐气,多少人家的姑娘出门在外都要轻纱遮面,不然就是不庄重,不检点,不自爱,日子久了,便只能留在家中躲起来。”
梁冠璟道:“我若大权在握,定要让民风开化,躲在宅院里的姑娘都能出去闯荡四方。”
芸哥儿道:“也有不爱闯荡的,毕竟家宅之外,风雨无情。”
“这世道,总是福祸相依的,但是女子能多一条路可选便是好的,像我这样的肯定不安于室,若不是机缘巧合,也不过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芸哥儿雯哥儿都冒出头来,“我也要像姑姑这样威风凛凛,不叫任何人欺负!”
梁冠璟把她们都揽入怀里,“都是我们梁家的好闺女!”
苏铭玥道:“刚刚不还是我们苏家的吗?”
梁冠璟使了个眼色,“我自是你们苏家的,芸哥儿雯哥儿还没出阁呢,你也来占这个便宜?”
。
一行人回到家中,董太君早已等候多时,原来七仙女拳打莫愁湖的事迹竟先一步传到梁府,盖因那得罪了芸哥儿的泼皮无赖果然回去跟自己家的二叔叔告状。那二叔叔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素来知道侄儿的脾性,他自然没叫人来拿梁冠璟,只听他那么一说,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他先将那侄儿好一顿骂,又亲自骑马到河堤上来看,远远瞧见七仙女为首一人竟是梁冠璟,自知侄儿理亏冲撞了皇后娘娘,特来梁府请罪,这会子还坐在偏听喝茶等候。
梁冠璟便招来了没跟着一起出去,倒在府里帮忙打杂的旭哥儿。姚妈不许她出去玩闹,放纸鸢是人家小姐的事,她这个丫鬟身子去凑什么热闹。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便乖乖留下了。
梁冠璟凑到旭哥儿耳边吩咐几句,便让她去打发那位来请罪的二叔叔。
苏铭玥见了,“你又动什么歪脑筋?”
梁冠璟道,“那泼皮无赖的姓名你知道吗?”
苏铭玥摇头,恍然大悟,“所以那位大人姓甚名甚咱们也是不知道的,老夫人不会打听,梁老将军被皇上留在宫里说话还没回来。他现在离去,横竖没人知道谁家的侄子得罪了皇后娘娘。”
梁冠璟道:“我懒得跟人家客套,也不想让人家心中不安,索性是不知道的好。”
苏铭玥道:“人家来负荆请罪,难道不会自报家门?”
梁冠璟道:“我正是让旭哥儿去告诉他,他姓甚名谁我们不清楚,叫他快走,只别再理会他那个侄儿便好。”
苏铭玥道:“那明日我们还去放风筝吗?”
梁冠璟道:“当然去。”
苏铭玥不是很想去,今日里已经闹出这样的波折来,明日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们。梁冠璟却道:“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你越是怕事,事越来找你。”
“你去外头放风筝,不就是找事吗?”苏铭玥道。
梁冠璟愕然,“按这个说法,我活着就挺碍别人事的,我是不是死了干净?路在那边,我不能行,桥在那边,我不能过,这天下的桥啊路啊,可都是只修给男人的?”
旁边芸哥儿雯哥儿都颇觉受教,连连点头,苏铭玥见梁冠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是有十足的底气和把握,这与她过去在苏府的为人处事之道自然南辕北辙,如今她这样看着她,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感佩和服气,连心底里最压抑的那些东西也能毫无顾忌地展示出来了。人若是这样活着,才像个人的样子。
夜里两个人回到房中,苏铭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婆婆妈妈,思前想后,跟你不像同路人。我看旭哥儿都比我有想法。”
梁冠璟柔声道:“你自小长在苏府,言行举止都受牵制,这原不是你愿意的。自我们相遇以来,我瞧你做了很多出格的事,便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是能得皇上认可的。你不想出去放风筝,只是怕我惹上事,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苏铭玥见她竟是比自己更明了自己的心意,一时情难自禁,紧紧地抱住了她。
黑暗中梁冠璟叹息:“我长到这么大,其实也很吃了这暴脾气的亏,以后需你在身边提点一二才是。”
苏铭玥道:“那明日我们不去放风筝了吧。”
梁冠璟答得干脆,“好的。”
“我们去街市逛逛,买些胭脂水粉,时新衣裳。”
梁冠璟轻轻地笑了,“好啊,只是前两天才逛回来,胭脂水粉时新衣裳买了不少。”见苏铭玥不吭声,她马上恍然大悟,“玉儿说的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时新衣裳怎么也不嫌多。”